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囤货，努力苟活》祝夜

4、第四章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十分平静，正常地上下班、吃饭洗漱、拆各种大型物资快递、睡觉。偶尔想起来一些必备的物资，贺淼都在网上迅速货比三家买了下来，存进空间里。

　　原本打算在老家打造些盛水的工具用，但后来又一想，能盛放几吨的水桶还是过于扎眼了。贺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在网上看看有没有能够平替的便宜东西，毕竟乡下那种地方各种流言蜚语都传的比较快，今天定制了一个房子那么大的桶，明天说不定就在全村里传成她给过世六年的爷爷做棺材板了。

　　贺淼只能在空闲时间刷刷各种网购平台，反正闲着也是焦虑，不如做点实事。

　　大的铁桶和塑料桶她都在网上找了半天，最终还是看上了两个20吨和两个10吨的塑料储水桶来放过滤后的自来水用，外加一个10吨的塑料桶放直饮的矿泉水用。
　　还有好几个平时能用的上的各种型号的小桶，5000升的、2000升的以及500升的各来了两三个。

　　没其他原因，铁桶实在是太贵了。
　　就这么无五个大塑料桶加7个小规模桶，都花费了四万出头的费用。贺淼支付定金的时候，简直心里都在滴血。

　　而且如果不盛放热水，塑料桶和铁桶也并没有很大的差别。但也考虑到容热度这个因素，贺淼又直接加定了一单5吨的铁桶，用来专门保存烧开了的热水。

　　全部下单之后，为了以防万一，贺淼还是决定在外省先订了一桶5升的桶装矿泉水，加上自家水龙头刚出的自来水，一起送到了特定研究所检验水质成分。

　　周四上午的时候，水质检验报告出了结果。

　　两项都显示符合直接饮用的标准，没有参杂其他对人体有害的成分。

　　贺淼这才松了半口气。这至少说明，在滑县的水质获取送至研究院检测对比之前，外省的水和江城的水对比度相似极高，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剩下那1%的概率，在没有拿到滑县水源检测结果前，还是有几率发生的。

　　贺淼不敢去赌这1%的生死率。她所有的准备，必须要达到安全100%才行。

　　周五是约定好的调休调查时间。
　　她这几天睡眠不好，索性起了个大早，迅速煮了点粥饭，吃完后见赵乾没有发来消息，便打开电脑开始继续看各种荒野求生和灾难预防的视频和帖子。

　　直到上午八点多的时候，赵乾发来了消息：
　　【在你家楼下了。】

　　贺淼带上帽子和口罩准备出去，临走时又犹豫了一下，将桌子上锋利的水果刀顺手收进了空间里。

　　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多买几把趁手的匕首存着。

　　赵乾已经在楼下顶着太阳站了一会儿。见她下来之后迅速钻进了驾驶座上，擦擦额角上的汗道：“今年怎么回事儿，三月底居然气温能高到三十多度，疯了吧。”

　　贺淼也热的脱了随身外套，“今年的天气确实反常。不止天气，什么都很反常，你难道没注意过吗？”

　　“……”赵乾启动车子，憋了半天才道，“你是指物价回升，旅游业涨得飞快，房价开始下跌？”

　　“……也算吧。”不过近几年来的趋势一向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反常。

　　贺淼点他：“再想想。”

　　汽车平稳地上了高速，赵乾一时语塞想不出来，直到看到远处一片片泛着黄叶斑点的树林和大片荒芜的田野，才蓦地反应过来。

　　“难道是退林还耕？”

　　“嗯。”贺淼点点头，随即有些荒唐道，“江城规模扩大化了，连高速周边这种显眼的地方都开始动用起来。看来是真没地方种地了。”

　　赵乾一脸惊讶：“我还以为没那么严重，顶多物价上涨幅度不超过20%，现在看来，原来上面早就开始布局了。”

　　贺淼淡淡道：“不过没什么用，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说不定哪天末日就会突然来临，没人会为你的安全买单。”

　　未来由于逐渐内陆化严重污染的土壤问题，全国的粮食供应几乎呈现趋近于50%的骤减。就算上层领导想要拯救广大人民群众，奈何口袋空空掏不出粮食，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

