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一路说说笑笑，贺源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两只眼睛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店铺。
他不后悔一时冲动给宋拾买了这辆自行车，反正钱也不是他的，如果宋拾真的要感谢，也应该感谢火车上的那个女人。
只不过……贺源苹突然发现他好像已经想不起来那女人究竟长什么样了。
距离火车站还有不到一条街的距离，贺源苹在心中默默地计划着自己接下来的旅程。
但不远处，一个从角落里冷不丁冲出来的男人却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咚的一声，一块儿飞速而来的砖块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自行车前轮上，宋拾吓了一跳，立马一个急刹将车停在了原地。
紧接着，先前一直隐在角落里的男人便冲出来瞅准时机猛地朝着宋拾冲了过去。
“你个小崽子，可算是让我逮到了，说，前几天去我那儿是不是从我柜台里顺走了一枚金戒指？”
“你又发什么神经？我没有。”
大庭广众之下，男人恶狠狠地揪着宋拾的衣领，宋拾满脸涨红，梗着脖子与他对峙着。
贺源苹双脚踩地，但人却依旧还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男人的面孔让他感到有些熟悉，半晌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此时此刻揪着宋拾的，正是他那个搭着棚子开金店的父亲。
“抱歉，我有急事，你们的事可以等他把我送去我车站之后再说吗？”贺源苹盯着宋拾父亲的脸冷冷地说。
“急事？”宋拾的父亲斜眼瞥了贺源苹一眼。
“哦对，我差点儿忘了，那天就是你跟他一起去的我那儿吧？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贼？去火车站？你该不会是偷了我的金戒指想跑吧？”
“宋鹏你别太过分。”宋拾顶着张大红脸吼了一嗓子。
“你怀疑我可以，我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你基本每次丢东西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找我要，但我警告你，你说我可以，但不能说我朋友。”
“你朋友？”宋鹏哼了一声。
“什么朋友？我看是犯罪团伙吧？你说你没拿我的金戒指，那这自行车你哪儿来的？大风刮来的啊？”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宋鹏的拳头便朝着宋拾的脑袋挥了过去。
那一拳的力气太大了，大到别说宋拾了，就连坐在自行车后座的贺源苹都跟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没事儿吧？”宋拾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冲到了贺源苹身旁，一脸关切地问。
“没事。”
贺源苹摇了摇头，但下一秒，一抹鲜红便从他额角处渗了出来，看得宋拾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宋鹏一看贺源苹出血了，先前那股嚣张的气焰立马就软了下去。
“不关我的事啊，是他自己没坐稳跌倒撞路牙子上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宋鹏摆着手，慌里慌张地说。
宋拾没理他，伸手将贺源苹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来今天走不了了，还是先回我那儿吧。”他说。
贺源苹哼了一声，没同意也没拒绝，但临走的时候，他阴沉的目光却落在了宋鹏那张满是油光的脸上。
“我记住你了。”
贺源苹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看得宋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
宋拾骑着自行车载着贺源苹一路疾驰，不多时，两人便又回到了宋拾家。
“你先坐，我去趟药店马上就回来。”刚一进门，宋拾便将贺源苹安顿在了沙发上，一脸焦急地望着他说。
贺源苹冲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宋拾前脚刚一走，他后脚就从家里翻出了一张白纸，然后凭着记忆将宋鹏那个金店的平面图给画了出来。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贺源苹养成了一种睚眦必报的性格。
今天宋鹏推了他跟宋拾，还害得他磕破了脑袋，那么明天……
哦不，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自己应该要多筹备几天才对，贺源苹心想。
总之，他已经盯上宋鹏了。
很快，宋鹏失去的就不单单只有一个金戒指那么简单了……
宋拾买完药回去的时候贺源苹依旧坐在沙发上，模样看上去有些呆。
“你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宋拾蹲在贺源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瓶子，边拧盖子边问。
“还成，就是看东西有些重影。”贺源苹说。
“重影？”
宋拾愣了一下，随即噌的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一把拉住了贺源苹的胳膊。
“可能是脑震荡，我带你去附近的卫生所看看。”
贺源苹眉头微皱，挣扎着将自己的胳膊从宋拾手中抽了出来。
“我不去。”他板着脸说。
“就这点儿伤，离死还远着呢。”
宋拾不知道贺源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在原地站了片刻后，他讷讷地将手收了回去，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贺源苹身旁的空位上。
