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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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没有立刻离开大木家，挑了条鲜有人烟的小路闲逛。夕阳被吞没最后一丝颜色时，一道鬼祟的身影悄然跟上。
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一直通向后花园，前一步是夏油杰柔软足下袋走在鹅卵石上轻微摩擦声，而后则是沉重木屐的敲击声，随着他的步伐走走停停。
他停在针树下，惨白的月光落在身上照亮半边身子。
夏油杰抽出萦绕着黑气的游云指向一处，“跟了一路，有兴趣和我聊聊景致吗不知名先生。”夏油杰弯起眼角，口吻像是对待一位多年未见的好友，如果忽略他满身的杀意的话。
纤瘦的少年从墙后缓步走出，他的脸枯瘦没有血色，额头纹着奇异的漆黑花纹像盛开在黑暗中的未知美丽的花朵，灰蓝色的瞳孔呈现野兽的形状，双眼中央下弦二字说明了来人并非人类的事实。
少年略有些惊奇地望着夏油杰，他没想到一个人类甚至不是持有日轮刀的猎鬼人居然能有如此敏锐感。
“如果消息没错你和大木吉平说自己是阴阳师？”少年瞥着形态怪异的三节棍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欺骗了他。”
夏油杰困扰地将三节棍抵在额头上无辜开口：“用这个斩杀妖魔很奇怪吗？”
“不召唤你的式神们吗？”
“是吗，你指的是他们？”
巨大的独眼咒灵拔地而起将夏油杰的影子笼于身下，它攀附在主人肩上低鸣。
夏油杰摸摸它的脑袋说道：“要是造成骚动可就不妙了，对付你我一人足以。”
少年听到这话笑得直不起身，额头上的花纹散射猩红光芒。
破空声冲着脑后袭来，鬼坚硬的身体与棍身相撞溅射出火花，红发鬼眼中显出兴奋的色彩，不仅不避甚至又使力几分压弯锁链。
“放心吧，这里谁也不会来。”
夏油杰翻转三节棍连带着鬼一同抡出，望着被割破的袖子皱眉。
咒灵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嘶吼扑向红发鬼，拳头砸在地上留下深坑。
好强的破坏力，凭着身形优势在拳雨中流窜地鬼不由滴下冷汗，狂暴的拳风擦过脸颊瞬间带走部分皮肤组织，露出下面红色的肌肉。
一时不察他被深深砸进墙中，口中喷出鲜血洒在咒灵身上。
夏油杰眸色幽深，居高临下盯着看不出原貌的少年，武器划破空气直直砸向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红发鬼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竟一把挣脱咒灵的控制险而又险避过一刀，他飞身爬上房檐穿着粗气，即使恢复力惊人也不由为刚刚的场面而颤抖。
游云在石路上留下坑洞，红发鬼细细看去和他的式神的力量比起来竟不遑多让。
“你在看哪里。”低沉的嗓音出现在身后，红发鬼猛地翻滚下房檐闪过背后一击，夏油杰踩在瓦片上脚下一蹬冲向少年。
一人一鬼在花园中央交锋，人类的肉眼根本追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能看见残影和火光迸溅。
再一次进攻红发鬼没有讨得好处，折断的手臂不自然地歪向一边，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修复。
这样下去不行，鬼看着丝毫不见疲态的夏油杰心中敲响警钟，神情不由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再吐出，绷紧全身肌肉如同导弹般冲向夏油杰。
“哦？认真起来了吗。”夏油杰敛下眼，游云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手中舞动，下一秒原地就失去了夏油杰的身影。
高空两道力量相会，其中发散而出的震动波扫下花丛的叶片，池塘睡眠震荡不断。
“是你输了。”夏油杰冷眼看着被自己捅穿心脏的红发鬼，粘稠冰冷的液体顺着手臂淌入袖中加深了颜色。
红发鬼低垂着头忽然猛地抬手插进自己的胸口，这次他毫不犹豫掐断了主动脉，血喷涌而出溅在夏油杰衣襟上。
他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死死抓住夏油杰的手不让他离开。
BOOM——
铺洒在夏油杰胸口的血泛起红光，炙热的温度飞速提升，夏油杰只来得及错愕抬眼望去就被火光淹没。
“咳咳……”
扬起的灰尘中红发鬼拖着断臂蹒跚行进，‘夏油杰’躺在地上失去半边身体，眸中光彩散去，空洞望向高空的明月，伴随一同出现的式神也应声消失。
他望着彻底失去生气的夏油杰不由后怕，要是对方知道他的血鬼术，这场战斗的结局他怕是凶多吉少。
这个阴阳师比他遇到过的所有猎鬼人都要强，就连鬼杀队的柱们怕是都不曾有这等威亚。而他，一个下弦居然亲手解决了这等人物。
少年几乎要笑出声来，随脚踢了踢夏油杰的身。
