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if线·行至歧路·第7章 交换座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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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岚顺利地完成了所有课程，不受任何打扰地回到寝室。
中途离开教室前，他还特地留下了埃尔芒，嘱咐他不许和向原谈起过往的一切，至于原因...也没必要告诉他，自然是缄默以对。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埃尔芒居然因此产生了什么误会或是没必要的想法。
以至于在答应他之后还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
但若只是寻常条件也就罢了，他却打算邀请自己去舞会跳舞...
从未被这般对待与期望过的岚原本还想秉持鸠的那分礼貌优雅，尽量回绝得不那么刻意，可埃尔芒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情绪激动地想要挽留自己，说什么会好好表现之类的话。
岚最终没忍住摆出一张冷脸，让他知难而退，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埃尔芒那张好像自己狠狠中伤了他那般失落的面容...简直太荒谬了。
今日回绝了两个人，却无一例外地都觉得是自己无情，这日子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他边想着，沉着脸在寝室内看向镜中那张不属于自己却又极其相似的脸，索性直接卸去伪装，重新拾回了惯用的臭脸。
还是这样方便多了，就不用在意和担心周围无时无刻不在的瞩目和不断涌上前来的麻烦...
他暗自腹诽着，却又苦恼于另一个人格始终未能清醒的状态，外加上今日再度得知的不幸消息，还是决定去一趟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后，再在向原的事情上做进一步打算。
而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响。
岚停下脑中的思绪，抬眼注意到它口中衔着的信封上熟悉的封皮，面色顿时认真起来。
待取下那封信展开细细研读一番后，里面的内容令他神色一凛，立即抽出桌内的纸笔当场写好了一封邀请函，再交由猫头鹰寄送出去。
然而做完这一切的人眉间郁色丝毫不减，他没有犹豫地收拾好东西便出了门，打算今晚不出意外的话便在图书馆过夜了。
就像先前苦苦钻研高年级魔法知识的那些日子一样，他又要为向原忙碌奔波起来。
*
第二日，住在格兰芬多寝室内的人如往常般清醒，平静地穿戴洗漱，抬起略有倦意的眉眼看向镜子里一头乱发的自己，无奈地拿起身旁的魔杖轻点了点，将其快速恢复成原状。
哪怕经历了昨晚一系列事情，完成了计划里的第一步，略有小成地回到寝室的向原依然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这次梦中的两个人因为自己闹了不小的矛盾，但最令他感到难受的是，二人对峙归对峙，明明自己也是当事人，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可他们偏偏无视了这一诉求。
向原在梦里全程苦着一张脸，做什么都无济于事，那些人永远不让自己插进话题，唯有那站在高处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胸前佩有拉文克劳学院徽章的男子意料之外地从中帮助了他，甚至不惜惹恼了那位银发男子。
看着他们在庭上对峙，向原只觉得心惊肉跳，片刻不得安宁，同时他对那个银发男子的好感也降了不少，二人逐渐疏远开来...
以至于梦境的结尾，他一声不吭地走进禁林，接受那人亲手赐予的惩罚。
......
思绪回归现实，向原只觉得心头略微一松。
至少自己不再迷恋于那场梦境了，有美梦就有噩梦，世事向来公平，不存在刻意的偏颇...
如今他只需要做好当下的事，理清现实与梦中那个分外眼熟而雷同的人究竟暗含了什么秘密。
只不过一想到今早又要见到梦中那张相见不如不见的脸，向原还是暗自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像昨日那样冲动，引起更多的误会。
毕竟真相大白前，总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他可不想为自己今后在霍格沃兹的生活树敌了。
离开寝室后，向原比先前更早地到达教室，顺带庆幸自己的座位旁空无一人。
至少不用刚来到这就紧张兮兮的了，最起码有个缓冲的过程，让他能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行动...