　　其实土地污染的问题，仔细想来，也是早有苗头崭露的。隔壁自诩发达国家的R国，为了促进自身核武的迅速发展以便于在世界领导中具有位高权重的话语权，甚至不惜于牺牲本国人民的身体健康，将核污废水排放至大海中。

　　几十年来，邻国的大批海洋生物物种频频濒临灭绝，R国人民身体也随着时间的增长和核辐射与水质饮用，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健康问题。

　　核污水沿着洋流播散到了我国沿海一带，再从沿海城市地下水渠逐渐扩散到内陆地区。

　　共消亡早已避无可避。人类毫无退路可言。

　　看不见的硝烟战争，最后还是全权由百姓买单。

　　至于退林还耕。
　　她也是在这几天留心观察互联网上的动态，才注意到的隐藏在平静海面之下的暗潮涌动。

　　贺淼想起了两天前刷到的一条帖子，很具有代表性。她掏出手机，用软件上面自带的语音播报文字功能，将整个帖子内容外放出来。

　　“你听听这个。”

　　老刘观花：【大家好，我是老刘。昨天没上班，回了一趟老家，因为村里通知要退林还耕，把以前种的树全部砍掉，村里安排集中伐树。多年前还是退耕还林，这两年提出了退林还耕。去年年底和今年更是规模宏大，之前有粉丝说南都的一些公园都开始种麦子了。这些明显的信号都是准备，以防万一，你懂的。】

　　下面有一百多条评论和点赞。

　　吃羊肉的咩仔：【我说老刘怎么这几天不更新了，北蒙这边好像还没什么动静，不过缺水的程度更严重了，有的时候两天也不一定能接的到一桶水。再这样下去，小区里的人都要渴死了，南水北调工程还是够不到北蒙，就真看着咱们自生自灭呗。】

　　叫猪猪啊：【什么意思，大神们，我怎么听不懂你们打的哑迷？谁来给我讲讲。】

　　momo：【给评论区不懂的兄弟或姐妹翻译一下：我们大概很有可能过几年会缺吃的，其实已经开始缺了，大家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这几年的粮食产出的数值，欧洲粮仓这两年肯定是不会有任何收成，全世界都在缺吃的。我们以后还会缺水，这些都是已经可以预见的事实，大家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做适量准备。】

　　soshope：【缺食物还可以理解，但是缺水可真是要了大命了，这应该如何准备呀？】

　　掀你底裤：【真的假的？平原地区没听说一点动静啊，你们是在哪儿得到的消息？】

　　可乐鸡翅：回复@掀你底裤：【那还能等你反应过来？普通民众毫不知情很正常。这不怪你，玩去吧。另外，层主所在地区位于沿海一线城市港口附近，听说最近粮食出口把关比较严格，可能就快要变天了。】

　　但是没人会把他们的讨论当真，即便是活跃在这个板块区域内的群友们。
　　而且恰恰相反，正因为这种所谓“公知”们站在舆论制高点的帖子太多了，反而令帖子里的水友对这一现象感到有些麻木。

　　掀你底裤：回复@可乐鸡翅：【你人参公鸡，举报了哥，你什么都做错了。】

　　可达鸭一只：【楼主说的也太夸张了吧，简单的一个政策也能想这么多。华国十二亿人口，又是粮食大国，再缺能缺到哪里去？这都不是三千月薪人该考虑的事情。】

　　听到这里，往下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重要内容了。

　　贺淼熄灭手机，关闭论坛上面的各种言论，心平气静说道：“这是前几天互联网科普论坛上的一搜热帖，真不真实不知道，不过尽早做点打算总是没错的。”

　　赵乾：“说得还挺玄乎，有点像我神神叨叨坚信外星人降临地球的二舅爷发表的言论。”

　　贺淼：“……”

　　赵乾笑了半天才抓住主题：“抱歉，不过我还是想不通。这和医院的胆结石有什么关系？水质问题和缺水缺粮，怎么能联想到一起的呢？”

　　水质问题是病例串联引发的深度思考。
　　而缺水缺粮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贺淼张了张嘴，又咽下去半句话才道：“当你在屋子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在你家的阴暗处，它已经泛滥成灾了。”

　　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能告诉他关于梦境和未来的任何信息。

　　在这个人性千变万化的世界中，唯有不说出口的话，才会变成秘密。

　　她不敢赌，所以只能三缄其口，从其他地方暗示赵乾。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国.家早就缺粮了，只不过如今退林还耕动作太大，才被下面的人有所察觉？”