“对不起。”沉默了半晌后，宋拾突然说。
贺源苹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晦暗。
“为什么跟我道歉？”他问。
“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我道歉。”
宋拾有些尴尬，贺源苹的话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良久之后，他才又轻声说：“道歉是因为我害你受了伤，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在火车上了。”
贺源苹哼了一声，但并未多说什么。
他站起身，径直走到了宋拾床前，连问都没问一声便躺了上去。
“今天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也用不着觉得对不起我，不过你要是非得做点儿什么来弥补我的话，我也不是很介意。”贺源苹仰面躺着，闭着眼睛说。
做点儿什么……
“比如呢？你想让我做什么？”宋拾问。
“比如在我伤好之前别去面馆上班了，我不想一个人待着。”贺源苹说。
他说完就睡了，宋拾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来干脆跟贺源苹一起躺在了床上。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太习惯白天睡觉的缘故，一直到傍晚时分，宋拾的眼睛都还是睁着的。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个不停，宋拾每隔半小时便会抬头看一眼。
下午六点刚过，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贺源苹还在睡，宋拾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
还是熟悉的地点，巷口的小卖部里，宋拾的手慢慢地朝着桌上那个大红色的电话探了过去。
“喂老板，明天我还想请假，我身体不舒服。”宋拾对着电话说。
面馆的老板虽然看上去有些市侩，但对宋拾却是出奇的好，宋拾才刚一张嘴他二话不说立马就答应了。
从小卖部出来的时候，宋拾深深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事让他感到有些苦恼，他没想到宋鹏竟然会在大街上当着贺源苹的面说他偷东西。
虽然他真的早就已经习惯了宋鹏这种没来由的栽赃嫁祸，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贺源苹当时也在场，宋拾就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啊……”
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宋拾冲着墙壁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嗓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冲着更远处卖晚点的铺子跑了过去。
贺源苹一直睡到晚上十点才悠悠转醒，见宋拾还坐在沙发上，贺源苹神色一滞，以为他还在想白天的事。
“你饿吗？”贺源苹从床上坐了起来，哑着声音对着宋拾问。
见他终于醒了，宋拾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买了面条，你要是饿我现在就去煮。”他说。
一碗白水煮面，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怕贺源苹一碗不够，宋拾这次还特地多煮了一份。
“你怎么知道我要吃两碗？”贺源苹边吃边问。
“我不知道。”宋拾口是心非道，“我就是怕我自己不够，以防万一。”
贺源苹哼了一声，抬头看了宋拾一眼，片刻后，他突然问：“你为什么不上学？”
宋拾没想到好端端的贺源苹竟然会问他这个，手里握着筷子的动作微微一滞。
“谁跟你说我不上学了？”沉默了半晌后，宋拾低着脑袋盯着自己的碗说。
“我只不过是休学了而已。”
“休学？”贺源苹有些不解。
“为什么休学？”他又问。
但问完之后贺源苹就后悔了。
宋拾的生活很拮据这一点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宋鹏又是那副鬼样子，他怎么可能出钱供宋拾去念书……
“你……不会真的顺走了那个人的金戒指吧？”夜里躺下之后，贺源苹才又问。
“你觉得呢？”
宋拾翻了个身，与贺源苹面对面躺在一起。
“我觉得应该不是你。”贺源苹说。
宋拾笑了，黑暗中，贺源苹依稀能看见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但就算是也没关系。”贺源苹又说。
他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也从来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有任何的要求。
对他来说，宋拾是小偷也好不是小偷也罢，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当然，如果宋拾真的顺走了那枚金戒指，那么贺源苹很有可能会跟他谈一谈自己接下来的想法。
毕竟像他这种一直漂泊在路上的坏人，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可以说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
“宋拾。”
半睡半醒间，宋拾听见贺源苹轻声唤了他一句。
“嗯。”宋拾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如果我说我想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的话，你会赶我走吗？”贺源苹趴在他耳侧问。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