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GGSS]哈利波特与衔尾之蛇》薤里啼

5、第 5 章

　　第五章

　　他感觉自己正在奋力挣扎。

　　四周漆黑一片，各种景象的碎片像流水一样奔向四面八方，它们汇聚、纠缠、冲撞，又各自分离，像蛛网一样将他缠住了，像锁链一样将他拴住了，他头晕目眩，所有的信息汇集一堂，毫无规律，混乱不堪，就好像世界都在他眼前分裂，又重组，过去他曾经看到的从眼前划过又消失，之后的图景却如此模糊，摇摇欲坠 ……

　　他几乎回到了少年时第一次在梦中看到预言时的状态。

　　格林德沃干咳着从梦中惊醒，心脏咚咚地撞着胸膛，肺部一点空气都吸不进来，有一会儿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忍着浑身的疼痛努力把自己从床上支撑起来，想去喝点水，接着发现自己的旅伴站在漆黑的客厅里，面朝着墙上的情报网。

　　“时间。时间…… ”旅伴不知看向哪里，口中近乎痴迷地重复着这个词，好像这个字节正闪着金光在牠舌尖上跃动。自从格林德沃带回神秘事物司的信息后牠就没停过，格林德沃无视了小疯子这个奇怪的行为。

　　“我快没时间了。 ”格林德沃说，更多的是对自己说。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话间满是愚蠢的自怨自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傻瓜，野心和勇气和头发牙齿一起掉光了。

　　旅伴回过头来，好像才发现格林德沃在身后。那双眼睛像蛇瞳一样在黑暗中幽幽反光，它们审视着格林德沃，片刻后旅伴说：“他们很接近了，伏地魔和他的那群人。我们只需要等很短的时间。”

　　格林德沃没有回答，他坐下来，和旅伴一起沉默地望着黑夜。

　　.

　　哈利顾不得自己的魔法史考试了，事实上他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被一个人能有的所有情绪都挤满，令他几乎要溺亡在情绪的海洋里。小天狼星被抓住了，伏地魔正在折磨他！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哈利！ ”罗恩和赫敏跟在他身后狂奔，宝剑在他脑子里大叫。哈利把他们都抛之脑后，他必须要快点找到找到凤凰社的成员，他必须要快点通知他们去救小天狼星，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冲进魔法部。

　　他飞快地冲过一个转弯，脚在走廊地砖上打滑，哈利甚至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在奔向哪里，连日的疲累和汹涌的焦躁挤压着他仅剩的意识。

　　“哈利！波特先生！ ”他听到宝剑在他思绪的缝隙中大吼，“停下！”

　　他不能停。没有时间了。小天狼星随时都可能丧命。塞德里克就是这样，一下子就不动了。他得去找麦格教授，可是麦格教授不在校内，海格也被赶走了，他得去用校长办公室的炉火……

　　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下一秒哈利发现自己瘫坐地上，背靠着墙壁，赫敏和罗恩追了上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哈利扶起来。

　　“我以前警告过你在战斗时被人入侵大脑是致命的，”他听到宝剑的声音，里面燃烧着真正冰冷的怒火，“现在你应该生动体会到了吧？ ”

　　“你入侵了……你入侵了我的大脑？！ ”哈利难以置信。

　　“我控制了你的大脑。因为你完全被自己的情绪吞噬了，”宝剑冷冰冰地回答，“你的脑子现在可是空门大开。 ”

　　哈利气愤地想甩开赫敏搭在他肩上的手，但是赫敏更坚定地搂住了他：“哈利，冷静一下。 ”

　　“我要怎么冷静！”

　　“伏地魔可能在利用你， ”赫敏说，“这个学年以来你一直在看到那些画面，就是伏地魔在给你暗示…… ”

　　”但它们是真的发生了的事！它们是现实！ ”

　　“这点我相信你，哥们， ”罗恩的手也搭上了他的背，“但先别那么着急，我们现在也没法冲进魔法部，至少得先找到‘凤凰’的人…… ”

　　“这就是为什么我正在—— ”

　　“正在往魁地奇球场的方向跑？ ”罗恩皱起眉头，“抱歉，但是你刚刚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边跑。”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走廊外的景色——他确实在往错误的方向跑——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过呼吸：“我必须要联系上小天狼星，或者邓布利多。 ”

　　赫敏看向罗恩：“现在校内‘凤凰’的人还剩下哪些…… ”

　　哈利也努力搜索着自己的大脑，等等，大脑，大脑封闭术——“还剩下斯内普。 ”哈利震惊地说。

　　他听到宝剑长舒了一口气。
　　.

