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蔓小延

57、第 57 章

　　小肯躺在粗糙的、浸染了自己鲜血的土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蔚蓝色的纯净天空，瞳孔渐渐放大。
　　自己是要死了么？感觉身体好轻好轻，轻得好像可以就这样飘浮起来。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模糊的天、模糊的云，模糊的一切。可是自己的意识却那么的清晰。
　　记得刚才，自己竭尽全力地举刀挡下东仙那不停挥击而来的利刃，但是所有的防守都只是徒劳。身上不断地留下东仙劈砍而出的，或深或浅的累累伤口。
　　最后，当那冰冷的刀刃划过自己的脖子时，那种窒息的感觉以及喷溅而出的温热鲜血，让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黑暗绝望的深渊。
　　努力地持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充血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东仙。小肯希望可以在最后的时机找到一点破绽，给予对手致命一击。可是所有的力气还是在一点点慢慢地远离自己。直到最后的一丝体力也从身体里抽离而出，小肯再也支撑不住，他像一个浸满鲜血的破烂布偶一样，无力地瘫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倒在地上的小肯连动动手指都无能为力，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站在一旁的东仙不为所动地甩净了利刃上的血迹，收刀入鞘，随后便跨过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沉着地缓缓离开。
　　小肯强忍着全身的伤痛，保持着最后的坚强和尊严，不发出一丝的呻吟。他听着东仙的脚步声，那渐渐远去的声音就像是丧钟，节奏规律地敲打在自己尚且微微跳动的心上。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自己也将要化作灵子，消失在这片美好又残酷的尸魂界天地之间？
　　温暖的血液，从脖子上那致命的伤口中不停地涌出，也带走了自己的最后体温。
　　冷酷的寒意弥漫全身，小肯齿间忍不住随着微弱的脉搏打着颤，视线也彻底失去了焦距，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身上所有的伤也都不再疼痛。只有那刺骨的寒冷在提醒着自己还没有完全死去。
　　好冷……好冷啊……
　　日世里，你在哪里？你好不好？你会不会有危险？当你发现我失踪了，你会不会担心我？你以后会不会想念我？……日世里，我好冷，可不可以，抱抱我？就像以前，姐姐经常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哄我一样。像姐姐那样的温暖怀抱……
　　姐姐……我……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为你报仇。我……我好想你，姐姐……
　　“肯，小肯……”
　　谁？谁在叫我？好熟悉好温暖的声音……是姐姐的声音……怎么可能？
　　“小肯，起来……小肯……”
　　是姐姐啊！姐姐……你在哪？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看不见你啊……姐姐……
　　小肯手中那一直没有丢下的斩魄刀，正缓缓地释放出一股温柔的暖意，顺着小肯的手，慢慢而又坚定地蔓延着，直到覆盖住他的全身。
　　姐姐……是你吗？这种熟悉且温暖的感觉。像是自己小时候，姐姐和蔼温柔地抚着自己的头发，告诉自己，什么都不用怕，因为姐姐会一直保护他。
　　“小肯，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离开……”
　　姐姐——
　　一种强大的力量浸润着小肯，驱散了他所有的寒冷与伤痛，也让他的心安宁而又祥和。
　　“起来吧，小肯。不要忘了我的名字……小肯，快起来。”
　　姐姐……我想你，我真想再跟你撒娇，真想再牵着你的手，告诉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是我最亲的亲人……
　　可是，姐姐，我好累，好困。我想睡觉……姐姐……我……
　　小肯耳边仿佛还响着姐姐温柔又略带焦急的呼唤，他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可是却再也抵抗不住汹涌袭来的困意，头脑一片混沌，就这样坠入了毫无意识的黑暗之中。

　　小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恍惚之间，竟然又感觉到有人在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脸庞。
　　努力地睁开眼，想看清到底是谁在照顾自己，可是灼目的亮光让他不得不又合上双眸。就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小肯隐约看见日世里正端坐在旁，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日世里……是你救了我吗……真好，原来一直有你在身边啊……
　　像是得到了天下最大的安慰，小肯完全地放松了下来，安心地再次陷入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