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囤货，努力苟活》祝夜

8、第八章

　　“六月十号早间新闻报道。中央气象台昨日继续发布长江流域多地持续高温干旱天气红色预警，这也是中央气象台今年上半年以来第93天连续发布干旱预警。

　　其中淮南市甘塘村一带更是遭遇’百年特大旱灾’，靠种地为生的农民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不只是水稻农田，甚至就连最基本的生活用水都出现了问题，打井取水深度探至150米以下才能勉强出水…”

　　贺淼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手机里的早间新闻播报着近期以来的天气状况，眉头不由得逐渐紧蹙起来。

　　其实即便是不看新闻，她也能感受到近三个月气温的不正常。

　　三四月份还好，基本稳定在了30度左右。但自从五月初开始，气温就跟不受控制似的逐渐上跃涨。

　　到了现在近六月中旬，光是江城这一带平原地区的气温就攀升到了50℃左右，她不敢想更南方的地区会热成什么样。

　　普遍居高不下的高温，再加上长期的滴雨未下，旱灾也就随之而来。

　　贺淼四月底的时候就已经停止抽水了。抛却水资源都囤的差不多的原因，还有一条很重要的就是——

　　干旱所带来的缺水导致地下水流量骤减，囤水的效率实在是越来越低。

　　具体表现为，从一开始水泵抽出的自来水流速非常迅猛，到后来一个小时只能抽出原先3/4的量，再到最后淅淅沥沥地逐渐减少，甚至是即便发一整天的电还流不出20吨的水。

　　这些都足以说明地球的地下河床，已经开始显而易见的逐渐蒸发干涸了。

　　贺淼感觉不太妙，也十分懂得见好就收。于是从五月份开始，她便再也没有大规模地蓄积过自来水。

　　只是偶尔想起来了会囤个一两桶，放进空间之前还要用新买的简易水质检测仪来验一下微生物和有害离子含量，只有质量合格了之后才会收纳入蓄水池里。

　　她太害怕不小心囤进被污染过的水了。所以即便是不囤，她也不会随意抽些不干净的水放进空间，不然很有可能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功亏一篑。

　　这天是周日。贺淼吃完早饭没事干，室外52℃的高温让人丧失了任何外出活动的兴趣。

　　即便是把空调开到18℃，房间里还是有股莫名其妙的燥热，让人连做饭都懒得做。

　　于是她索性从空间偌大的冰库里刨了盆冰出来，放在空调出风口的地方吸热。

　　这个法子效果果然十分显著，没过半个小时，整个客厅空气里都浸透着丝丝冰凉气儿。

　　终于把这难熬的燥热都压了下去。

　　干完这一切，贺淼才从冰箱里拿了根冰棍儿躺在沙发上，悠闲地边吃边打开手机开始准备上网冲浪。

　　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互联网上的动态了。前段时间被各种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只有最近几天在持续高温的懈怠下，才彻底挤出些闲暇时间来。

　　因为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面前，所有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

　　热！！
　　太特么的热了！！
　　热得只想要钻进冰柜里不出来！！
　　热得只想要一拳打爆地球！！！

　　微博上也是哀嚎一片，主页和实时的帖子里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小赵不吃香菜：【粤城这天气是特么人能待的吗？生鸡蛋磕到大马路上不到十分钟煎熟了，这你敢相信？他妈走个路上班都能把鞋底子烫秃噜皮吧？分享视频.avi】

　　可乐冻andy（评论）：【omg！粤城最高温度已经达到历史新高58℃了，你们公司还没停工放假吗？这也太不把员工当人看了吧！】

　　七十八泡男大（评论）：【隔壁川市昨天刚发生一起因为建筑工人大中午赶工得了热射病的事故，人还没拉到医院呢就没了！我当时在现场，整个人都快要吓死了。那男的一个劲躺地上抽搐个不停，可怜又无助。