　　“我知道了。 ”

　　五分钟后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魔药教授的办公室里，哈利一股脑地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中途差点因为喘不过气来而憋死。斯内普皱着眉头听完，只冷冷地回了一句。

　　“赶紧去救他， ”哈利说，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斯内普，他感觉眼泪正在违背自己的理智在眼眶里打转，“小天狼星要死了！ ”

　　斯内普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依旧公事公办地说：“我会立刻联系凤凰社成员，现在请你们三个从我办公室里出去。”

　　“为什么！ ”哈利差点跳起来。

　　“因为你们还不是正式成员， ”斯内普说，“你越拖着，我就越晚联系他们。”

　　哈利扭头就走。办公室的门在他们三个背后哐当合上，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就这样？ ”罗恩呆呆地问。

　　“他真的会联系他们吗？ ”哈利简直要抓狂了，“万一他故意拖着呢！”

　　“哈利， ”赫敏制止他，“斯内普教授不至于这么做。 ”

　　“那我们就在这边束手无策地等消息？什么都做不了？ ”

　　“这倒不至于。 ”哈利听到宝剑说。

　　“你闭嘴！ ”哈利吼道，他还在为刚才宝剑控制他大脑而生气。

　　“对不起， ”宝剑说，“我不应该这么鲁莽地侵犯你的自主意识，我刚才也有些被自己的怒火控制住了，但我得确保你真的冷静下来了。 ”

　　“那你的方法还真是相当直接。 ”

　　“哈利，对不起， ”宝剑语气更加柔软地又道歉了一次，“其实我从最开始就想提醒你了，你没觉得这次看到的画面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

　　“我…… ”哈利思索着，确实，他的大脑封闭术已经小有成效，近两个月他都没有在梦中看见过神秘事物司漆黑的大厅了，那这次伏地魔的思维是怎么会突然和他连接上的？还是在考试时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就好像……就好像伏地魔故意要让他看见这些场景。

　　“他刻意让我看到的。 ”哈利说。

　　“伏地魔在利用你， ”赫敏柔声说，“这就是为什么邓布利多要你学习大脑封闭术，因为伏地魔要把你单独引出来，他不是一直想杀死你吗？ ”

　　“但这也不代表小天狼星就是安全的，”哈利说，“伏地魔知道我把我引出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捉住小天狼星！ ”

　　“我们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这件事， ”宝剑愉快地说，“既然大家都冷静下来了，那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做好再打破十条校规的准备喽？ ”

　　哈利感到自己呆滞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去校长办公室——不是粉红□□的那间——真正的校长办公室，最新口令是‘彩虹羊毛袜’！ ”

　　.

　　他们三个一起从格里莫广场12号的壁炉里摔了出来，头晕目眩。哈利还没爬起来，就听到大脑里传来宝剑狂喜的声音：“天呐！一千年了！我终于出到那破学校外头了！”

　　接着他听到了第二个声音：“波特男孩！血统败类！泥巴种！这下都来了，这下到齐了！ ”

　　“克利切！ ”哈利咳着，嗓子里呛到了炉灰，“小天狼星呢？ ”他脑子忽然闪过双面镜，接着后悔地想起自己把镜子留在学校里了。

　　“主人出去了， ”克利切咯咯笑着，“主人去了神秘事物司，主人要克利切呆在这里。”

　　“其他人呢？凤凰社接到消息了吗？ ”哈利吼道，几乎要扑上去抓克利切，赫敏拦住了他。

　　“所有人都去了神秘事物司，现在只有克利切在家了，主人要克利切呆在家里等邓布利多， ”克利切摇摇晃晃走开了，“他们等不到邓布利多了。”

　　“这么说凤凰社已经得到消息了， “赫敏说，不知为什么还拽着哈利的胳膊，“我们只要在这里等邓布利多就行。 ”

　　“我还是想去。 ”哈利说，感觉赫敏抓着他的手一下攥紧了。

　　“别犯傻，哈利！你知道伏地魔就是为了引你过去…… ”

　　“那我就堂堂正正过去和他打一架！ ”哈利说，“既然凤凰社成员都过去了，我们怎么能明知道他们在直面危险还坐视不理！而且就算邓布利多来了也不能保证他们都安全，万一格林德沃也在那里呢！ ”

