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决心查账 ...
-
林曦与靖安若在瑞锦坊分道扬镳后,靖安若带着禾颖匆匆赶往柯梦的住处。一路上,寒风如刀,割在脸上,靖安若却毫不在意,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在瑞锦坊与余氏的那场冲突,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宸王选妃一事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而余氏的种种行径,无疑是横亘在她前行路上的巨石。
不多会儿,便到了柯梦的小院。柯梦见靖安若来了,急忙迎上前去,屈膝行礼:“小姐,您可算来了。”靖安若轻轻抬手,示意她起身,随后一同走进屋内。
屋内的布置素朴而不失整洁,一桌一椅、一几一案皆摆放得恰到好处,各类生活用品虽无昂贵奢靡之态,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规整有序。靖安若徐徐环顾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目光所及之处,皆透着一种静谧而安宁的气息,她微微颔首,眼眸中隐隐浮现出一抹慰藉之意,轻声问道:“梦,你在这处可还住得惯?”
柯梦身姿微微前倾,头颅轻垂,语调轻柔且恭敬地回应道:“承蒙小姐关怀垂怜,奴婢在此处一切皆好,并无任何不适之处。”
靖安若的神色间悄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她悠悠地轻叹了一口气,和声说道:“我自是知晓,如今你的生活较以往相比,难免显得清寒简陋了些。你但凡是有任何所需之物,抑或是遇上了何种难处,皆可毫无保留地告知于我。禾颖,小径是不是也住在这附近?倘若柯梦往后有不便直接来找我的时候,可差遣他来给我传递消息。”
禾颖上前一步,微微欠身答道:“回小姐,小径就住在附近的院子里,若柯梦姑娘有需要,差人去叫一声,他便能很快过来。”
靖安若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她轻轻抬手,示意禾颖将早已备好的银子置于桌上,同时语气温柔道:“梦,这些日子你跟着我,受苦了。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莫要推辞,拿着它,也能让我安心些。”
柯梦见状,急忙连连摆手,言辞恳切地推辞道:“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自奴婢与您相遇已欠你良多,怎好收您的银子”
禾颖在一旁看着柯梦坚决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劝道:“柯梦姑娘,你就莫要再推脱了,小姐一片诚心,你若不收,小姐会心中不安的。”然而柯梦只是咬着嘴唇,不住地摇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神中满是倔强。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僵持。就在柯梦再次推辞时,不小心碰到了禾颖手中的包裹,包裹受力不均,“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一本纸张泛黄、散发着陈旧气息的账本从中滚落出来,在地上缓缓摊开。
柯梦迅速捡起账本,仔细端详起来,手指轻轻拂过账本上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震惊。
“小姐,这账本……”柯梦欲言又止,抬头看向靖安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靖安若见柯梦神色有异,忙问道:“这瑞锦坊的账本,可是看出些什么来?”
柯梦眉头紧锁,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小姐,这账本有些古怪。您看这里,”她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记录,“例如这项彩香缎,只记录布匹多少尺,成衣多少,进价几何,却未曾记录盈利多少,月底结余布匹多少,这样的记载显然是不合理的。而且,这种情况并非个例,多处重要的账目信息都有所缺失,这绝非是账房先生的疏忽所致。”
靖安若的脸色愈发阴沉,她深知这账本背后定是余氏在捣鬼,企图混淆账目、中饱私囊。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柯梦,说道:“梦,如今这账本的情况你也清楚了,我身边唯有你能信得过且精通账目之事。我想请你帮我将这账本重新理一理,查清楚其中的漏洞和被隐瞒的真相,不知你是否愿意?”
柯梦道:“小姐放心,奴婢义不容辞。只是这过程可能需要些时日”
靖安若把所有的账本搬下来,道:“这些日子我怕是不能来了,今天瑞锦坊里闹上一闹余氏只怕会盯上我,如有需要不妨通过小径传达信息。”
靖安若告别柯梦,未曾归家,瑞锦坊的事已传进了余氏母女的耳朵。
披风原是靖若雪的嫁妆,她得知被靖安若抢走后,顿时大发雷霆。那原本就娇艳的脸蛋此刻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她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刺耳。
“她靖安若欺人太甚!这披风本就是我的嫁妆之物,她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抢走!”靖若雪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余氏在一旁看着女儿如此生气,心疼不已,眼眶也红了起来。她轻轻拍着靖若雪的后背,柔声安慰道:“雪儿莫要气坏了身子,这靖安若自恃是原配所出,向来不把咱们母女放在眼里,这次定是故意为之。”
靖若雪听了母亲的话,心中的委屈更甚,泪水夺眶而出:“母亲,她这般羞辱我,我怎能咽下这口气!我一定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余氏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沉思片刻后说道:“雪儿放心,为娘定不会让你白白受此委屈。你父亲虽然平日里对这些琐事不太上心,但到底疼你多些,他不会坐视不管。”
说罢,余氏便起身前往靖淮谷的书房。她莲步轻移,但心中的焦急却难以掩饰。到了书房门口,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敲门而入。
靖淮谷正在书桌前处理事务,见余氏进来,微微皱了皱眉:“夫人,有何事?”
