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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春三的事敲定下来,只等苏母回来拟好契约,签字画押就行。

      苏父还在书房与新帝议事。

      一般来说,宫里有宴会之类的需求,都是通过三省往下派发旨意,圣旨到了光禄寺卿手里,再根据具体情况分给底下的人去做。

      皇帝亲自来府上商量,多半有什么特别的旨意,还是不能声张的那种。

      苏宜丹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也不知该怎么准备、怎么接待,就带着人候在门外,当个摆设。

      另一边萧寂言的几个随从也等着,林公公见了她还十分和善地问好。

      前后一刻钟的功夫,君臣二人便从书房出来了。

      “苏寺丞留步,不必送了。”
      萧寂言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方才的商讨是否顺利。

      他跨过门槛,偏头瞧了眼门边杵着的女子:“苏小姐。”

      苏宜丹上前两步福身:“陛下有何吩咐?”

      萧寂言长指探入腰侧挂着的龙纹锦囊,摸出一块满绿的葫芦型玉佩,缀着三股绳编织的红穗子。

      她的玉佩!
      苏宜丹陡然一惊,险些都忘了自己还丢着一块价值二十两的玉佩!

      那边苏父忍不住好奇地伸着脖子,不免想看清楚是怎么个事。

      苏宜丹可不敢让她爹知道自己弄丢过玉佩!他知道,就等于她娘知道了!

      她急急忙忙伸手,一把盖住翠绿的玉佩,没想到用过了力气,男女手掌相撞,发出啪一声脆响。

      苏宜丹的手都拍疼了,下意识柳眉皱起,想要收手。

      可下一瞬,男人的手掌便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裹了上来。
      骨节分明的长指拢着她的手背,严丝合缝地包住了。

      对方的手温热有力,二人掌心却隔着一块天然清凉的玉石,冷热交融,令人心底忍不住产生一丝奇异的感受。

      她紧张地望去,却只看见男人沉静幽深的眸子:“关于楚四郎的事,朕还有些话要交代苏小姐。”

      苏宜丹这才反应过来,顺势道:“……那请陛下随我到那边去说?”

      苏父没理由再跟着,只能疑惑地看着二人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虽是苏宜丹住处,但只有里间是卧房,外间平时也用来招待朋友,所以不碍事。

      进门苏宜丹就想抽手,对方却还牢牢抓着,好像要这么一直握下去似的。

      等她忍不住疑惑看去,萧寂言才面色如常地将手指一点点松开。
      带着薄茧的指腹似是不经意擦过女子手背,留下一串酥麻。

      以至于她要说的话在喉间卡顿了一下,才问:“这是我的那枚玉佩?”

      “那日落在车上,朕便先替你收着了。”
      他慢声解释,却没有立即交还,反而瞥向女子衣裙遮盖下的腰肢。

      “过来些。”

      苏宜丹不明所以,往他身前挪了几步,刚想开口要回玉佩,男人的手已经伸向她腰间。

      苏宜丹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躲开,但对方的手更快,长指已勾住她霁蓝色的腰带。
      他慢条斯理地说:“躲什么,给你系上玉佩而已。”

      他嘴上这么说,可手里已经勾住苏宜丹的腰带,就算她不想,也跑不掉了。

      苏宜丹脑子里有些迷糊,一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样的举动其实已有些超出寻常的亲昵了。

      是他认为对她这样的女子不必讲礼?还是他对别的人也这样?

