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小商官》天若贤

19、第 19 章

　　祈珑宣负责把东西卸下，袁泉佳负责把已经冷掉的汤烧开，袁糯儿就负责跟摊主们聊天。

　　“我们卖的是吃食，叫麻辣烫。”

　　“我们不卖早食那一顿，家住的远，来不及啦。”

　　摊主们觉得袁糯儿生得好看，说话也有礼，便更爱同他说话，说的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口水话。

　　说着说着，一股霸道的香味钻进他们鼻孔里，他们齐刷刷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推车上咕噜咕噜冒泡的汤底。

　　这什么玩意？怎会这么香？

　　袁泉佳拿出十来个大漏网，将漏网的把手挂在锅沿使漏网正好可以浸入汤里。

　　她拿出一份面条放进漏网里，紧接着又把袁糯儿想吃的菜放进同一个漏网。

　　不过片刻，她便提起漏网，倒进碗里，舀上热汤，“糯儿，来！”

　　袁糯儿拿着托盘来接，撒娇道：“阿姐，给我来点辣汤呗。”

　　推车上俩锅汤底，一锅是辣的，一锅是不辣的。

　　袁泉佳给他煮的是不辣的。

　　虽然也好吃，但他更馋辣的啊。

　　袁泉佳瞅他一眼，终究还是给他舀了一点辣汤。

　　她看向祈珑宣。

　　祈珑宣意会，“我也要辣的。”

　　袁泉佳便又煮了两碗辣的。

　　她自己也要吃辣的。

　　三个人吃的满足，全然不管盯着他们的摊主们是怎样的流口水。

　　终于有一个摊主忍不住，“老板，你这麻辣烫怎么卖啊？”

　　这位摊主做的不是吃食生意，不像其他摊主般可以在自己家的摊子填饱肚子。

　　袁泉佳眼睛一亮，麻利起身道：“一份五文钱，里头有面和配菜，如果要再加东西便要加钱，一份素菜是俩文钱，一份荤菜是五文钱，目前荤菜只有猪肉。”

　　“一份素菜就要两文钱？你这也太贵了。”摊主嘴上说贵，掏钱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给我来一份，不加任何东西。”

　　“好嘞！”袁泉佳将五文钱顺手扔进右手边的抽屉里。

　　这抽屉就是专门用来放钱的，也是可以直接从推车上取出来的。

　　一份麻辣烫很快就做好了，那摊主急得自己上手端碗，也不嫌烫，放下碗后就先喝了一口汤。

　　汤入嘴里的那一瞬，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观望的旁人迫不及待的问：“怎样？好吃吗？真值这个价？”

　　摊主却没空理会旁人，埋头狼吞虎咽，那吃相虽不得体，却是看的旁人狂咽口水。

　　此时不少工人出来觅食，书院的学生也下学了，小集市的人逐渐多起来。

　　他们被麻辣的香味吸引而来，靠近后瞧见人这么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上一份。

　　随即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煮麻辣烫的袁泉佳忙得手都挥舞出残影。

　　祈珑宣光负责洗碗就洗不过来。

　　袁糯儿瞧见没有位置，想让客人等一等，熟料客人端着碗就蹲在路边吃起来。

　　为了这一口吃的，那是丝毫不在乎形象了。

　　因此这天小集市的一处角落便出现这样一副奇景。

　　穿着长衫的书生和穿着粗布麻衣的工人肩并肩的蹲成一排端着碗埋头狂吃。

　　在这寒冷的冬天，他们吃的满头大汗，一脸满足。

　　突然，一书生端着碗急匆匆挤进推车前大喊，“老板，我再要一份，这次我要加菜！”

　　推车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踮起脚尖吃力的举起木牌，“来这里，你是46号。”

　　书生快步往前走，抢到木排先揣进胸前，生怕别人来抢。

　　可别说他夸张，刚才真有人冒领麻辣烫。

　　两个穿着得体的体面人为了一碗麻辣烫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最后是老板出面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而后小老板便拿出这木牌，还嘀咕了一句，‘竟然真要用到这牌子’。

　　他却觉得，早该把这牌子拿出来了。

　　否则他点交完钱都不敢走，生怕有肖小来抢走他的麻辣烫。

　　围在摊子前的人逐渐多起来，木牌都不够发了。

　　袁泉佳正要往锅里放面条，手往下一抓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面条快没了。

　　她连忙喊道：“没拿到牌子的别排了，面条不够了。”

　　没拿到牌子的人不满的直抱怨。

　　“老板，出来做生意的，怎么只准备这么点东西？”

　　袁糯儿谦声道：“明天一定多准备点。”

　　“唉，明天还来摆吗？”

　　袁糯儿大声应说：“来的。”