　　哎，现在这种天气农民工出来挣个钱多不容易！！坏良心的包工头都应该被抓起来！！】

　　窝幼兔 回复@七十八泡男大：【我天哪这是真的假的？现在还是二十一世纪吗？我怎么感觉最近发生的事都这么魔幻呢……卧槽不会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吧！】

　　小赵不吃香菜 回复@可乐冻andy：【早放假了！这不是前几天的新闻看的人心惶惶吗？说啥粮食短缺什么的。好家伙，我们附近超市所有能吃的货物，都被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哄抢得只剩渣了！

　　但是家里老婆孩子都得吃饭啊，咱能咋办？！只能大早上在大商场外面排队进去抢吃的！谁知道刚从超市出来就看见这碎了的鸡蛋秒变煎蛋！这鬼天气不知道啥时候能降下温来。】

　　可乐冻andy（评论）：【看你那条路像是在建安街，是家乐通商场吗？那边情况怎么样？堵车吗？人流量大不大？我们家里菜也快不够吃了，准备出去买点。】

　　小赵不吃香菜 回复@可乐冻andy：【是！就是家乐通。但是我劝你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来了。那场面简直是人挤人，我一个大男人都被挤的连方向都快分不清了！你们小姑娘出去可千万得小心点儿，最好结伴而行。

　　而且商场门口大清早五点钟那排的队都老长了！也不知道现在菜价那么贵，这些人怎么会有闲心一窝哄抢的！就这我也挤不到前头呢！】

　　辣条（评论）：【真有那么夸张吗哥？我们学校也在粤城，最近也是停课了，由于天气太热，食堂专门派人把饭菜统一送到公寓楼下。不过这饭的价格确实上涨了一些，我还以为是人工费呢，谁能想到是米面菜涨价这么多的原因。

　　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这大热天的，没有几个学生敢在外面瞎晃悠了！生怕一个中暑在大街上晕倒了没人救命！】

　　小赵不吃香菜 回复@辣条：【真的啊，千真万确！你们学生已经够幸福了，不用整天考虑吃饭的问题。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可是几天没吃了也没人管！哎！瞧瞧这鬼天气，真是想热死人。】

　　辛伐他汀（背书版 （评论）：【同粤城，坐标医科大，苦逼实习生一枚。这几天的高温真的是太特么夸张了。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急诊里这几天热出病的中老年人成堆排队，光是一个挂号都挤破了脑袋，一个个挤的大厅里根本没地儿站脚了！！谁懂？我整天跟着老师连口水都没时间喝！！谁来救救我啊啊啊！！】

　　喝杯蜜雪冰城：【真是服了！粤城南区又双叒叕停电了！！他喵的烦死了！！只要温度一上来，挨家挨户每天都空调不停地开！总电压哪能承受的住这么大的负荷，直接跳闸不干了！！这死天气没电要我怎么活啊！！好想死啊，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我不穿秋裤（评论）：【跳闸还算好的，看看我们电箱，直接承受不住高温爆了！漂亮！！这个b班谁爱上谁上！我准备躺冰箱里冻死我寄几！图片.jpg】

　　贺淼把耐着性子把帖子往下拉完，眼看新帖子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都是吐槽和嚷嚷着不活了的水帖，除了高温和停电以外就是几天前被顶上热搜的粮食问题。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

　　于是她又把页面拉回第一个帖子。

　　好奇心驱使着她点开帖主发的视频，上面详细记录了“生鸡蛋是如何在八分钟以内彻底变成两面金黄的焦蛋”的全过程。

　　外面都已经热成这样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贺淼还不知道大马路上温度高到能煎蛋。

　　江城的最高温度只维持在50℃上下，不至于热到成群的人生病住院。她中午在食堂吃饭也不回家，早上和傍晚气温又低了不少，医院内的空调又开的猛，以至于她一直以为所谓的“最高温度”只是听着夸张而已。