此后过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是接近铃响时分，前来听课的学生们一波接着一波，逐渐填满了周围的空座位。
期间向原平复好了心情，手头甚至开始悠闲地转着笔，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当注意到埃尔芒如期而至出现在门口时，他稍微松了口气，看着昨晚明明意气风发的男子眼下浮现出黑眼圈，便举起手在几步远的距离内朝他挥了挥，微笑地打了个招呼。
埃尔芒几乎失眠了一整个晚上，他没心情理会看上去还算神清气爽的向原，没好气地走上前去打掉那只摇得欢欣的手，面带颓色地坐在与身前人相对称的位置上捂住了脸，仿佛接受不了白日里的强光般紧闭双目，眼睫微颤。
“埃尔芒。”
“干嘛。”
“一会我们可说好的哦。”
“知道了，聒噪。”
特地向后凑过脸去得到回应的向原唇边扬起一丝微笑，复而转过头，却直直撞入一双带有打量之意的黑眸中。
他瞬间绷直了唇角，心如擂鼓，然而那人却很快收回了目光，仿佛无视了自己一瞬的心乱如麻，而是踩着点走到座位旁坐下，一语未发。
不知过了多久，向原因紧张而僵直的四肢才逐渐缓和，耳边也刚好响起了铃声，把他吓得魂飞天外的意识唤了回来。
待冷静下来后，他暗骂自己大惊小怪，幸好刚刚没表现出什么多余的举动和情绪，不然估计要被当成怪胎了。
此时，台上授课的教授也终于姗姗来迟，正当他拿起手中的魔杖站在前台，欲隔空翻开桌上厚重的课本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教授，我想换个位置。”
向原举起自己的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噢，当然可以...虽然你提起的时间太突然了，下次记得早点说清楚。”
得到准予的人心下暗喜，表面却很平静，他很快接上话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谢谢教授，容我商量一下...斯蒂安，你愿意和我调个位置么？”
被意外之喜砸中的少女有一瞬的怔然。
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向原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起身站在一侧，静静等待斯蒂安同意。
他想，无论是哪个女孩子都不会拒绝的。
果不其然，回过神来的斯蒂安有些讶异地看向一旁的向原，本来还在纳闷自己与这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却突然间提出这样的请求...但终是抿唇一笑，点点头同意了。
这样一来，就只需要再征得另外二人的意见——
埃尔芒自昨晚就同向原约定好了一切，自然是一声不吭地托着脸打了个哈欠。
至于岚...
他始终保持着原先的坐姿，哪怕向原已经离开座位来到后桌，也默不作声，但这样的态度却让站在一旁即将入座的斯蒂安有些担忧:
“那个...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吗？”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便驳回了这个请求。
毕竟向原已经征得了埃尔芒的同意...如果鸠没有答应自己的话，多少有些挂不上面子。
然而这分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岚便转过头淡淡看了一眼斯蒂安，那道平静的目光令她心下一紧，脸颊不由自主地泛红。
上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还是在昨天的曼德拉草种植园中，而眼下自己今后每天都得面对那张脸，实在是...有些令人静不下心来。
正当她紧张得胡思乱想之余，岚轻启唇齿，配上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就连黑眸里向来泛着的疏离也化作和熙之色:
“当然可以，请坐吧。”
斯蒂安如愿以偿得到了允许，眉间也流露出掩藏不住的喜色，在坐下的同时心里还不由自主地对向原抱以感激之意。
而这不仅仅是因为鸠长得养眼...她知道他成绩优秀，学习上进，是个才华横溢的巫师。
如果能交个朋友，自然是受益匪浅。
另一边，早早就坐在她身后的向原则很快适应了下来，他也料到鸠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便没下意识去打量和等待他的反应。
因此...自然也错过了斯蒂安入座的那一瞬间，岚转眸瞥向后侧方的那道带有丝丝寒意的目光。
在后者眼里，向原表现得可自然了，入乡随俗般与埃尔芒有说有笑地攀谈着，根本没空分出哪怕一点余光注意到自己。
就好像这一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结果。
因为自己给了埃尔芒与他独处的机会，所以二人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认识了。
然后...第二天便要好到恨不得坐在一起。
岚暗自冷笑着收回视线，如果这个人是别人，他不会过多地怀疑，但他是向原。
这其中还包括那个埃尔芒...他们两个若是心里没有什么鬼的话，自己就从左手边的窗口跳下去。
......
然而，在那之后，尽管岚刻意不着痕迹地观察过后桌的二人，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相反地，非但向原会很熟稔热情地与埃尔芒搭话，就连后者都会多多少少耐着性子回应一下，二人间的气氛很是融洽和谐...至少他们四个人比没换位置之前要热闹得多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其中还包括自己身边的同学，斯蒂安。
她看上去是三个人中最好应付，也是最不会惹麻烦的存在，性情没有埃尔芒那么刁钻古怪，也没有向原那样思维过于跳脱，不合常理。
仅仅会偶尔问上几个问题，一般情况下总是刻意避免与自己目光相撞，每每无意间的对视总能看到她红着脸。
于是岚开始犹疑起来，向原的提议或许还算不错，头回见到麻烦本人如此有自知之明，主动退却还他一个清净。
若他们之间真的没在策划什么东西的话...
