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于逐光》一斤糖罐

2、助理

　　于成单肩背着双肩包，在楼下买完豆浆油条后，边吃着早餐边打着哈欠往地铁站方向走去。

　　于成在这边待了几天，倒有些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住在这边是选对了。

　　因为上班出门走到大马路前，会经过的一整条商贩街，特别热闹。
　　他整天都有乐事可看。

　　今天的乐事是，小鱼贩砧板上的鱼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就在于成经过的前几秒，在他眼前表演了一个旋转跳跃。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鱼老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对面卖菜阿姨眼疾手快，徒手就把鱼抓住给他扔了回去，身手不凡。

　　于成到达公司楼下后，磕睡虫也在路上消磨没了，看见时间还充裕，他慢悠悠走进公司旋转大门。

　　等待电梯过程中，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于成点开，只见又是那鬼面神的胡主管。

　　他不情不愿地点开了胡俊发来的语音，直觉对方又要找事。

　　“你到公司了吗？昨晚睡不好，顺路去对面给我买杯咖啡，和昨天的一样，手脚快点，别赶不上打卡。”

　　“.......”于成无语，知道要打卡上班了，还发给我，真是显得你！
　　但现在只想顺利度过试用期的于成，只能回复：好的

　　一大早的，买咖啡的人倒是不少，本来时间充裕的于成愣是等到打卡前的五分钟才拿到咖啡。

　　于成小跑着赶到公司楼下，准备来个入职第一次冲刺打卡。

　　怎想，没有冲刺成功。

　　他刚跑到公司旋转大门跟前，就看见了身装黑色正装的周潇煜从门口停着一辆车上下来。
　　周潇煜一下车也看到了他，神色微顿。

　　于成身高有181，但和周潇煜站在一起，却足足矮了他半个头。
　　于成定在原地与之对望几秒后，才想起来要打招呼。

　　“周总，早上好。”于成尽量克制着自己暗动的情绪。

　　因为上一份工作的缘故，周潇煜倒是知道他的，所以于成知道这是他现在的老板，也算是情理之中。

　　周潇煜却没有理他的打招呼，而是目光往下移到他提着的咖啡袋，唇齿微动：“你.......”

　　这时，于成微信语音声炸起，他连忙接了起来。

　　未等他说话，语音对面的大嗓门胡俊吼道：“才第四天你就想拉低部门全勤是吧？给我滚回来！咖啡没买到就给我退了！”

　　“买好了，我马上上去。”
　　于成回完立马挂了，该死的大嗓门，周潇煜肯定都听到了吧！

　　于成内心有些尴尬，但没有表现出来。
　　所以在周潇煜面前，他的脸色此刻看起来有点严肃。

　　“虽然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可我还是有点好奇，你一个大公司出来的高层助理，来我公司当咖啡小弟？”周潇煜看着于成淡道。

　　虽然周潇煜脸色很冷，但于成还是能从这话语中感觉出一丝荒唐。

　　于成刻意表现出一幅不打算多说的模样：“您就当做我来体验生活吧。”

　　“体验生活？听这话，是我公司比起捷启，很差劲的意思？”周潇煜语气不温不火。

　　捷启，是于成上一份工作的公司，设立于A市。

　　于成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想解释：“您误会了，我不是.......”

　　“行了，上去工作吧。”
　　周潇煜却不欲多说了，大步走进了旋转大门。

　　——

　　之后的一个星期，于成都没机会再见到过一次周潇煜。

　　周潇煜的朋友圈里，除了周日下午更新了一条福利院小孩的视频外，也没再更新过。

　　这日，周四。
　　于成专注的敲了一上午的程序代码，临近午休时，他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主管位子上的胡俊。

