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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有人会为你伤心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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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密道内,上官浅蜷缩着身体藏在密道一角,她的附近是一群抱团取暖的侍女,她们流着泪瑟瑟发抖,与面无表情的上官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复将她送到密道后,便毅然留在了外面,如今密道中,只有宫门的女人和孩子。所有侍卫都被派了出去,宫门这次几乎是使用了所有的战力决心与无锋一决胜负。
“无锋怎么会在今天攻入宫门呢?”
“执刃大人如何了…”
“…侍卫都出去了。”
在悉悉簌簌的抽泣声和交谈声中,上官浅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
她只觉得不甘心。
难道她就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如今毫无内力,要是宫门失败,岂不是让她又一次落入无锋之手?
偏偏那个宫尚角根本就不听她讲话!还任由他弟弟给她下这种毒药。
上官浅想到这就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齿。
苦心谋划多年,卧薪尝胆与贼同路,却一朝成了什么都做不了的“阶下囚”。
她不服!
喘出一口粗气,上官浅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来密道的途中,她曾多次瞥见成队的侍卫往宫门前门赶去。如此可见宫门战力都被集中在了前门和后山。
要是趁这个时机在宫门内部行走,一定畅通无阻。
“上官小姐?怎么了?”
一位角宫的侍女看见上官浅站了起来,忍不住关切地问道,随后便看见上官浅的手按在了密道的开关上。
“…您做什么——!”
侍女尖叫出声,却又在上官浅如狼似虎地眼神中,颤抖地息了声。
无人敢上前阻拦,上官浅顺利打开密室的大门,浅白色的衣角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
角宫,宫尚角和宫远徴两兄弟正合力与无锋寒衣客对决。他们对上寒衣客,一正一侧,明争暗袭,多年来的练习和磨合,让他们两个人的配合变得十分的默契和协调。
而寒衣客也不愧是无锋的四魍之一,面对这样的攻击,他应付起来也显得游刃有余,手持圆环,没有丝毫的不敌之感。
“十年前,没能送你和家人团聚,让那个孩子在下面苦苦等你十年,是我的过错,如今便让我送你一程,别担心,黄泉路上,我会为你念经超度。”
寒衣客似笑非笑地道,却在下一秒的刀光剑影之下,瞥清了宫尚角眼底的眸光。
他微微一怔,语气中又带上了怜悯,“我本以为你在世上没有了家人牵挂,早日下地狱才是解脱,没想到,如今又是有了在乎的人?”
“是你弟弟?”他瞥向身侧不远处的宫远徴,
等他挡住了宫尚角的全力一击后,在宫尚角愤怒的目光下又大笑着开口讽刺,
“还是你那无锋新娘上官浅呢?”
角宫游廊下,上官浅悄悄探出头来观察着寒衣客与宫尚角宫远徴几人的对决。
她摒着呼吸,趁着宫尚角几人忙于应付无锋,无暇顾忌其他的时刻,立刻偷偷潜入殿内。
角宫之内空无一人,上官浅在角宫内四处翻找,她脚步很急,甚至在途中踢倒了几个装饰用的细瓶,可她也没时间去管什么瓶子不瓶子的。她将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打开,眼神焦急,手心已满是汗水。
“到底在哪!”
她一边烦躁地小声喊道,一边摸索着宫尚角常用的那方书桌。
突然,她的手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在书桌底部来回摸探。
一小块难以发现的微乎其微的凹起从指尖处划过。
有暗格!上官浅面露惊喜,赶紧暗下机关,一个木盒很快从底部脱落。
果然如她所想,等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盒,装有出云重莲的玉盒便妥当地安放在了里头,而除了玉盒,还有一枚熟悉的玉佩正安静地压在玉盒上面。
看着玉佩,上官浅的内心揪痛了一下,鬼使神差之下,她眼神躲闪地将玉佩率先藏入怀中,之后才伸手去碰那玉盒。
确认了里面安放的出云重莲后,她立马拿上玉盒提着裙角原路返回。
只要回到密道,她就可以带着出云重莲离开宫门,等她拿出云重莲解了毒,此后天涯海角,宫门的人再拿她没办法,而无锋…等这次宫门重创无锋,她一定能找到破绽,报这灭门之仇!
上官浅眼里闪着光,她几乎已经看见了她的胜利,一盘棋局下,只等她跨过楚河汉界,一举将军。
“哥———!”
凄惨地喊声震彻整个角宫。
上官浅的脚步一僵,如同被定在原地,她的心被宫远徴的喊声牵动,欣喜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被一种没来由的害怕所代替,她放下提起的裙角,僵硬地望向了角宫殿外。
宫尚角正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向来冷静沉稳,不怒自威的面孔苍白得不可思议。他的眉眼舒展,毫无生机,这样的一个男人,褪去原本的冷色,原来是有这样一副柔和的面孔吗?