　　贺淼抿抿唇，“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赵乾若有所思，没再出声。

　　滑县是偃师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面的人口大约在一百万人左右。交通不太发达，崎岖的水泥地面有很久没重新翻修过了。

　　两个人开着车一路沉默着到了赵乾的亲戚家，里面的人很是热情，穿着红褂子的大娘一把拉住贺淼往屋里走，边说边笑着：

　　“哎哟可把我表外甥给盼来了，给我看看这新找的外甥媳妇，看着就水灵。吃完午饭再走？我和你姨夫刚炖上的鲈鱼可新鲜了。”

　　贺淼：“……”
　　赵乾：“……”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姨，这我同事，人家正经姑娘过来做调查的。”

　　贺淼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那大娘似乎也觉察出来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尴尬，于是转头回到厨房里开始打下手，十分僵硬地来了句：

　　“嗐，你看我，忙着忙着就给忘了，这鲈鱼炖了有两三个小时了，也不知道炖烂没有，我去看看……喏，那桌子上的水果瓜子随便吃啊……”

　　随后便只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年轻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淼嘴角抽了抽，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行情挺差啊。”

　　赵乾：“？”

　　他是忙得没时间找女朋友，但是还不至于沦落到找不到好吗？

　　“你…你…”赵乾憋得脸色通红，手指了半天也没指出个所以然来，“你胡说。”

　　贺淼懒得管那些东西，她手脚麻利地拿出简易试管，在采集了两管桌子上煮沸的茶水和凉白开之后，又目标明确地往农村家里的自用水井走去，收集了两管的水质标本。

　　农村的用水一般都是自己打井，再用泵往上抽水。贺淼站在离井口位置比较近的地方，本来是为了好够到中断水源，谁知道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晃了神，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那东西，贴在水管里面的地方，细细密密的，有点像钻石，又没有钻石的棱角。而且隐藏的角度极其刁钻，贺淼形容不出来那种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它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那里似的。

　　“怎么了？”赵乾发现了她一瞬间的不对劲，赶忙跑过来问道。

　　贺淼压下内心杂乱无章的情绪，再次睁眼往里面仔细观察，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先的那抹痕迹。

　　那道刺眼的光芒不见了。

　　「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儿，应该是什么掉下去的镜片反光闪到眼睛了。”贺淼冷静思索过后也没太在意，农村里这种玻璃反光的东西多的是。

　　她将新捞上来的水质装进试管内密封好，贴上早就准备好的专用标签，随后把三根同一地方不同处理方式的水严格按照流程放进了无菌箱内。

　　“准备返程。”

　　“啊？”赵乾下意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这办事效率也太快了点，“就这样，抽两管水就行？不吃过午饭再走吗？”

　　他还以为要大动干戈走访调查一番，没个两三天下不来那种，差点连换洗内裤都带来好几条了。

　　贺淼打趣道，“阿姨不是准备给外甥媳妇的？我可不敢越殂代疱。”

　　赵乾：“……”
　　得，还是别吃了吧。

　　贺淼是真不敢吃这里的东西。肾结石事小，万一吃出个什么毛病来，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人亲戚好歹也算是热心盛款招待了，总不能到最后倒打一耙苛责别人。

　　赵乾也不是个傻的，几乎也是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这里的水可能会有问题。于是两个人在热情似火的姨妈挽留下，还是找出了无数个借口来婉拒这场招待。

　　临走之前，赵乾还明里暗里三番五次交代了水的问题，卢姨妈一家人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这么想着，他在返程的路上也随口说了出来：“不知道姨妈听懂没有。”

　　贺淼安慰他道，“咱也不好意思明面上点出来什么，毕竟所有的一切都还是猜测。说不定水是没问题的呢，万一到时候检测结果出来显示对比一致，是咱猜错了，反而是我们担忧过头了呢。”

　　“你说的也是。”赵乾感慨道，“但愿吧。”

　　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理想中的“万一”。

　　周一贺淼按照惯例上班那天下午，手机里传来了水质检测对比结果。

　　是不一样的。

　　滑县的水质硬度几乎是在一年内严重超标，钙含量为4.08g/L，是检测标准的16倍还要多，水质检测结果显示“被严重污染”几个大字。

　　刺目猩红。

　　事情，似乎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