　　赫敏瞠目结舌瞪着他，下巴好像都要掉地上了。

　　“我不知道，但是， ”罗恩在一边犹豫地举起手，“多个人总能多份力量，对吧？我也想去。”

　　“那你们别想摆脱我！”赫敏怒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来，“见鬼！我要看好你们两个蠢蛋！”

　　“别忘了带上我！ ”宝剑在哈利脑中喊，“我很有用的！而且我有种预感，今天还会碰上一位…… ”它越说越小声，但但哈利已经没心思去管剩下那半截话了。

　　“好了二位计划通， ”赫敏抱着双臂问，“你们打算怎么过去？ ”

　　哈利摸了摸长袍口袋，万幸在最底下感受到了几枚圆形的金属（感谢他不洗长袍的好习惯）：“坐地铁？ “

　　.

　　他们赶到神秘事物司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见鬼的伦敦地铁晚高峰），魔法部大厅空空荡荡，神秘事物司里面一片寂静，他们预想中激烈的战斗场面并没有出现。十二扇门在他们眼前飞快地旋转着，哈利发现自己已经分辨不清回去的路了。

　　“我总感觉这是个圈套。 ”赫敏小声地说，她背靠着哈利，已经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随时准备防卫。

　　“我们先挑一扇门， ”哈利吞了吞口水，“凤凰社的人肯定就在其中一扇背后，在此之前我们不能分开。”

　　他听到背后传来罗恩赞同的声音。

　　“哈利，我需要向你提出一个很严肃的请求， ”宝剑郑重地说，“如果今天我们在魔法部里遇到了危及生命的情况，请问你能允许我代为控制你的身体吗？ ”

　　“你保证能让所有凤凰社成员，还有罗恩赫敏活着回去的话， ”哈利说，“我就同意。”

　　“我保证。 ”

　　于是哈利从书包中拔出宝剑握在手上，推开正好转到他们面前的那一扇黑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哈利曾在梦中见过的闪耀厅堂，滴滴答答的时钟声音汇成具像化的时间洪流，无处不在的光芒刺得哈利双目疼痛。他们继续往里走，后面是他在脑海中看到的小天狼星被关押的地方，里面是望不到头的架子，上面全是蒙尘的水晶球，依旧是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这不对劲。 ”赫敏终于说，“你告诉斯内普的地点明明就是这里，凤凰社最可能来的就是这个地方。 ”

　　“说不定我们跑在他们前头了？ ”罗恩说，“万一傲罗要加个班什么的？ ”

　　哈利一言不发，心情越来越沉重，没错，伏地魔在引我来，而我上钩了。凤凰社不在这里，小天狼星也不在，食死徒当然也不在这里，高高的穹顶之下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他把剑握得更紧了。

　　他们走到了第97排，依旧是什么也没有，哈利不得不开始思考最坏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应该快点走，”他低声对赫敏和罗恩说，“伏地魔就是想让我靠近这里，所以我原本就不该靠近它的！ ”

　　他听到身后赫敏抽了一口气，好像在说“我早告诉过你了”。

　　接着他意识到赫敏抽气的真正原因了，97排架子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戴兜帽的身影，同时另一个脚步声从哈利背后传来，两个食死徒一前一后堵住了他们。

　　“你们走不了的， ”他面前那个食死徒——哈利认出那是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他懒洋洋地说道，“如果你还算识相，就去把那个预言球拿下了，交给我。 ”他指着架子上一个灰扑扑的小玻璃球。

　　“哦？ ”哈利忍不住讥讽，“你没有手吗？ ”

　　马尔福冷哼了一声，朝他身后抬抬下巴，向另一个食死徒示意了什么：“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波特，你想拖到凤凰社来救你，那你期望恐怕要落空了，他们正在死亡厅里自顾不暇呢。 ”

　　哈利听到背后一声爆响，与此同时赫敏大喊“铁甲护身”，食死徒的咒语被防御住了，他们原本捉一个人质威胁哈利的计划落空了，马尔福兜帽下隐约的面容更加不悦，这下局面又陷入僵持。

　　“你们算数肯定都不太好， ”哈利说，“二对三，还想威胁我去心甘情愿地拿一个破玻璃球？ ”

　　“说得好！ ”宝剑叫道，“其实我也想过霍格沃茨是不是该教点数学的。”

　　马尔福的耐心似乎快要耗尽了：“波特，我警告你…… ”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哈利忽然手持格兰芬多宝剑向他冲来。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受，哈利确定自己根本没有打算往前跑，但他的脚不知怎么就动了，他的四肢以一种他不熟悉的方式运动着，接着他明白过来——格兰芬多宝剑在控制他的躯体——但和学校里它控制哈利大脑时感受不同，现在哈利能完完整整看清和听清自己周围情况，只是身体不受控地冲刺。