　　拿到牌子的人只觉得庆幸。

　　半个时辰过后，所有食客都吃到麻辣烫，面条也只剩一份的量，而此时午时还没过去。

　　袁糯儿三人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凝重。

　　麻辣烫的生意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

　　祈珑宣挂上售罄的木牌，十分庆幸他当时去买木椅时想到要做售罄木牌和号码牌。

　　食客吃完散去后，他们收拾东西，买好明天要用的食材，推着比来时更重的推车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遇到村里人，村里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瞧见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心里便猜测这生意没做成。

　　但村里人也没问，生怕揭人伤疤，让人不高兴。

　　回到家，袁糯儿将院门一关，三个人东西都没收拾，先冲进屋里狂灌几口水。

　　缓过气后，袁泉佳说：“一个一个来。”

　　袁糯儿先说：“得招人处理食材。”

　　今天不止面没了，其它食材也快空了。

　　袁泉佳皱眉，“咱这小院子怕是挤不下。”

　　祈珑宣提议，“可以让他们带回家去做。”

　　袁糯儿眼睛微亮，“那可以固定分给一家人去做。”

　　他们挣钱，村里定是有人红眼的。

　　若是有人红眼，少不得就有人使绊子。

　　但要是他们挣钱带着村里人挣钱，村里人不仅会感激他们，更会希望他们一直将这麻辣烫的买卖做下去。

　　祈珑宣看着袁糯儿，双眼含笑，“我们要的面条量大，也可以固定让一家人去做。”

　　袁糯儿用力的点点头，“我说完了。”

　　“那我说。”袁泉佳揉着酸疼的手腕，“摊子也要找人帮忙。”

　　祈珑宣沉声说：“这事不急，等县里人的新鲜劲过去后，生意才算稳定下来，到时候再来说要不要雇人。”

　　袁泉佳皱眉，“你是要参加武举的人，总不能天天跟着我们摆摊洗碗吧。”

　　虽然家里谁都没说这事，但都是默认祈珑宣要参加武举的。

　　祈珑宣低头看着自己因泡水泡太久而起皱发白的手，只说：“我是一定要跟着糯儿的。”

　　袁糯儿鼓起脸，“我不需要你跟着。”

　　祈珑宣沉声道：“我不放心。”

　　袁泉佳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呼呼的说；“行，那就先不招。”

　　她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的是酸果子。”祈珑宣眼眸微深，“如果麻辣烫这生意能做起来，我提议我们把跟留清楼的买卖让给村里。”

　　袁泉佳眉头一拧，“那怎么行！”

　　袁糯儿却没吭声。

　　他知道祈珑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那座山里的酸果子快要被摘没了。

　　想继续做这买卖，就要去别人山头里摘。

　　以前知道酸果子不值钱没人在意，但现在知道酸果子值钱，旁人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去摘酸果子？

　　他上辈子处理这件事的方法是让利。

　　找一座新的山头，让出一半的利。

　　祈珑宣看了一眼不说话的袁糯儿，解释说：“我们忙不过来。”

　　袁泉佳沉着脸，“累点就能忙过来。”

　　“阿姐，让吧。”袁糯儿一顿，又道：“不过不是现在。”

　　麻辣烫的生意还没稳定下来，山里的酸果子也还能撑个几回。

　　袁泉佳绷着脸不吭声。

　　摆明不同意。

　　袁糯儿撑着下巴叹道：“阿姐，山里的酸果子不够咱卖啦。”

　　袁泉佳：“……”

　　她想明白什么，问：“白白让出去吗？”

　　袁糯儿眼睛一瞪，“那怎么可能！”

　　他眯起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咱家得占三成利。”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袁泉佳神色一松，“你早说啊。”

　　祈珑宣起身道：“我去收拾推车。”

　　袁糯儿拍拍小手出门，“我去找人做面条和处理食材。”

　　面条谁家都会做，食材谁都会处理，怕的是做事的人中饱私囊。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两个人选，袁三婶子和袁六婶子。

　　这俩婶子为人都很正直，家里人在村里的名声都不错。

　　他先找的是袁三婶子，袁三婶子听闻来意后，手里的簸箕都往下扔了，“你说什么？洗个菜一天给我多少钱？”

　　“二十文钱。”袁糯儿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肉和菜都需要切的。”

　　“哎哟！这哪里需要那么多钱，给我十文钱就行！”袁三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二十文钱，她哪里敢想啊。

　　袁糯儿道：“要处理的食材很多，要不您先看了再做决定？”

　　袁三婶子一拍大腿，“行，我现在就跟你去。”

　　“不急，我找一下袁六婶子。”

　　揉面粉是力气活，这也是他找袁六婶子的原因。

　　袁六婶子身材较为健壮，单手可以将锄头抡得呼呼作响。

　　袁糯儿道明来意后，袁六婶子人都傻了，她抬手摸了摸袁糯儿的额头，纳闷道：“这也不烫啊。”

　　咋尽说胡话呢。

　　袁三婶子轻轻拍开她的手，嗔道：“你这是做什么？糯儿没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