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蔓小延

121、第 121 章

　　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刃正指向她的脸面。而握刀的，正是之前还在为自己全力治疗的蓝染。
　　为什么……我们之间……对你来说，我不是特别的吗？我们不是……相爱的吗？！
　　夜羽乱想问，却没问出口。眼中流露着悲恸的怨怼，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蓝染。
　　“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呢？乱。”蓝染依旧是笑着的，却温暖不再“做为一个失败者，你觉得还有什么留在我身边的意义吗？你也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一个已经废坏的工具，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呢。乱。”
　　失败者？工具？！对他来说，自己也只不过是用以施展谋略的棋子而已吗？！自己，也只不过是另一个小肯罢了——是的，他从来不会容忍一个无用的失败者。可是，为什么要欺骗？！曾经与自己执手的眷恋竟然也是他那深不可测的计划而已么？！
　　自己早应该想到的！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拥有得天独厚的实力与智慧，又怎会轻易地把真心交付给自己！
　　夜羽乱的眼神渐渐地尖锐了起来，像是被无情重创后的野兽般，流转着深深的恨意与狠毒。
　　“这样才像是一个杀手应该有的样子。”蓝染轻轻地说道“其实，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顺从呢，乱。”
　　自己不能死在这里！目光游移在微亮的刀尖和蓝染那看似亲和却冷酷无情的眼眸之间，夜羽乱捏紧了手中的匕首，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蓝染将她的意图看在眼里，却只是略略地勾了嘴角轻蔑一笑：“你从现世带回来的给我的那块玉石，是假的呢。真是遗憾，本来可以留你生路，只是相对于失败者来说，你更加让我无法原谅呐——作为一名背叛者，我会觉得你是在侮辱我呢。”
　　“哼！”夜羽乱遽然一声冷哼，飞快地挡开眼前的利刃，向前一个倾身，右手中的小匕首狱不及防地冲着蓝染咽喉而去！她一定要杀了他！杀了这个欺骗自己，将自己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男子！
　　匕首深深地刺入了蓝染的颈间，夜羽乱却不禁大骇！先不说没有飞溅的鲜血，就连手下的触感也大为怪异！就像是扑了空似地飘渺虚无！
　　“真是软弱得可笑呢，乱。”蓝染那轻淡如雾的声音从夜羽乱身后传来，带着蔑然的嘲笑。
　　夜羽然慌忙转身，映入眼帘的蓝染称着月色，周身弥漫着惑人的晕光，带着凛冽而起的浓浓杀意向她步步走来！
　　蓝染的气息渐渐笼罩住她，突然泛起深深恐惧的夜羽乱险些脚软而跪倒在地。那样绝望刻骨的惧意几乎是从她的骨头里磅礴涌出！什么复仇，什么斩杀，都已经从她的脑子里抛却开来。现在她的只有一个念头——逃！远远地逃离！
　　前方的路已经被蓝染封堵，两侧皆是浓密的丛林，唯一能快速撤离的，只有身后略为空敞的林间小路——而那条路是通往平子所在的方向！
　　没的选择，也没有时间去选择！夜羽乱一咬牙，扭身就沿路而逃，向着平子的方向！也许遇上平子，自己还能有一条生路！
　　蓝染满意地看着夜羽乱慌张踉跄的脚步，算好她的距离，轻启双唇：“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
　　眼前的树丛越来越稀松，眼看着就要冲出丛林来到平子所在的空地上，这时夜羽乱才惊觉身后那直追而来的爆炎鬼道，正想避开，却已经完全来不及。
　　强大的苍火坠卷着炽热的火焰，袭上了夜羽乱的背部，带着强劲的冲击力，将她远远地推出了丛林。
　　此时的平子正下定决心带着日世里进入丛林中，却没想到夜羽乱突然被苍火坠冲撞出来，直冲自己而来！惊然之下他连忙抱住日世里侧身一滚，闪避开来。
　　苍火坠冲撞灼烧着夜羽乱，直到她撞上了小肯家的屋壁，将其轰然撞塌，才熄下了烈焰。
　　平子臂间护着日世里站了起来。他紧紧皱眉，还在看着眼前惨乱的情景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倏然向他身侧掠来。
　　目光一凛，平子抽出刀刃，单手抱起日世里向旁边一闪，与那道黑影拉开距离，全神戒备地紧紧盯着来人。
　　“队长！”黑影站定，是神色严肃的蓝染，像是在担心着平子的安危般轻呼着。
　　“蓝染！”平子握紧刀刃，更加小心地护好日世里，紧紧盯着蓝染，从齿间迸出他的名字。
　　“没事吧，队长。”蓝染像是没看见平子的刻意疏远的戒备，急急地说道“我情急之下对她发出的鬼道，没有注意到竟然是往这个方向。”