　　这几天，胡俊总是在上午让他跑腿买东西，甚至拓展了咖啡以外的“业务”。
　　但今天，却格外的安静，这会让于成觉得他在憋大招。

　　午休的办公室，其他人都跑楼下吃饭，于成拿着提前点好的外卖快速吃完后，起身准备去上个洗手间再回来休息。

　　从厕所出来后，他在洗手台洗干净手刚要返回办公室，就听见外面传来胡俊的声音。

　　他瞬间便打算等会再出去了。
　　因为他只想有个能补觉的午休。

　　胡俊似乎是在外面打电话。
　　不是于成存心想偷听，主要胡俊这种大嗓门，哪怕此刻放低了声音也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耳中。

　　“是这样啊，我听说陈助理辞职要出国了，公司要招新助理，我就想啊，我有个亲戚家的小孩，刚从国外深造回来，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去问问周总有没有意向见见我亲戚这孩子呢？看看合不合适？”胡俊的语气非常的客气。

　　于成听到周总两个字，第一个就想到了周潇煜。

　　很快，胡俊语气又变得非常遗憾：“周总有人选了？”
　　后面的话越说越低，于成竟听不清胡大嗓门在说什么了。

　　隔了一会，等胡俊挂了电话人走远后，于成才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

　　只见办公室内，邓凯吃完饭回来了，站在办公室桌边拿着手机似乎在打字。
　　邓凯看到于成立马收起手机，“我刚要发信息给你呢。”

　　“怎么了？”于成疑问。

　　“外面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找你，在会议室小厅那。”

　　“女人？”于成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啊？公司的人吗？”

　　“应该是吧，不清楚。”邓凯表现得糊里糊涂的，“我也没见过。”
　　说完，邓凯转变一副八卦的神态：“于哥，不会是你的追求者来跟你表白的吧！”

　　“去！睡你的觉去，我先去看看。”于成说完就走了出去。

　　于成估计对方是找错人了，但也有可能是邓凯在瞎传情报。
　　因为邓凯除了被胡俊训时像个孙子，相处了这几天后，他在于成跟前越来越像个猴子精了。

　　他已经想到如果是后者的话，等会邓凯就别想休息了。

　　然而，于成看到会议室外小厅的女人后，神情闪过一丝诧异。
　　竟是周潇煜身边的那位秘书长，翟秋。

　　女人年龄看着三十左右，一顶干净利落的短发，气质十足。

　　于成走过去，语气不太确定。
　　“翟秘书你找我？”

　　“于先生你好，又见面了。”翟秋对他一笑。

　　于成：“您还记得我？”
　　印象中，两人只在一次酒会随行中远远打过一次照面。

　　翟秋闻言挂着笑意开玩笑，“我们女人的脸盲是不针对帅哥的。”

　　于成被她这话一噎，然后很快也回应道，“有道理，虽然我们没说过话，但我也知道你。”

　　这是自然又反着夸回去了。
　　翟秋直接被他逗乐了。

　　“翟秘书这是找我有什么事？”于成很快进入正题。

　　翟秋也很快道：“是有点事，不过不是我，是周总请你上去办公室谈点事，你现在方便跟我上去吗？”

　　“周潇煜找我？”于成更加不可置信了，所以没忍住在翟秋面前喊了老板的大名。

　　翟秋见他这反应，抬了抬眉轻笑:“你都知道我姓翟了，应该知道我是哪个周总身边的人吧，主要是我这资历，还够不着做老周总的秘书。”

　　“......”于成知道自己一遇周潇煜又犯傻了。
　　于成也没多做解释：“见笑了，我现在是午休时间，方便的。”

　　“好的，那你跟我来。”

　　于成跟着翟秋进了电梯，看着她按了最高层的数字键。
　　这是他每次进电梯门都要盯一眼的数字，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自上去。

　　电梯缓缓上升期间，于成怎么也想不出周潇煜要找自己的原因。
　　总不能是，真觉得我是来体验生活的态度很不积极，要把我开了吧？

　　于成想到这，立马被自己的想法离谱到。

　　毕竟，周潇煜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于成在电梯到达前，没忍开口想向翟秋要个底。
　　“您知道周总他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翟秋神秘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很快就到达了最顶层，于成心底不由躁动，短短一会他竟生出了一丝紧张。