　　贺淼连忙搜了搜最近的热门新闻，没想到还真有不少人是因为高温而得了热射病死亡的。

　　病例大多数都发生在南部沿海一带，最高气温普遍高达五十六七摄氏度，人群分布还比较广，有建筑工人、白领上班族、学生，甚至还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在抢菜途中热死的。

　　年轻人身强体壮的基本上扛一扛就能过去的。可悲的是，还有不少抵抗力差的老人小孩在极度高温的天气下没能撑得住，在睡梦中直接给活活热死的也大有人在。

　　看得贺淼胆战心惊，这可是还没到最热的三伏天，就已经因为高温丧失了这么多条人命。

　　万一真到了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那惨绝人寰的状况和混乱无助的程度，她根本就不敢想象。

　　越看越觉得心慌。于是她赶紧再次给父母打了通电话，这次也不管他们什么借口，直接就硬性要求二老赶紧来这边避暑。

　　“去你那边住？”电话接通，王付萍一边扇着扇子吹着空调，一边摆摆手，“那怎么能行，你工作整天也忙得很，我们俩去了不是给你添乱吗？”

　　“再说了，江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和你爸在那边恐怕也住不惯。新逾就算再没江城发达，那也是咱老家的根啊。我和你爸住了几十年了，哪能说走就走。”

　　又来了。贺淼有些头疼，每次劝他俩都必定会搬出这套说辞，整得她都快一字不差的会背了。

　　但是这次可不一样。“妈，您没看这几天的新闻吗？最近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咱老家的空调老破旧不说，你和我爸一天比一天年龄大了，要真万一出个什么事儿，身边没个人照顾可怎么办？您俩的身体健康对我来说，可比什么都重要。”

　　王付萍内心松动了一下，但还是犹豫着说道：“那……我看社区里的人都这么过来的，他们有的人家里条件还没咱家好呢，不也都没啥事？淼淼，你就不用担心我俩了，好好上班照顾好自己，妈就放心了……”

　　话还没说完，贺鹏就急急忙忙地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坏了，街东头的长明他爸昨儿晚上没挺过来，才六十多就躺床上走了。”

　　“啥？咋回事？咋会突然就没了？”

　　“可不是！昨下午还有人见他在地里头干活呢，今天一早他老伴儿进去喊人吃饭，就发现人没了！走这么年轻，听说是夜里没舍得开空调给活活热死的。”

　　“活活热死？”王付萍两眼发懵，感受着周围燥热的空气，突然也觉得热得喘不过气来了。

　　“咋……咋这么突然。”
　　才六十出头的年纪，还是地里能干活的劳动力，在高温面前的身体素质也能这么差劲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贺淼一听见这话，是说什么也放心不下二老继续在老家生活了，直接态度强硬道：“我说什么来着？妈，这回你俩必须来江城和我一块住，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如果您还是执意不来，我明天就和医院请假，亲自开车回去接你俩……”

　　“别别……”王付萍一听这话也没脾气了，只能妥协道，“我们俩明天就订高铁票过去，可千万不能耽误你的工作！万一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以后可就麻烦了。”

　　老一辈父母总是这样，替孩子考虑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把自己考虑进去。

　　贺淼这时候才管不上什么工作不工作的了，都特么快要世界末日毁灭了，再死乞白赖挣那俩窝囊钱有啥用？

　　但是一想几张银行卡里的贷款和明年的房租，她就又怂了下去。这窝囊费还是得继续挣的，毕竟再怎么说，现在还是没到火山爆发秩序混乱的那种地步。

　　人嘛，还是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挣这仨瓜俩枣来维持生活的。

　　“那也行，”贺淼态度也软了下来，“您俩趁着今天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不过票就不用订了，俩地方距离又不远，我明天还是得申请调休亲自开车回去一趟，不然我不放心。”

　　“而且说不定过俩月这气温就下降了呢？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新逾了。您就别整天瞎操心了！”