　　平子移目向小肯那已经轰塌的屋子看去，夜羽乱已经被房屋倾倒的残垣掩埋，依稀能看见她破碎的衣角在其中随风而动。
　　“你找到她了。”平子淡淡地说道，神色上似乎是放松了警惕，却依然握着刀刃完全没有收起的意思。
　　“可能是腿上有伤，所以没有跑得很远。”蓝染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废墟前翻拨着碎裂的木头与石块，把夜羽乱从破败的残垣中拖了出来。
　　她已经气绝身亡。蓝染的鬼道施放得恰到好处，只是灼穿了她的背部，留下狰狞可怖的偌大致命伤口，身体的其它部位却完全没有伤到，除了擦伤与撞伤。
　　平子放下日世里，疾步到蓝染身边，轻轻地在他脸上扫视了一圈，便蹲了下来查看夜羽乱的尸体，想从中得到线索。
　　夜羽乱满脸脏灰，毫无气息的她脸色发青双目紧闭，神态间还残留着深深的惧意。右手紧紧地捏着一把小匕首，与掷中小肯喉间的匕首如出一辙，也与之前用来刺杀平子的匕首一模一样。
　　看来是她惯用的武器吧。
　　可是，让平子吃惊的是，夜羽乱的右手竟然完全没有伤势，原先碎裂的腕骨竟然是完好的！难道是她的特殊技能？！可以迅速恢复？！这样的话，从远方有力地抛掷匕首击杀小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但是她真的有那样的实力么？哪怕恢复得再快，腿上的伤势也会间接地影响到她的发力吧？
　　“小肯？！”身边的蓝染突然惊叫起来，快步跑到小肯边上，蹲下了身子“发生了什么事？小肯怎么会……？”
　　平子面无表情眼睑微垂，侧头看着满脸悲痛的蓝染。这家伙是演技太好吗？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呐——可惜，小肯在死前留下的“艹”字，正正地戳穿了你的面目。和此事有关的人里面，只有你的名字是有艹字的。蓝染！
　　一旁的日世里愤恨冒火地瞪了一眼夜羽乱的尸体，便也向小肯走去。她从心里认定夜羽乱是杀害小肯的凶手。
　　“日世里！”平子低喝一声，飞快地起身。他想拦住日世里，不能让她离蓝染太近！
　　平子这一起身，撞到了夜羽乱的尸体，又带起一阵风，一张折叠好的纸张从夜羽乱胸前的衣襟中飘扬落下。
　　疑惑间，平子捡起纸张，打开来看。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字体娟秀，似乎有些眼熟。
　　杀了小肯。暮。
　　平子看着落款处的“暮”字，陡然间一个拥有古典气质的端秀女子浮现在他的眼前——暮暮！小夜布偶店的小夜暮暮！她的名字，也是带着“艹”字的！难道，小肯要写的名字是她？暮暮？！
　　回想起在小夜布偶店的情景，自己也刚好在店里遇到夜羽乱，那时就发觉这两名女子有不对劲的地方，都是拥有强大灵压和斩魄刀的人，却不是死神！今晚要夜羽乱来刺杀小肯的人，就是她？！小夜暮暮？！
　　微微吸了一口气，平子不动声色地收起了纸张。虽然很有可能小肯留下的字指的是暮暮，但是也不能完全就对蓝染失了戒心。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惣佑介。去通知二番队。”平子走到蓝染边上，垂首看着依然蹲在小肯边上的蓝染“这件事之后就交给二番队调查。”
　　“是。队长。”蓝染还是伤心难忍的样子，却直起了身子恭敬有加地行了礼，领命离开。
　　日世里在一旁捡了小肯的刀柄，轻轻地放在小肯边上，又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黯淡无光的脸庞。
　　平子无言。他站在日世里身后，心痛难当地看着她。
　　“小肯就是用这把刀柄救我了。”许久之后，日世里才小声地开了口。语气那么轻淡，竟然完全不像平时毛毛躁躁的她。
　　“可是，我却没办法救他。他那样保护我，我却没有办法保护到他——我只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说到后面，日世里又突然抬高了音调，她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平子“他临死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那种眼神，我见过！在哪里见过……我不记得了！可是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日世里……”平子看着日世里伤心痛苦的样子，不由呼吸一顿，跪坐下来，将她紧紧抱住。
　　日世里这回没有挣脱，她静静地靠在平子怀里。很舒服的感觉。很舒服，又很熟悉。这次没有头痛了。这次离平子这么近，这样感觉着他，却没有先前那样剧烈的头痛了。真好。但是，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平子。还是想不起来。
　　也许，以后会想起来吧。日世里不想直接问平子，那种事情她开不了口。就等着自己能想起来的那天吧——如果自己真的喜欢过他，那么，以后也会重新和他在一起的。只要他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