　　翟秋敲了敲大办公室的门。

　　“进。”很快就传来周潇煜清冷的嗓音。

　　“周总，于先生上来了。”

　　坐在办公桌身后的周潇煜抬头看了眼于成，然后对着翟秋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周总。”

　　这还是于成第一次与周潇煜同时待在一个室内空间，他手心开始丝丝冒着汗。

　　周潇煜看着于成，接着又看了眼对面的椅子。
　　“坐。”

　　于成挪动脚步，慢慢走到椅子前走下，他第一次很怂得说话时，视线不在对方的眼睛上。
　　“周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潇煜起身从身后资料柜拿了份文件下来，看着于成问：“这个点叫你上来，是不是打扰到你午休了。”

　　“不打扰的，本来也快上班了。”于成回答得很快。

　　周潇煜只是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他跟前。
　　“这个时间点叫你，是考虑到接下来要谈的事，还没有你给准话，觉得还是低调些。”

　　于成疑惑不解，他的视线终于重新落在了周潇煜眼里。

　　“我身边人事个有变动，还缺一个助理，如果你有意向的话，你眼前这份文件是我之前助理的聘用合同，你可以先看看薪资待遇，考虑一下要不要当我的助理。”

　　于成直接被他抛出的这个橄榄枝砸懵了。
　　我给周潇煜当助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似乎是见于成久久不答话，周潇煜又开口：“这份合同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过两天再给我答复也行。”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于成强迫自己平复下情绪。

　　“可以。”
　　“你为什么找我？”

　　“我现在需要个助理，你在捷启当过助理。”

　　周潇煜语气明明很淡的在叙述，可于成怎么觉得他在笑话自己这么简单的逻辑都捋不清。

　　于成咳了一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想来锋亦面试这个职位的人应该不少。”

　　“我了解过捷启，你能做到捷启那个职位，总不能是花拳绣腿？”周潇煜很耐心地给他解释，“最近公司忙，比起面试完全的新人，我确实倾向找个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选，我既然知道你在这，便选择先问问你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

　　“周总，我愿意。”于成在他不明显的停顿空隙下，快速的给出了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于成自己说完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得到这个答案的周潇煜神色似乎不再那么冷淡，只见他点点头，“那你看一下合同，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来。”

　　于成翻开，很快速的看完了。
　　“合同没有问题。”于成很快又合上合同。

　　周潇煜抬眼看着他：“这么快就看完了？”

　　“平常看了不少文件，练的。”
　　这是其一，其二是于成相信周潇煜。

　　周潇煜看着他，开口问：“我这边可能要走个程序，需要对你上一个公司做个简单的回访，不过既然是我要用你，回访只会是走个流程，介意吗？”

　　于成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问，对于他来说，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操作程序了。
　　于成回答：“当然可以。”

　　周潇煜便继续加问：“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是什么原因会让你选择跳槽来到我公司当一个小职员？”

　　于成下意识差点又要说体验生活了，不过这已经算是周潇煜第二次问他了。
　　所以这次他选择说了半个实话。

　　“是我一个私人原因，才选择来G市发展的，我大学学的计算机，刚来G市只想快速落定下工作，看到你们锋亦在招程序员我就来了。”

　　周潇煜对此没多说什么，也没再追问其余问题。
　　“之前跟我的助理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带你熟悉公司业务，你看下什么时候和他交接，你在技术部那边的岗位我会让翟秋去处理。”周潇煜说话丝毫不拖泥带水。

　　“明天可以吗？”于成也没思考多久很快就给出答复，“我手头还有一些工作，下午能弄完，我觉得工作还是有始有终比较好。”

　　周潇煜闻言，没有意见。

　　于成临走前，周潇煜让他加一下微信，方便后续沟通。

　　“不用，我有.......”于成立马顿住了，突然庆幸自己话速没那么快。

　　因为他看见周潇煜推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里面的微信头像并不是他微信里周潇煜的那个头像。

　　“有什么？”周潇煜听到了他的话。

　　“.......”于成瞬间有些不自在的一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