　　话是这么说，主要还是为了父母能更好的接受。不过她打心底里可不认为这趟北上来江城，以后还会有回去的可能性。

　　干旱过后，紧接着就是一场大洪涝灾害。就凭他们老家那两层自建房的高度，能不能扛得住洪水还另说，但是里面囤的粮食被污水泡过之后那是肯定不能吃了。

　　所以贺淼索性趁着这次机会，把老家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搬到江城这边来。这样无论往后的日子再怎么过，总不至于让种了半辈子地的父母时时刻刻惦记可惜着这点粮食。

　　“好好好，妈都听你的。这岁数大了就是不经折腾，也跟不上时代进展了，不过谁让我家闺女孝顺呢。”

　　又说道，“这地里今年也算是彻底荒废了，我和你爸最近都闲着没啥事儿干，也觉得这天是热得邪乎。那我俩今儿晚上就把东西都收拾好，明儿一早就跟你回江城。”

　　挂断了电话，车又是一个问题。

　　贺淼是有驾照的，而且车技也还行。不过工作这地儿离家近，也就没舍得花那钱买车。

　　她原本是想着直接去平台上租一辆搬家的大型面包车回去，结果赵乾中途有事打电话找她，聊到最后不经意间提了一嘴，才知道他明天也准备回新逾老家一趟。

　　“我哥们儿那边有一辆闲置车，后座容量空间还挺大，搬过几次家都挺好用。我直接帮你借过来得了，还用得着租车花那冤枉钱。”

　　“不……”

　　“用”字还没说出口，对面就以为她是在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直接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油我帮他加。这孙子上次欠我500块钱还没还呢，不找机会用他点啥不就亏了。”

　　“……”感情和她没关系。只是赵乾单方面想方设法要坑回来而已。

　　行吧。
　　省了这笔钱，以后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自然能帮就帮了。而且俩人结伴而行，在这种状况百出的鬼天气里，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贺淼挂断了电话，想了半天还是得去超市一趟买点东西装装样子。

　　一方面是趁着物价没疯长多少再囤点水果和零食；另一方面则是最近确实人们都开始疯狂购物囤货，她不随波逐流去抢点东西的话反倒显得格外另类。

　　而且关于高温导致电力损耗，进而断电的问题，她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

　　但是一来太阳能发电板实在是又贵又占地方，她不到一百平、且不在顶层的家里没地方放，即便是放了也蓄不到足够的电来支撑空调长时间运作，还不如直接多放些吸热的冰盆。

　　反正她冰多，在空间里跟雪山似的几十上百吨。

　　二来，到时候大家都停电了黑黢黢的一片，就你家里灯火通明、空调排风口呼呼作响，那不给人当靶子似的怀疑吗？

　　什么，你家有发电板？你没事买这玩意干啥？又贵又没用，你之前咋不买？说不清楚？说不清楚就让我也住进去凉快凉快，都是邻居。啥？不行？不行那咱一块去公安喝杯茶吧。

　　而且疑心一旦种下去是很难消除的。说不定甚至到了更后面之后，也会有饿得失去理智的人看你面色红润，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的发电板事迹，然后三番五次来怀疑你存有粮食，并且频繁前来骚扰着要东西吃。

　　不给？反正大家都怀疑你有吃的，不给咱就硬抢。我不信你几天不拿东西出来吃。

　　那不纯纯蠢货，挖坑给自己跳吗？

　　有的时候扮猪吃虎和浑水摸鱼，也是一种更高的境界。

　　反正高温持续的时间又不久，也不是没电就活不下去，忍忍就过去了。

　　贺淼正准备关了电脑拿车钥匙下楼，客厅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不规律的拍门声。

　　那道拍门声急促而又大力，“咚咚咚”的铿锵有力，听起来像是快要把铁门给敲断似的。

　　这大清早的，她在江城除了同事以外也没什么其他认识的人，谁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的找上门来？

　　贺淼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穿上拖鞋起身，打算先从猫眼往外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