余氏眼中含泪,走到靖淮谷身边,轻声抽泣起来:“老爷,您可要为雪儿做主啊!”
靖淮谷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余氏问道:“雪儿怎么了?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余氏莲步轻移,款摆腰肢走到靖淮谷身边,未语泪先流,她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抽抽噎噎地开口,将披风之事添枝加叶、绘声绘色地诉说起来。话语间满是对靖安若的嫌恶与怨怼,那语气仿佛靖安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老爷啊,您可要为雪儿做主啊!今日那阿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过分至极!雪儿视若珍宝的嫁妆披风,她竟毫无顾忌地仗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硬生生地夺走,丝毫不念及姐妹情分。您也知道雪儿向来脸皮薄,这让她在一众仆从面前情何以堪,今后还如何在府中立足啊?老爷,阿若这般肆意妄为、嚣张跋扈,若不加以惩处,往后这府里岂不是要被她搅得乌烟瘴气?您可得好好管管她,给雪儿一个交代,也让这府中的上下都知道,这家里到底还是有规矩、有王法的。”
靖淮谷听着余氏的哭诉,眉头渐渐拧紧,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他虽知晓家中妻妾子女之间难免有些龃龉,但此事涉及到大女儿的骄纵和二女儿的颜面,确实不能等闲视之。
“夫人,莫要哭得这般伤心,此事我自会调查清楚。若是阿若真的如此无理取闹,我定不会轻饶。”靖淮谷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家之主的决断。
余氏心中暗喜,却仍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轻轻点头:“老爷说得是,妾身也只是心疼雪儿。只盼老爷能早日还雪儿一个公道,莫要让她再受这等委屈了。”
靖淮谷听了余氏的一番哭诉后,心中对靖安若的行为产生了不满。他一向宠爱靖若雪,自然不愿意看到她受委屈。
晚上,靖淮谷将靖安若叫到书房,面色严肃地问道:“阿若,听说你昨日在瑞锦坊强行拿走了你妹妹的披风,可有此事?”
靖安若心中一惊,她没想到余氏母女这么快就告了状,但她并不惧怕,挺直腰杆回答道:“父亲,瑞锦坊是我母亲的陪嫁,就算我取了件披风又怎么说是妹妹的呢”
她看着靖淮谷,继续说道:“如今母亲虽不在了,但她的陪嫁也理应由我来掌管,我取披风不过是为了御寒,并无他意。”
听了靖安若的话,眉头微微皱起,他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阿若,为父知道你心中委屈,但余氏毕竟是你的继母,你也应该尊重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为这些小事起争执了。
靖安若听闻此言,心中满是不服与愤懑,她紧紧攥着衣角,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父亲,女儿一直都在努力尊重她,可她和妹妹何曾尊重过女儿?自我母亲离世后,这府里的大小事务她们母女二人都要横插一手,如今连母亲的陪嫁产业都要据为己有,女儿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就成了过错?”
靖淮谷的脸色愈发阴沉,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靖安若的话:“够了!阿若,你不要再说了。为父已经决定,瑞锦坊的经营权暂时还是由余氏掌管,你莫要再去寻衅滋事。”
靖安若难以置信地看着靖淮谷,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泪水落下,质问道:“父亲,为何?您为何如此偏袒她们?就因为她是继母,我便要处处隐忍退让吗?”
靖淮谷被靖安若的反问激怒,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吼道:“放肆!阿若,你怎敢如此跟为父说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靖安若心中一片悲凉,她知道此刻与父亲争辩已是无用,便强忍着泪水,屈膝行礼道:“女儿谨遵父亲教诲,告退。”说罢,她转身快步离开书房,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