　　马尔福向他打来一个钻心剜骨，哈利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预知了一般灵巧地躲开了咒语，但架子之间通道太窄，躲避的动作令他整个右半边都撞上了玻璃球架子，那架子剧烈摇晃起来，一大堆玻璃球掉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包括马尔福指着要他拿的那个，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预言，它们混杂在一起，没人能听清。

　　卢修斯马尔福大声咒骂了一句非常不符合他优雅风范的话，再次抬起魔杖，但他咒语还没能念出口，格兰芬多宝剑锋利的剑刃就砍断了他的手腕，接着哈利感到自己手腕一转，剑劈向马尔福的下肢，他顿时跪倒在地。

　　哈利一口气都没能喘，立刻转身向另一个食死徒冲去。赫敏一直抵挡着那人的咒语，而罗恩的障碍重重似乎生效了，那个食死徒像被放了慢动作一样，哈利眼睁睁看着手中的剑刃没入对方的腹部，然后伤口处就突然开始着火，不一会儿烈焰就烧遍了那个食死徒全身，他在火中尖声嚎叫起来。

　　“我们去死亡厅！ ”哈利大叫，带着惊魂未定的赫敏和罗恩冲回黑色的大厅。他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现在他脸色一定白得可怕。

　　“他们没死，哈利！我保证！ ”宝剑的声音跳了出来，“你没杀人，别怕，那点伤势能拖住他们半小时就不错了！”

　　“那是个火焰熊熊吗？ ”哈利看着十二道门又开始在他们面前飞转，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刚才十几秒好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是的，所以我说不要拘泥于用魔杖…… 快快快，死亡厅！ ”

　　他们冲进死亡厅的时候里面一团混乱，到处都是念咒和奔跑的声响，魔咒在黑色的阶梯上四处乱飞，炽热的魔法能量在空气中一圈圈荡开。哈利的目光捕捉到最中心的石台，上面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破旧的拱门，门前悬挂着如雾一般的帷幕，正无风而动。小天狼星就站在拱门前，和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巫激烈战斗着，那是贝拉特里克斯。

　　“小天狼星！ ”哈利大叫，但声音淹没在四周的嘈杂中。他看到赫敏赶去接住了正从台阶上滚落的唐克斯，而罗恩似乎加入了金斯莱和一个食死徒的战斗。“我得去帮…… ”哈利说。

　　“好的！ ”宝剑根本不等他说完，就指挥着哈利的身体往拱门那儿奔去。

　　“得了吧，亲爱的堂姐，你就这点能耐了？ ”小天狼星大笑着躲过贝拉特里克斯的一道钻心咒，“天呐！哈利！ ”他看到了正躲避着乱飞的咒语朝他冲来的哈利。

　　他分神了，贝拉特里克斯根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狂笑着再次挥动魔杖，眼中只剩小天狼星震惊的面容：“死吧！ ”

　　什么也没发生。

　　过了大约两秒后疼痛才传达到她被狂喜占据的大脑，贝拉特里克斯感觉不到她的魔杖了，事实上她感觉不到她的右臂了，她的右臂刚刚被砍下来，和手里的魔杖一起滚落到石台之下。

　　哈利握着血淋淋的剑跑到惊呆的小天狼星身边，无力地说：“我……我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

　　贝拉特里克斯狂叫起来，不知为何听起来极其大声，她的叫声在死亡厅的阶梯间回荡着：“魔杖飞来！你别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

　　一道绿光从背后击中了她。贝拉特里克斯迷惑地瞪着眼，一头栽进了拱门里，消失在飘飞的帷幔中。

　　“我讨厌乱吼乱叫的傻瓜。 ”哈利听见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说。

　　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刚刚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响了，现在的死亡厅里异常安静，一个陌生的佝偻老者正艰难地拾级而下，手里攥着一打魔杖——除了哈利和小天狼星以外所有人的魔杖。

　　“哦，你就是那个救世主男孩。 ”老人下完最后一级台阶，喘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哈利额头上的伤疤。

　　“停下。 ”哈利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他惊喜地抬头向上看去，死亡厅的门口站着邓布利多，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高大，眼睛里满是怒色，手里的魔杖指着哈利面前的老人，语气平静地命令道：“住手，格林德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