终究只是人类罢了，脆弱的□□根本无法与他们为敌。
“父亲邀我来此有何事？”
大木吉平的声音顺着风传到少年耳中，他匆忙将‘夏油杰’踢入花丛中，闪身隐入黑暗。
“吉平。”大木隆一停下脚步背对着儿子说：“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
大木吉平抿紧唇不语，静默的气氛蔓延两人之间。
见他无言，前代家主深深叹出一口浊气，侧身而看的眼中充满了失望，“我再问一遍，真的要放弃足以让大木家爬上顶端的机会吗？”
又是一阵沉默，大木吉平盯着父亲脚下的鹅卵石愣怔，即使那颗石子颜色独特鲜艳，但它的最终命运不过还是被人踩在脚下。
“是的，很抱歉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吗是吗……”大木隆一摇头漫步，吉平惴惴不安地跟在其后，他忽然在一处花丛旁停下脚步，“你有这种想法一定是那个僧侣的影响，但是没关系我已经解决了。”
“吉平你会原谅父亲的对吧，为了家族我必须做出选择。”
浓烈的血气冲上大脑，大木吉平张大了嘴身形不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久前还与他说笑的阴阳师破碎地倒在花丛中，染红了花瓣。
骗人的吧，不是说完全没有问题的吗。
大木隆一背手站在吉平身前，分明是熟悉的面容，大木吉平却感到分外陌生。
“回来吧。”
大木吉平僵硬地点头，看着父亲由悲转笑，似过去每一次夸奖他一样拍拍自己的肩，“不愧是我的孩子。”
男人跌跌撞撞地跑离，大木隆一站在原地连一丝目光都未分给夏油杰，他的影子蠕动着分裂出另一个个体，逐渐增大化为吉平的容貌。
“父亲什么时候让我出来。”
“再等等。”
*******
快逃，要快点逃！
[如果我死了就快点逃吧大木先生。]
真的会被杀掉，大木隆一隐藏的再好他也没漏掉那转瞬而逝的杀意，他的父亲放弃了自己。
大木吉平扶着墙大口喘息，小心躲开侍女的视线才慢慢矮身前进。
“候选人要决定其他人吗？”
“现在还没有比‘大木吉平’还合适的人选，蛭子神大人交代过一定要万无一失，千万不能让皇室那些人起疑。”
“雍仁殿下也真是的，这么久了还没解决掉皇兄。”
“看来还是要先掌控愚蠢的平民才行……”
屋中宾客的聊天作乐声不绝于耳，大木吉平逃跑的动作都停下，听着里面人接近反贼的对话只感到一阵寒意。
他咬牙摒弃行动，生怕漏出丁点声响。
好在他因儿时调皮早就记下避开守卫的路径，一路上还算是相安无事。
十几分钟的努力下大木吉平终于摸到了侧门，推开门的一瞬看见远处街区热闹的灯火心中不由安定。
“还是做了这个决定吗。”
大木隆一似乎早就摸清了儿子的打算，应该说在他的记忆里只要大木吉平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选这条小道离家出走。
每次他都会赶在吉平离开前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回屋子教育，不过那都是小时候才会发生的事了，成年后吉平与大木隆一的矛盾越来越大，争吵过后便是长久的冷战。
“父亲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还不替我解决掉他？”‘吉平’走出他身后，淡淡问道。
“回去！”大木隆一厉声喝道，“现在还不是你出现的时候！”
‘吉平’的眼神有些不解，歪着头问：“可是母亲大人已经下了同化命令，为什么要阻止我？”
两个‘吉平’一前一后将大木隆一夹在之间，一个神色淡然，一个满脸荒谬。
大木吉平颤抖着手臂指向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试图从父亲那里得到合理答案：“你想推选的领袖根本不是我对吧，你那么焦急地想让我同意不过是为了给这个怪物铺路。”
大木隆一垂下肩，一下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哈—”吉平嗤笑出声，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他张大双臂像献祭一般对着父亲大喊：“那不如我来成全你们。”
影子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刀，刚要取下原身的首级却被大木隆一握住刀刃动弹不得。
血浸满刀身，在刀尖下方汇成一小滩，四周安静的连那声音都清晰可见。
大木隆一从手掌中拔出一把武士刀丢在吉平脚下语气淡漠：“大木家从无懦弱之人，若是想逃就试试吧。”
他猛地甩出另一把刀，寒芒正对自己的儿子。
虽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注意，但吉平终究是不愿赴死的，还是不明不白被别人当做踏脚石而死。他咬牙拾起刀，毫不犹豫回身跑出门外。
他的刀术传自父亲，却不敌对方分毫，无数次被打趴在地上喊痛，直到这时吉平才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勤加锻炼，起码不用落于这样的境地。