还是说,宫尚角这样的人,只有在毫无意识的时候,才会被人窥见真实的他?
上官浅的心抽痛了起来,她捂着心口,心绪翻涌地仿佛要流出血来。
……
锁妖塔塔底,陆小蝶被悲旭拉着一同从地面坠下,风簌簌地从颊边滑过,眼见着两人就要坠底,陆小蝶不慌不忙地凭空借力,借着空中悬浮的灯具,硬生生地将降落的速度控制了下来,
几个瞬息,她便已经可以单脚立于其中的一盏灯具之上,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离地面不过几米的半空。
感受着脚踝的拉扯,陆小蝶皱着眉踹了踹脚。
“放手。”
悲旭听了话立刻放开陆小蝶的脚踝,利落地落在了塔底。
他拍了拍手,心绪很快从刚刚坠塔的慌乱中找回了无情的理智。
“你刀用得不怎么样,轻功倒是不错。”
他抬头看着有百米之高的塔顶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小蝶一边轻飘飘地从半空落下,一边回答着悲旭的问题。
“这里是锁妖塔”
“锁妖塔,呵。”悲旭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发出小声嗤笑,讽刺地道,“魑魅魍魉,难为你们宫门为了无锋专门造出一个地牢来。”
“魑魅魍魉。”陆小蝶重复地念了一遍后,又不解地看着悲旭,“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用妖魔鬼怪的名号来称呼自己。”
“怎么?你有何高见?”
陆小蝶摇摇头,
“不,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是妖魔也好,关你们在这,也就天经地义了。”
悲旭只当陆小蝶在挑衅自己,他抬手举起自己的剑,剑尖对着陆小蝶的心口。
“呵,只是,这地牢不仅关了我,连宫门的女人也折了一个进去。”
“我实在可惜你。”悲旭悲悯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死了,有人会为你伤心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陆小蝶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她又环顾了一下她长年居住的旧居,与宫远徴互通心意后,她还是第一次回到了这座百米高塔之下,如今再看,已经不觉得这高塔有多么的高不可攀了。
“这座塔不仅是锁妖塔,还是一座锁心之塔,我曾在这里被关了数年,困顿许久。本以为肉身逃离便是自由,可即便是有了通天的羽翅,心被锁了起来,也只不过是从一座塔中逃到另一座塔里罢了。”陆小蝶叹道,“不过我如今有了在意的人,他也在意我,从此之后有人会为我伤心,为我哭,为我笑,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真正地将我从塔底捞起,不至于溺死在黑暗之中…”
陆小蝶转身与悲旭对视,她的眼中有着和他一样的悲悯,“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如今该换我问你了。”
“你死了,有人会为你伤心吗?”
“有人会为你哭?为你笑吗?”
“即便你没有举世的剑法,强劲的实力…也有人仅凭你是悲旭,而不计代价地救你出去吗?”
悲旭沉默了许久,不久后他的剑微微抖了起来。
悲旭并没有回答,但陆小蝶也不期望得到他的答案。夜色已经暗了下来,最后一点火烧云从天边褪去。
“天要黑了。”
陆小蝶感受着塔内躁动不安的妖魔气息喃喃道。
悲旭的声音这时候却传了过来。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他蓦地笑笑,“所以我死不足惜。”
“可我不会死,弱肉强食,死的只会是你。”他剑指陆小蝶,剑身微微争鸣,浑身燃起了杀意,“等我杀了你,之后无锋大部人马攻入宫门,到时候我自然能出去。”
“出去?
“你怎么出去?”
陆小蝶笑了。
她的笑既天真又无邪,不带有任何恶意和嘲讽,却让悲旭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也有翅膀吗?”
她轻声地问道。
一阵翅膀扇动的清风吹来,一道纤细的身影随着风的方向,从塔底一跃而起。
陆小蝶展开如绸般的蝶翼,在悲旭震颤的瞳孔中,如同烟花一般升上高空。
“我先走一步,你们速来。”
一直跪在地面往塔底张望的花公子被陆小蝶带起的风□□得睁不开眼。
等风停了,他才顶着一头被风吹得胡乱飞舞的刘海,盯着留下一句话便飞到高空,只能勉强看到的背影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活得久就是好啊,什么都能见到。
“…天下之大,精灵鬼怪,真是无奇不有啊,画面聊斋,或许也是真实存在的。”花长老被吓得够呛,在儿子面前却只能强装镇定地背手感叹。
感受到袖口被拉扯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花公子。
“爹。”花公子面色奇怪,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咱们家的那张仕女图,能变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