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小商官》天若贤

4、第 4 章

　　刘炬承自酸果子被切开后就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香味带着点酸，闻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他心里升起一点期待，端起碗先抿了一口水，神色微变，又喝了一口。

　　他放下碗，心里有了成算，“这东西卖不上价。”

　　这酸水若是白送会很受欢迎，但若是卖却是不好卖的。

　　或许会有人好这一口，但愿意买的人不多，卖得不多挣得也就不多，扣掉酒楼经营的本钱，那就是亏的。

　　“不卖，送。”袁糯儿指着还剩半碗的水，“你全喝完，别浪费。”

　　他一板一眼的说着，可爱的很，让人心底生不出半点厌烦的情绪。

　　刘炬承虽疑惑，但还是将碗里的水喝完了。

　　他喝完后，袁糯儿问：“你饿吗？”

　　刘炬承一愣，手轻抚肚子，眼里多了几分认真，“这酸水能助消化？”

　　袁糯儿认真的点头，袁泉佳在最初的吃惊后也反应极快的说：“这水很解腻，你要是买的够多，短期内整个县城就你家有。”

　　袁糯儿补充说：“饭前喝饿肚子，饭后喝解腻。”

　　饭前喝，客人在饥饿的驱使下会点更多的菜，酒楼便能得到更多的盈利。

　　饭后喝，一杯免费的酸水能让客人消腻解暑，对酒楼的认同感加深，下次还会再来酒楼，长此以往，酒楼的生意便会越来越好。

　　刘炬承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卖？”

　　袁糯儿伸出一根手指，“一粒一铜板哦。”

　　刘炬承一口应下，“好，我都要。”

　　袁泉佳眼睛一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打算卖一斤一铜板的，弟弟直接喊一个酸果子一铜板，这掌柜还应了！挣大了！

　　一共有七十三颗酸果子，也就是七十三个铜板。

　　刘炬承数好铜板要给袁糯儿，袁糯儿没接，拉了拉袁泉佳的手。

　　袁泉佳立刻伸手接钱。

　　走的时候，刘炬承让他们两天后再带着果子来一趟。

　　刘炬承有预感这果子会很好用。

　　短期带来的收益可能不明显，但长期带来的收益却不可估量。

　　走出酒楼的时候，袁泉佳还恍惚着。

　　她捂着胸口的钱袋子，嘴角的笑抑制不住。

　　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真想跳起来大喊一声，发泄出心里的喜悦和激动。

　　袁糯儿等着袁泉佳冷静下来才道：“阿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袁泉佳神采奕奕道：“牙行！”

　　牙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俩姐弟走进去的时候，牙人瞥一眼他们，看到袁糯儿，牙人眼睛一亮，走过来道：“你们是想卖谁？还是你们两个都要卖？”

　　不怪牙人误会，袁糯儿和袁泉佳穿的一点都不像是来买人的。

　　袁泉佳眉毛一横，把袁糯儿护在身后，“我们是来买人的！”

　　牙人愣了一下，“买人得要钱。”

　　袁泉佳道：“我们有！”

　　她说：“我们要买小汉子，不要太小，要长得好看的，脾气好的。”

　　弟弟这么好看，找得童养夫怎么着也不能丑。

　　牙人看袁泉佳说的笃定，半信半疑的带着他们往里走。

　　他带着他们走到最外侧的一个铁笼子前。

　　笼子里有两个瘦巴巴的小孩，瞧见他们，脸上带着好奇和不安。

　　袁泉佳不是很满意，她觉得这俩小孩都配不上糯儿。

　　她低头看袁糯儿，“糯儿，喜欢吗？”

　　袁糯儿摇摇头，“不喜欢。”

　　第一眼瞧见就不喜欢。

　　“哐！”里侧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撞击声。

　　袁糯儿吓了一跳，牙人低咒一声，“又是那小疯子！”

　　他看向袁泉佳，想着好歹也是客人，便安抚道：“没事，一个咬人的疯子，被拴着呢，出不来。”

　　袁泉佳皱了皱眉头，“你们这没有其他小孩了？”

　　牙人道：“除了这两个，就里头那疯子了。”

　　袁泉佳想走，袁糯儿却直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袁泉佳便问了句，“那疯子出不来吧。”

　　“出不来。”牙人看出他们的想法，“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左右闲着也是无事。

　　袁糯儿牵着袁泉佳跟上牙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看，但来都来了，看一下也无妨。

　　牙人将他们带到最里侧的铁笼，提醒道：“离远点，这小疯子可是会咬人的。”

　　小疯子是被上头送下来的，听说是咬伤了好几个想买他的贵人，上头一怒之下就将这小疯子扔到这儿来了，图个眼不见为净。

　　袁泉佳闻言，连忙拉着袁糯儿往后退了几步。

　　袁糯儿却直直的盯着笼中的小孩。

　　笼中的小孩浑身脏污，头发凌乱如草窝，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一双眼睛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袁糯儿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他似乎急切的想要靠近袁糯儿，但脖子上的铁链将他死死栓住，他便疯狂的撕扯着铁链，指甲劈裂冒血也未曾有丝毫的停顿。

