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晓生梦蝶》疯兔张

14、番外-后山二三事【1】

　　　茫茫白雪，一望无垠，如今正是初春时节，后山雪宫却仍然四季一色，银装素裹。

　　雪宫庭院，茶香飘逸，雪公子给茶炉下加了一小把银碳后，有些烦闷地撑着脸，看着火星‘呲呲’作响。

　　距离宫子羽那小子许下诺言要带他们去外面玩后，已经过了整整6个年头了。

　　“他怎么还不来？”雪公子叹气。

　　雪重子捧着一朵雪莲从室内走出，听见雪公子叹气，摇了摇头，“这六年，你每年都要这么问。”

　　“小孩子忘性大。”雪重子落座雪公子对面的蒲团，“再者，他总一天要来的，你急什么。”

　　雪公子正是十六七的年纪，这个时候也是玩性最大，最耐不住寂寞的时候。他听着雪重子给宫子羽开脱，撇撇嘴，“我那时候也是孩子，我就没忘啊！”

　　“人心难测，人啊，就是不比动物可爱，动物可不兴说什么山盟海誓。”

　　“与其等他来找我们，不如我们到前山去，问问那个负心汉有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叭叭说了一堆他又叹气，“只是族规难为，有心无胆。”

　　“不若，我们向花公子讨只猫来吧，我听花公子说，在花宫那边杂草堆里，发现一窝猫仔子，这不比什么大漠孤烟，什么花灯游街稀罕吗”

　　雪重子抬眸，看穿了一切，“说了半天的宫子羽，其实你只是想要我同意你在雪宫养猫吧。”

　　雪公子想起花公子教给他的话术。

　　当你提议掀开房顶时，人们就会同意你开窗的请求。

　　真的管用吗？雪公子期待地看着雪重子。

　　“不行。”雪重子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雪公子开窗的请求，“猫身上的毛层不够厚，它们是无法在这里生存的。”

　　雪公子见雪重子没有半点妥协的样子，失望地低下了头，半晌又不甘心地问，“猫可以练融雪心经吗？”

　　“……”雪重子给雪公子倒了一杯刚煮好的茶，“是这雪宫寂寥，让你无聊了。”

　　“也不是…有你相陪，怎会寂寥呢。”雪公子捧着茶，轻轻吹开上面的茶沫，看着雪片飘来又落入杯中“只是这雪宫千里冰封，终年一色，许久都没有新的色彩了…”

　　…

　　一日，雪重子盯着自己用来煮粥的锅，皱起了眉头。他叫来雪公子，语气淡淡，“你偷吃了？”

　　“红口白牙的，怎么凭空捏造。”雪公子瞪大双眼，“我可没有。”

　　雪重子看着雪公子长大，自然知道他要是说了谎会是什么反应，如此这般昂首挺胸，怒目圆瞪，应该是没有撒谎。

　　他又看向锅内那明显少了份量的菜粥，断定道，“不是你，那就是有旁人溜进了雪宫。”

　　“宫子羽？”雪公子第一时间想起这个以前误闯雪宫的男孩。

　　“不可能是他，自从宫门里有孩子老是误入后山，长老们便加强了前山的巡视。”说完雪重子捻过藏在地面角落、不易察觉到的黄色细土。

　　“后山地势较高，水分也足，所以土壤多为黄土，而前山的土壤，因为雨水少，土壤颜色要更浅一些。”雪重子仔细观察着手指上的土，“看来，不是经由前山来的这。”

　　“难道是猫猫狗狗什么的。”雪公子变得兴奋起来，“冰天雪地的，找不到食物慌不择路地跑到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雪重子总算是明白了，雪公子现在的脑子里，装的不是宫子羽就是小动物。

　　“也有可能是刺客。”雪重子泼了雪公子一桶凉水，“你没发现，空气中还有一丝血腥味吗？带着伤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来去自如，轻功不俗…但是又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总不能真是来吃粥的吧。”

　　…

　　“我看啊，或许真是来吃粥的。”雪公子打开锅盖，看着见了底的肉粥，点了点头，“而且还有点挑食。”