......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
除了埃尔芒因为昨夜没睡好而相当困顿，一直撑着头时不时发呆走神之外，其余的人都各怀心思地上着课。
向原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也花了不少心思将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除了需要成功换到后排座位，通过接触增进同埃尔芒的好感与信任之外，还必须表达出自己的诚意。
于是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他都没有看鸠一眼。
想来这么做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毕竟昨日二人闹得不欢而散，在今日提出换座位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况且看鸠并无排斥的意思，没准还巴不得自己离远点呢。
向原认为目前的一切都很符合计划，很完美。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待教室正中央的时钟指向了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铃声刚响，岚便第一个起身，准备继续回图书馆温习昨晚未能钻研完的内容。
而一旁还坐着的斯蒂安自余光中发现他伸手拿出了桌内放着的借记卡，估计是要待在图书馆度过整个中午了。
然而等他完整地将其取出并塞入随身物品时，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上面竟标注着最高使用权限的阅读资格证，一时激动便开口唤住了他:
“鸠，那个...我能不能同你一块去?有本书我一直想借来看看，但暂时没有资格。”
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的人闻言止住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斯蒂安，意识到这个女孩的察言观色能力其实非同一般，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却还是被她发现了那张卡。
思索间，他又垂眸看了眼身后哪怕下课了还在唠嗑的二人，犹豫不过数秒便淡笑着开口:
“走吧，我等你。”
得到允许的斯蒂安脸上绽出笑意，便转身快速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这期间岚一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但身旁的二人却一刻不曾静下来过——
“向原...你要是再笑我一句，小心我动手了。”
“咳咳，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话音刚落，向原的面前已经伸出了一只手，精准无误地冲他的脸颊伸来，却被后者早有预料地警惕避开，只捉到几根柔软的发丝。
少年一时偏开而显露出来的侧脸还带着隐隐约约的胭色红痕，明明极浅极淡，却还是落入岚的眸中...在他都未曾发觉到自己打量得细致入微的情况下。
待一旁的斯蒂安终于收拾好东西，起身朝方才鸠站着的地方看去时，他却消失不见了。
她惶然地四处张望着，直到目光扫过后门口时见到鸠正站在那朝她招手，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等斯露德拿着东西赶来后，二人便一路马不停蹄朝图书馆所在的位置赶去。
这期间她本以为他们唯一的互动仅仅是借卡图个方便，然而鸠却在半路上同自己道了个歉:
“抱歉，刚刚那里太吵了。”
“啊，没事的，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说起来我也没想到向原与埃尔芒那么合得来，以往他看上去还挺腼腆的。”
如果斯蒂安没说后半句话，岚的脸色还算看得过去，如今他却默默翻了个白眼。
看来大家都对那家伙有着不小的误解...唯独走得比较近的埃尔芒知道他就是个榆木脑袋。
至于自己，根本不觉得这样一个敢口口声声怼他的人算腼腆内向，难道除了自己以外，向原都表现得那么人畜无害而敢于亲近么？
这个念头在刹那间坠入心底，渗入厚实坚冰上细小的裂隙，直达幽深的底部。
有那么一瞬，岚隐隐结霜的脸舒缓了些。
隐秘荒诞的满足悄无声息地滋长，如潮湿阴暗无人问津的篱笆下突兀地开出了一朵玫瑰，于黑暗中吐露着暧昧的芬芳。
他很快忘却了那些不悦，以及为何会不悦。
......