　　他只一眨不眨的盯着袁糯儿，像是即将窒息的鱼儿看到水，绝症患者看到治病良药。

　　袁泉佳小脸一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糯儿，我们走。”

　　她拉扯着袁糯儿，却发现扯不动。

　　她疑惑的看向袁糯儿，却发现袁糯儿似是魔怔般盯着小孩。

　　忽的，袁糯儿甩开袁泉佳的手，靠近铁笼后将手伸进笼子里。

　　袁泉佳大惊失色，冲过去想将袁糯儿扯开。

　　牙人脸色大变，嚷嚷着，“这可不关我的事啊，这小孩自己要去的！”

　　在袁糯儿的手即将触碰到小孩时，刚才还在发疯的小孩竟往后退了一步，嘴唇一动。

　　他说：“脏。”

　　他脏。

　　下一秒，袁糯儿的身体被猛地往后一扯。

　　小孩骤然红了眼，发疯似的扑上来，全然不顾自己已被铁链勒的面色青紫、即将窒息。

　　“糯儿！你没事吧！”袁泉佳没管他，着急的看着怀中的袁糯儿。

　　袁糯儿将磕到的手背往后藏了藏，“阿姐，我想要买他。”

　　袁泉佳毫不犹豫道：“不行！”

　　袁糯儿嘴一瘪，黑乎乎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袁泉佳，软声道：“阿姐……他没伤我。”

　　袁泉佳心尖一颤，动摇了。

　　牙人却是一喜，“这小孩便宜，三两就行！外头那小孩可要四两！”

　　“三两？你怎么不去抢？”袁泉佳厉声道：“最多二两！爱卖不卖！”

　　牙人面露为难。

　　二两着实是太少了。

　　但是这小疯子留着是个麻烦，杀了又很亏，卖又总是卖不出去……

　　他道：“行！但是货已售出概不退款！出事了我们牙行也不负责的！”

　　袁泉佳闻言，又后悔了。

　　她这是买了一个麻烦回来啊。

　　牙人也生怕她后悔，直接拿来小孩的奴契，袁泉佳忍着肉痛交钱。

　　牙人拿到钱后，神色明显一松，他把钥匙扔给袁泉佳，“你自己开吧，我不敢，这小孩可跟我们牙行没关系了。”

　　袁泉佳眼睛一瞪，“怎么这样！”

　　牙人说：“二两的货色就这样。”

　　袁泉佳气地跺了跺脚！

　　“阿姐，我来。”袁糯儿有种莫名的直觉，这小孩不会伤害他。

　　“你来什么来？”袁泉佳将袁糯儿往后扯，忍着害怕将钥匙插进孔里，“你这细皮嫩肉的，还不够他啃一口。”

　　袁糯儿只好看向小孩，商量道：“你不要伤人好不好，糯儿带你走。”

　　小孩一错不错的看着他，不知有没有听懂。

　　袁泉佳走进铁笼后，小孩没有任何反应。

　　“别动啊！我是在救你！你要是不知好歹，我就再把你卖了！”

　　她颤颤巍巍的解开小孩脖子上的铁链，不知是不是糯儿那句话的原因，小孩竟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袁泉佳走出铁笼，站到了袁糯儿面前。

　　袁糯儿仰头看着小孩，小孩微微低头看着他，眼里汹涌的情绪让人心惊。

　　袁泉佳拉着袁糯儿往外走，虚张声势的凶道：“跟上！”

　　小孩竟真的跟上了。

　　袁泉佳松了口气。

　　走出去时，他们看到了刚才那个牙人。

　　牙人看着乖得跟狗似的小孩，惊得目瞪口呆。

　　袁泉佳仰起下巴哼了一声，牵着袁糯儿大摇大摆的走出牙行。

　　由于带着脏兮兮的小孩，他们也不能坐牛车回去。

　　袁泉佳臭着脸往回走，即使回头看到老老实实跟着他们的小孩也不觉得解气。

　　袁糯儿倒是频频回头去看小孩，每次都只能看到小孩的发旋。

　　小孩把脑袋低的很低，似是不敢见人，又似是不想让谁瞧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快到村口的时候，一辆牛车远远驶来，最后停在他们身侧。

　　驾车的牛大头看着小孩，皱眉问：“妮子？这谁啊？”

　　袁糯儿和袁泉佳一个哥儿一个小姑娘，怎么和一个脏兮兮的小汉子走在一起？

　　袁泉佳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说：“糯儿的童养夫。”

　　牛大头一惊，忙问：“哪来的？”

　　袁泉佳说：“自然是买的，花了三贯！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

　　牛车上的人嚯了一声。

　　“这怎么买了个乞丐啊！”

　　“三贯！可真舍得！”

　　“哎哟！怎么这么败家！到底是还小，也就袁夫子会把家里的钱给一个小妮子管。”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钱要是让袁夫子，这能管得住？早就被那外嫁的给……”

　　“也是。”

　　小孩只在听见童养夫三个字时，脑袋抬了一下，又很快低下去。

　　袁糯儿知道小孩是在看他，他看过去的时候，小孩却已经把脑袋低下去了，他莫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