“太慢了。”刀光擦着头皮砍断木柱，大木隆一一步步走向吉平，脚步不快距离却在不断缩小。
抬刀挡下中劈，吉平狼狈翻滚两圈，衣服上沾满泥土灰尘。他看了眼位置，离夏油说的街口还有一些距离。
他抬起一个嘲讽的笑：“抱歉啊，我从小就是不能达到您要求的废物儿子。”
这个称号在上层圈子中流窜，都说大木隆一这样优秀的家主怎会培养出他这样一无是处的继任者。
样貌勉强、学术一般，跟别说服众了，吉平知道下人们时不时都会议论大木家的未来会不会断送在他手中。
直到大木隆一因病去世，那些杂声才压了下去，那时的他才知道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他也是，父亲也一样。只要没有下一个替代品出现世人都会默认他的重要性。
“如果你没有回来就好了。”大木吉平嘶声说道，眼眶微红，“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就不用被他们无视，即使你不在我也能好好管理大木家。”
就不要如此这般对上……
“为什么啊，我分明没有期待这样的未来，为什么蛭子神强加她的意愿到我头上。”
大木隆一的攻击忽然停下了，他站在黑暗中，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墙上不断颤动。
他鼓动着喉咙似乎有话想说，‘大木吉平’从身后弹出，他偏头看了看父亲，眼中不带感情：“你动摇了。”
“吉平！”大木隆一惊慌抬手，冲着儿子奋力奔跑。
金属的光芒已到眼前，大木吉平的目光却落在从未如此失态的父亲身上，时间在眼前忽然都慢了起来。
轰——
一道黑影如同炮弹般将‘大木吉平’踩进地里，头戴兜帽青年抡出阔斧日轮刀砍断了影子的腿脚。
来人穿着宽大裤腿的黑色制服，头发高高绑成一团，刀背挑起大木吉平的后衣领就往远处开跑。
大木吉平快被勒吐了，只能拼命拉住衣领以防窒息。他艰难地对青年问道：“你是夏油派来保护我的人？但我明明还没到街口。”
青年没有回话，似乎懒得搭理。
这个刘海。
大木吉平眼前一亮，压抑心中的激动喊道：“夏——”
夏油杰：？
他打断蠢蛋，“想不到大木先生这么熟悉我？”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他咳嗽两声：“你可要好好保护我，不然报酬减半。”
下一秒大木吉平飞到了半空，像皮球一样被抛着前进，后面追上的大木隆一和影子的不时追上，他的屁股都能感受到刀尖的寒意。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漆黑的帐笼罩了这片区域，夜间显得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夏油杰放开大木吉平，飞身劈向‘大木吉平’，将对方的注意拉到自己身上。
“我的目标是这个，另一个自己处理。”他拍拍吉平的肩低声提醒了些什么。
啊？我？
大木吉平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大木隆一，好像在说你在开玩笑吗。
“没办法，大木先生你给的报酬还不够大木前代家主的命。”
说完这句夏油杰抬手挡下从阴影中窜出偷袭的‘大木吉平’，在房檐上与对方缠斗。
“胡来的人。”大木吉平咬牙切齿念着，神情不似方才紧张，他看着许久没有动作的父亲开口：“居然会担心我这个替代品的安危吗父亲大人。”
大木隆一举起刀，手上伤口已然痊愈，“出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担忧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的帮手要伤害我的另一个孩子。”他的目光一凛，“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大木吉平你是否有足以守护大木家的资格。”
吉平扯断袖口，紧紧握住从父亲那得来的刀，头一次如此认真。
“希望这次之后你不会再回来了。”
“来吧！！”
“哈————”
父子俩同时嘶吼着冲刺，擦身而过间战局已定。
大木吉平的腰间被刺破，瞬间涌出鲜血。抿唇按住伤口，他扭头望向安然无事的父亲。
路灯照射下的砂石地上被划出长长一条，大木隆一丢下刀朝着儿子欣慰地勾起嘴角。
“大木家交给你了。”
噗嗤
贯穿整个胸膛的刀口迸现，大木隆一摇摇晃晃跪坐在儿子身旁，附在耳旁低语：“只是有一件事你猜错了，我因你的期望诞生，我回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你啊吉平。”
方才还寂静的街口现在却有熙熙攘攘地交谈声，大木吉平被路人围在中央，手中的父亲在众目睽睽下化为一堆灰烬。
夏油杰抱着刀靠在外围，朝赶来的悲鸣屿行冥颔首，将借来的日轮刀还给他的主人，之后混在人群离去。
悲鸣屿行冥上前给予‘大木吉平’最后一击，人群中的鬼看着从巷子中走出的岩柱隐蔽气息前去通知无惨。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