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如肆》情深且梦

33、返京叙事

　　随着刘泽一的调任文书顺利下达，沈知衡便携着妹妹沈菁芷，与靖安若等人一同踏上了返京的路途。柯梦也依照之前的约定，在许家的安排下与众人成功汇合，一行人快马加鞭，不过半月的时间，便已然抵达京城。

　　抵达京城后，众人各自散去。柯梦随着靖安若一同回到了府邸。此时的上京已然步入深秋，街头巷尾弥漫着淡淡的萧瑟之气。靖安若回到府邸后，只觉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今年府里不知为何，裁制新衣的时间竟比往年早了些许，隐隐透着一股喜事将近的氛围。府中的布局大体上还是原来的样子，可又似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一些房屋的角落正在进行修葺，工匠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变迁。

　　禾颖第一眼看到柯梦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但这丝诧异转瞬即逝。在她看来，自家小姐行事向来随性洒脱，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都不足为奇。

　　“小姐，您怎么又带了个人回来？”禾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幽怨和抱怨。

　　靖安若轻声说道：“禾颖，莫要欺负她，也别嫌弃她。她身世可怜，而且身份不便露面，此事切不可让外人知晓。”

　　靖安若顿了顿，又问道：“我之前让你安排的那些事，办得怎么样了？”

　　禾颖微微皱起眉头，神色略显凝重地回答道：“小姐，房屋已经买好了，只是位置稍微偏僻了些。不过，另外一件事却着实有些蹊跷。我之前查到的那些线索，竟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尤其是青山画坊，数月前遭遇了一场大火，如今已是一片废墟，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

　　靖安若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追问道：“那冬日集会呢？随君心呢？南市呢？可有什么发现？”

　　禾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小姐，完全没有那个人的丝毫痕迹，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从未在这世间真实发生过一样。”

　　靖安若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不自觉地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幅旧画的画面，还有自己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这些都是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铁证，可如今却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抹去，只留下她独自在这黑暗中挣扎，承受着所有的痛苦和不堪。她的心中恨意汹涌，暗暗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愤怒和无助。
　　柯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靖安若，眼中满是担忧。她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靖安若如此痛苦，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她走上前，轻轻地握住靖安若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靖安若感受到柯梦的关心，微微转过头，对着柯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以示自己没事。

　　过了片刻，靖安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问道：“府里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禾颖停下手中正在整理衣物的动作，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小姐，听说您回来后，老夫人就派人传话过来，让您过去一趟呢。”

　　靖安若微微点头，轻声说道：“那等我洗漱收拾一下，就去拜见祖母。”

　　待靖安若洗漱完毕，换上一袭月白色的罗裙，头戴简约而不失优雅的珠翠，莲步轻移地朝着祖母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她的心情颇为复杂，既有对未知事情的担忧，又有对自身处境的感慨。

　　祖母见靖安若进来，神色略显严肃地问道：“我且问你，这些日子你与那世子相处如何？”

　　靖安若微微欠身，如实回答道：“祖母，我们一直发乎情止于礼。”

　　祖母微微点头，接着又问道：“以你二人如今的感情，若要他娶你，还需多久？”

　　靖安若心中一紧，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思绪顿时变得纷乱起来。片刻之后，她才轻声说道：“祖母，此事阿若也不知。婚姻大事，若男方不提上日程，阿若又怎好意思主动求嫁。”

　　祖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缓缓说道：“阿若，倒也不是祖母故意催促于你。你也知道，你的年岁在这京城之中已不算小了，寻常人家像你妹妹这般年纪的，已然出嫁。如今你妹妹若雪的感情之事已然明朗，而你作为家里的长女，你的婚事也关乎着靖氏的颜面。”

　　靖安若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原来，又是为了若雪。倘若她不成婚，只怕会耽误若雪的婚事；可若是先嫁了若雪，于靖氏而言，或许在声名上也会有些许影响。她深知父亲一向极为看重这些，而祖母虽然疼爱她，但在家族利益面前，终究还是会以靖氏为先。在这茫茫天地之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无处可依。那人曾说今秋会娶她，可如今却因种种事情耽搁了太多时日，看来此事已然是不可能了。

　　她微微垂首，轻声说道：“祖母，阿若明白。若两情相悦，婚姻之事自然可提上日程。”

　　祖母看着靖安若，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着对她的心疼，又有着深深的无奈，说道：“阿若，祖母自然是疼你多些，可若雪也是靖氏的孙女啊。”

　　靖安若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依旧充满迷茫，但也理解祖母的一番苦心。她深知，父亲对若雪的疼爱远超于她，从小到大，父亲对她总是少有关心，甚至在她流落在外时也未曾过多过问，回来后还曾因所谓的清名想要杀了她。曾经那个以父为天的小女孩，在一次次的期待与失望中，渐渐明白，父亲于她而言，或许只剩下靖这个姓氏的羁绊了。靖安若走后，年迈的祖母越发显得苍老，她轻声问及林嬷嬷：“今日的话头由我提及，不知可会伤了这若丫头的心，可是这诺大的府邸，又有谁能做阿若的主，一些话只能我来说了”靖安若是她养大的，心思倒是比别人敏感性。
　　林嬷嬷道：“人总归是要长大的，小姐经历许多，想必已能分辨是非轻重。出嫁于女子而言本就是必经一事，小姐会想明白的”
　　只是这个孩子难免执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