午休结束后，下午的时光也在悄无声息中一晃而过。
期间岚在座位上心无旁骛地听着课，也丝毫不顾身后的二人如何相处。
因为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同步进行着课堂内容与其他事情，除了向原记忆的问题逐渐有了眉目以外，他还在思索今晚与那人的会面。
毕竟直到昨晚他才把安娜贝斯的所在位置告诉卡尔文，尽管自己并没有拿他妹妹如何，仅仅是吩咐月殷用装置拖延并糊弄了他与那些人。
但以卡尔文的脾性，因此交恶也不是没可能...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他随身携带的那封祖父寄来的信。
岚直到现在还记得信纸末尾处写上的话语——“在合适的时机使用它。”
他不得不佩服祖父审时度势的能力...尽管远在索恩斯特庄园，却依然有把握给自己给予必要的帮助，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除了自己，还有别的内应么。
这个观点冒出来的那一刻，岚感到后背一寒，但眼下情况紧急，这封信是唯一能够钳制住柏特莱姆家族的工具。
在这种情形下...怀疑并不是可取的做法。
围绕这个费解的问题，他不断转换脑中的思路，表面上却显得仍在聚精会神地听课。
黑板上的内容是岚所不熟悉的魔法史学，也是曾经自己为了钻研实用性科目时放弃的一门课。
可如今上面的字却分外眼熟——
被诅咒的家族...解决办法之类的，真可笑。
看来祖父为了以防万一，等到时候暴露家族行迹后还有兜底的可能，特地介入了教育部门，让那些制作者们在书籍上都插入了相关的描述，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对索恩斯特家族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微不足道的怜悯...
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进入并了解这个家族后，会身处何等的地狱。
正当岚抽丝剥茧般讽刺着这一切，教授的声音突然响起，传入他耳中:
“鸠，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犹豫之余还是站起身来，却下意识用余光瞟向了在旁的斯蒂安，微眯的黑眸间带着一丝无奈。
而这个眼神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只是这一幕却把自己的新同桌吓坏了。
鸠也有上课走神的时候么?！
斯蒂安有些愣愣地怔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快速翻找着手头的笔记。
然而正当她就要找到那个答案时，岚却开口了，目光盯着自己桌面上那行由后侧方发射而来的光束印刻的荧色文字，念词清晰标致地答道:
“爱，用爱感化每一个人格，满足所有的人格。”
......
向原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正拿着魔杖不知所措地坐着，目光呆滞。
从刚刚开始，他的大脑就始终不在清晰状态，而是与梦中的场景交错重叠，那些细枝末节逐渐变得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他在想，为什么鸠会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手上却下意识握住了魔杖，不由自主地在他桌面上刻下了梦中人亲口对自己说过的答案。
这时，台上的教授面露意外的神情，他打量着向原与鸠彼此分开而坐的身影，眉间似乎带着些许讶然，只是片刻后又恢复了:
“很好，你是第二个回答得如此完美的人。”
岚听着这句本不属于自己的赞许，在坐下前默默瞥了眼身后的向原，二人目光相撞，后者却先一步移开了。
他想，或许情形还不算太坏。
尽管这一幕堪称得上有惊无险...辛亏教授并没有过多干预他们二人的事，提及一些没必要的回忆。
又过了数小时，下午的课程如期结束了。
学生们纷纷望向窗外发出惊叹声，那悬于半空的晚霞呈现出瑰丽的焰红色，如梦似幻的大朵云彩被风吹出长长的拖尾，其间还夹杂着些许金黄与妍紫。
岚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垂眸整理手中的书籍，其中有部分还是自己拜托图书管理员帮忙采购的，封皮十成十的新。
而这一幕并没有机会让向原怀疑，斯蒂安也以为鸠把笔记都做在了额外的本子上...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几乎脑袋空空地来上课。
现在自己不仅要在解决晚饭后回到图书馆，还必须去找卡尔文一趟，最后把这些书搬回宿舍挑灯夜战地复习。
而这一切都拜身后的人所赐——
向原此时也收拾好了书包站在墙头，一个人吹着黄昏时分微凉的晚风，默默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不知在想什么。
岚觉得这一幕还算如诗如画，便无意间注视了许久，直到埃尔芒提着包来到向原身边恶作剧地吓了他一跳，这最后一刻的清闲也就此终止了。
他重新收拾好脸上的情绪，恢复成清冷俊逸的模样，一个人背着包离开座位走出了教室。
而岚的身后，斯蒂安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默不作声地看了良久，随后也起身拿着东西早早离开。
......