　　雪重子抱着佩刀站在一边，若有所思，自第一次发现粥被偷喝后，他们便把事情上报给了雪长老，雪长老重视万分，立马派了黄玉侍卫，轮岗看守雪宫附近，雪重子和雪公子两人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刻意留意了最近雪宫的动静。

　　可第二次，第三次仍然接连不断，小贼不仅没能让他们发现半点身影，偷吃粥来，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以前菜粥多少还会吃一点，但自从煮过肉粥后，菜粥是一点都不碰了。

　　雪重子视线移到锅旁边的矮几上，几把带着根须的草药被随意摆放在了上面。他上前，拨弄了几下问道，“地丁草？是月宫送来的吗？”

　　雪公子还试图从锅里刮出半碗肉粥出来，听见雪重子的声音，抽空看了一眼矮几上的草药，“地丁草生于极寒处，又深埋在雪层里，是极珍贵的药材，月宫平日里也没有多少储备，怎么会送到我们这？”

　　雪重子掐开地丁草的叶面，看见有白色的汁液渗出，“是新鲜的。”

　　他又看了眼地丁草根须上带着的零星黄色土块，眉头缓缓疏解。

　　“下一次，我们亲自守在外面”

　　…

　　暮色将近，雪公子趴在雪宫不远处的雪松上，连打了几个哈欠，自他们决定要亲自围堵偷吃贼后，一连几天，太阳刚落下，他和雪重子就躲在树上蹲守。搞得他晚上不睡，白天老打瞌睡。

　　他拉拉雪重子的衣袖，“她今日也不会来了吧。”

　　雪重子却“嘘”了一声，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指了指雪宫外的树林。

　　雪公子立马打起精神，抬头看去。

　　起初还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过了半刻钟，一道黑乎乎的身影以追云逐电之速突然窜出，轻盈地跃上屋顶，又如同一片雪花一般，轻飘飘地落地，滚进了雪宫内。

　　“好厉害的轻功。”雪公子先是惊讶，刚才全程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甚至看不清贼人的相貌体型，随后他又兴奋起来，“我们现在进去，岂不是瓮中捉鳖！”

　　他正要起身，却一个趔趄，转头一看，是雪重子拉住了他的袖摆。

　　雪重子习武多年，在武学上面又颇有天赋，自然是比雪公子要看得更清楚。

　　“别去。”雪重子面上带有惊奇，“居然是个小孩子吗？”

　　…

　　近几日雪公子总是兴致勃勃，围着厨房来回打转，据雪重子说，他最近在鼓捣着，把蔬菜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肉粥里的方法，而且近来，略有进展。

　　“咚咚咚——”雪公子拿着药杵，全神贯注地捣碎里面绿油油的花菜。等巴掌大的花菜几乎被捣碎成米粒大小后，他才擦擦脑门上的薄汗，将其全部倒进了熬粥的锅里。

　　看着蔬菜融入了肉粥，几乎看不见踪影后，雪公子脸上露出了阴险（bushi）的笑容。

　　小时候他不吃蔬菜被雪重子管，如今他也可以翻身做皇帝了。

　　雪重子在旁边看着雪公子兴奋地搅拌着肉粥，默默伸手往锅里扔了一片极品雪莲花瓣。

　　“！”雪公子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雪重子看向矮几上新放的，还带着新鲜尘土气息的东芝草。

　　“价值千金的东芝草，总不能叫一锅普通的粥换了去…她每每过来都带了血腥气，就拿这雪莲给她补补身子吧。”

　　雪公子笑得开心，“你知道她不是刺客啦。”

　　“后山瘴气总是反复，时浓时淡，每次瘴气变淡后，她便带着一身血腥气过来，…我多少猜到了些什么。”雪重子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而且，既然每次都带了礼，就当是客吧。”

　　雪公子心里悦雀不已，时隔六年，雪宫又一次来了客，东芝草枝头上，红紫交杂的艳色花朵，也成了雪景之中，独特的一抹颜色。

　　“那长老那边要怎么交代？黄玉侍卫也得撤了吧。”

　　“自然是靠你了。”

　　“啊！？”

　　最近守卫在雪宫附近的黄玉侍卫被撤了下去，说是抓了许久都没抓到的偷粥贼终于落网了，正是监守自盗的雪公子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