落日的余晖燃烧殆尽后，晚夜便携凉风款款而来，取代了白日里灼人的热息。
巫师们纷纷不再蜗居于室内，除了因为天气间歇性地转凉之外，在今晚还有一场盛大的活动将于霍格沃兹学院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道上举办。
眼下还未到开场的时间，所有的游乐设施便一条龙地安置完毕了，可见大家对此次活动的期待和热情相当高涨。
然而此刻，岚却置身渡外般远离了喧嚣热闹的举办场地，独自一人来到风声渐大的城堡露台。
这里没有像其他墙头那样挂上或者安置着五颜六色的灯台，而是仅摆放着一桌两椅，唯有上面数根蜡烛的火光照耀着，其余地方一片漆黑。
他已经提前站在这等了很久，却依然没有看到想要的景象。
垂眸望向那一片星火点点，车水马龙般的人群，学生们玩乐的嬉笑声不断传来，欢乐温馨的气氛围绕着周遭，却始终不能烘托他眼底的寒意。
岚在想，衣服已经被取走了，恐怕自昨晚起就不能如向原的愿，去舞会跳舞了...
可他站在这，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出现过。
或许是失望透顶后，正一个人闷在寝室里睡觉吧。
脑中想象着场景的人促狭一笑...是得逞，也是释然。
只是这抹来之不易翩若惊鸿的笑容却隐没在黑暗中，无人得以窥之。
......
与此同时，在霍格沃兹另一边。
岚臆想中的向原并没有苦着脸，为自己不知如何穿搭才能走进舞会而烦恼。
相反地，他早早就约好了人，并决定今晚要让埃尔芒大开眼界。
毕竟在此之前，他可是受了不少的打击和怀疑。
自昨晚向原决定帮他练舞开始，二人间的每一个话题都会被某人有意无意不受控制地扭向这里。
他还记得埃尔芒盯着自己狐疑不定的目光，多少有点太过分了...
好歹也陪着梦中人跳过了无数回，哪怕是这样无厘头的根据，向原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拿下埃尔芒的好评。
于是，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在舞会门口碰面了，进去前向原也毫不意外地再度承受了一番上下打量的目光——
“穿校袍...认真的?”
“...如果埋汰到你了，我道歉。”
话音刚落，埃尔芒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是故意打扮成这样显得格格不入的，只好收回视线蹙了蹙眉，不作任何评价地同向原进门。
两人开门见山地来到台阶前拾步而上。
中途埃尔芒本还想说需不需要先热个身，可向原一意孤行，他只好将信将疑地听从了。
待终于同身旁的一对又一对舞伴那般在台上站定，向原还在心下酝酿与熟悉耳边已然奏响的旋律，埃尔芒却最先怯场了。
但他眼瞅着面前人丝毫不慌的模样，心下还是起了不小的打击感，正当他无奈地闭上眼打算冷静一下，手却冷不防被握住...再一睁开，向原突然凑近的举动令他整个人紧绷起来:
“幸好我们的身高还算匹配，但现在我是男步，你跳女步，跟上我的节奏，注意脚下。”
话音刚落，未等埃尔芒反应过来，身边的人也都在同一时刻翩翩起舞了。
他情急之下想起向原说的话，忙不迭低下头死死盯着脚下的步伐，饶是如此，一开始的紧张还是令他不小心踩到了几步。
“该死...我不是故意的。”
“放轻松，先记住动作幅度和方向再调整姿态，上面的动作由我来引领...你只需要留意步伐。”
埃尔芒分不出心思应答，只好默不作声点了点头，额角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又逐渐在跳舞的过程中被蒸干。
那张先前因失误和一时心急而涨红的脸也慢慢褪去血色冷静下来，开始专注地盯着向原的舞步，愈发进入状态...
丝毫不停歇地过了几轮下来，二人仿若不知疲倦般跳着一首又一首曲子，继续练习着。
但与埃尔芒这样的初学者不同的是，那些曲子对于向原而言简直历历在目...在陪他练习的过程中也不断与那些梦境交织着，慢慢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可最令人费解的是，仅仅在清醒梦中活动过的四肢，如今在现实中也能游刃有余地复刻梦中的动作，一步一转身，均完美地贴合且表现得与正确的舞姿别无二致。
向原头一回诧异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舞蹈天赋。
但一想到这全都是梦中那个长得和鸠一模一样的人教会自己的，他的心头却很不是滋味。
于是，尽管埃尔芒在教导下渐入佳境，甚至不用注意脚下的动作就能跟上节奏，开始熟练掌握全身的协调性时，他看到向原始终都是一愁莫展的模样。
起初埃尔芒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但很快在余光中观察别人的姿势并发现不是他的问题时，便找了个借口打断向原的思绪，强行中止了练习。
两人来到休息区，埃尔芒熟稔地举起一杯吉利水仰头就灌了二分之一。
毕竟练得一时兴起，过多的消耗也是难免的。
然而他却注意到此刻同样面带疲色的向原似乎对桌面上的饮料兴致缺缺，便伸手在他面前突地打了个响指。
见少年魂飞天外的状态被自己惊了回来，他才挑起一边眉开口:
“喂，别和我说...你已经开始厌烦了，这才哪到哪呢。”
“...是我走神了，教得没那么认真。”
“不不不，你教得很好，先过来坐下。”
向原不解其意，一头雾水地被埃尔芒拉去一旁专供休憩的躺椅上按下。
然而后者却站着没落座，他抬起视线，看着今日身穿浅棕色礼服，打扮得一身时髦的人放下手里喝得一干二净的瓶子。
“今日多谢你了。”
“咳...哪有的事，你学得可比我快多了。”
向原可禁不起这番恭维。
方才的一系列实战，早已让他看透这人就是个潜力股，就是不知怎的没能得到很好的指引和练习，还有些自暴自弃...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是说我?搞笑呢...再好也好不过鸠。”
埃尔芒重重地叹气，一个转身躺倒在旁侧的椅子上，又伸出手撩了撩头发，竟有些潦倒颓废公子哥的模样。
他抬起淡绿色眼眸深深看了眼向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既然你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真的?”
要说这个，向原可就不再走神了。
他收拾起方才还有些许游离的目光，立马精神抖擞目不转睛地看着埃尔芒，简直要把那张脸盯出个洞来，然而后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一时的怔忪:
“在那之前，你告诉我...现在还喜欢鸠吗？”
“...啊?”
这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题转折令向原一懵。
“你不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也对天发誓过，不再和他说话的。”
“所以...?”
“所以当然是不喜欢啊，不是你要引起他注意的吗，我怎么能...”
“等等...”
埃尔芒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紧皱着眉突然打断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以为我喜欢鸠?”
“难道不是么。”
不惜一切地想练好跳舞，为的就是能有资格同他一起去舞会。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向原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没有错。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埃尔芒一阵沉默过后突如其来的迎头一击。
疼得他立刻反应过来捂着头痛呼道:
“嘶，你...”
“笨蛋，这都没看出来？你...你真的全忘了吗?”
这回轮到向原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这个全忘了指的是什么东西，是一个事物，还是具体的人。
但直觉告诉自己，埃尔芒接下来说的话一定有自己想听到的真相——
“当初鸠遇到你之后，不知为何便鲜少与我说话了...我是他第一个朋友，尽管从没奢求过是唯一一个或最后一个，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后来，我借着先前帮助过鸠的人脉打听到了你们的走向，当我得知向来不会与舞技一般的人跳舞的他却甘愿与你共舞...甚至还亲身相.授、每夜如此的时候，或许就生了那么点别扭的念头。”
埃尔芒头回这么认真地讲述着那段过往，眸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
“我也曾以为这算喜欢吧，后来才发觉这不过是种病态的在乎...那段时间里我也纠缠过鸠，得到拒绝后一度认为是自己的舞技不够格，但又执拗地坚持非他不可的心思，每日无所事事地徘徊在舞池周边，还不愿尝试着和他人练习，倒是自我埋汰了这番天赋。”
他苦笑着朝向原看去，脸上却带着释然，尽管还有些后知后觉的悔意。
“如今我总算明白是自己一昧地纠结于你与他的关系，才会彻底了断这得之不易的友谊...毕竟跳舞这种事，为什么非得是他呢？明明最开始和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一心沿着自己的轨迹努力下去，总会遇到对的人。”
“所以...原谅我之前对你莫名其妙的恶意，那太幼稚了，简直是我近几年在社交上的败笔，现在我只想好好当他的朋友就行，至于跳舞的事...”
埃尔芒眉目一凝，将向原有些怔仲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没太在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执着于鸠一个人，今后有空的话还会来邀你去舞会...所以向原，你想起那些事了么?”
......
向原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给出回答。
早在埃尔芒口若悬河地将过去尽数倾倒在他眼前的时候，脑中的画面，那些梦境又猛然浮上水面，卷起楼高的浪宇狠狠砸向了他...
在现实与梦境逆流成河中上下起伏的人颠簸着即将溺亡之时，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冰凉的注视，他如芒在背般回过头去——
只看到一个带有雪色长发的背影如幽灵般消失在舞会门口。
作者有话说第103章 if线·行至歧路·第7章 交换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