      她发愣的间隙里,萧寂言已经垂下眼,认真地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红绳,而后将其穿过女子腰带。

      他动作不快,长指勾着红绳慢慢地系了个灵活的绳结。
      翠绿的玉葫芦坠下,压着女子湖水蓝的织花裙摆,平添一抹春色。

      苏宜丹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动作,直到一切结束,他抬首道:“好了。”

      她才伸手摸向腰间玉佩,不管怎么说,失而复得的感觉总归是很好的。
      再加上楚厘下狱、收留春三,今日也算是个神清气爽的好日子。

      还了玉佩,二人相对站在屋里,安静无言。

      苏宜丹有些不知所措,习惯性撩起耳边碎发:“……对了,您还有一块手帕在我这里,已经洗过晾干了,容我去找找。”

      萧寂言:“一块帕子而已,找不到就算了。”

      但那是御用之物,就算他这么说,苏宜丹也不敢私吞。
      只不过平日都是脆桃收东西,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在哪里。

      萧寂言看着她翻箱倒柜,余光不经意一掠,便看见糕点盘旁边静静搁着的信笺。

      若是普通信封就算了,可偏偏是青碧色的玉叶纸,似散发着莹莹玉光。

      他眼里渐渐涌起一些冷沉的颜色。

      屋里的苏宜丹还浑然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出门去叫脆桃来。

      脆桃倒一下就找到了,但同时也发现了她下午绣的那条桃花手帕,不由疑惑:“小姐,你怎么突然绣起花来了,这手帕是要送人吗?”

      想起自己拙劣的针脚,苏宜丹脸一红,忙澄清:“才不是,随手绣着玩罢了。”

      她以前送过手帕给三位皇子,所以脆桃只不过随口一问,却没想扎在了某个人的心上。

      尤其女子不合时宜的脸红更仿佛是最好的佐证,萧寂言凤眼微眯,拿走那条绣桃花的。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帕子上那朵不算好看的桃花,眸色幽暗,只想起一句诗。

      ——赠我青玉叶,还君桃花色。

      谁赠她青玉叶?
      她又要还给谁?

      直到苏宜丹走到近处,他才幽幽抬眼,再不是方才系玉佩时那种好说话的脸色。

      苏宜丹发现,她竟能看明白这位新帝的心情。
      比如此刻,就是不高兴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端正了态度,小心问:“这手帕怎么了吗?”

      萧寂言抿着唇,倒想问清这些东西的来历与去处。
      可他眼下并非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

      半晌,只冷冰冰吐出一句话:“苏小姐好兴致,不知这样的手帕送出去多少?”

      苏宜丹愣住,想起几位皇子,随即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实在不知怎么回答。

      萧寂言便攥紧帕子,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苏家。

      他没乘车,只面无表情地大步往前走。

      一直出了南华巷,卫昌才从暗处现身,小心翼翼道:“主子,楚厘已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审问。宣平侯那边听到消息,一刻钟前起身往宫里面圣去了。”

      萧寂言嗯一声,并不太放在心上。
      他还是在意那该死的信和帕子。

      从前给老二老三老四送的那些东西他可以不计较,可如今怎么也该轮到他了吧?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卫昌犹豫再三,还是问出来:“主子真打算……让春三一直留在苏小姐身边?”

      春三是银刀卫四十位小队长中唯一的女子,论身份倒是最方便。

      但她性子孤僻,脾性冰冷,也是四十人中唯一没有下属的,真正的独狼。

      这么些年,她作为隐于暗处的死士,一人为伍,执行的也都是极其危险的暗杀任务,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春三与银刀卫其他人,到底有些不同。
      才十九岁的年纪,放在寻常人家,可能还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

      可实际上春三孤苦流离,因极高的武学造诣误打误撞加入了银刀卫,此后便一直行在暗处做个无情无欲的死士。

      卫昌怎么也没想到,主子这次竟让她走到明面上来。

      萧寂言没理他,只脸色冷冷地从袖中取出那封青碧色信笺。
      是时下流行的花笺,大多用来传情。

      卫昌知道是从苏小姐家里拿的,尽管觉得这般行为不太好,却不敢作声。
      主子的眼睛阴沉沉的,令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

      卫昌试探道:“还未拆封,苏小姐应该没看,想来并不在意。”

      萧寂言置若罔闻,只是说:“方晴的尸体如何处理的?”

      “埋在灵德寺后山,让主持替她立了往生碑,诵经百日。”卫昌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临走的时候,楚厘似乎发现苏家的是假方晴。”

      “无妨。”萧寂言不以为然地道,“总归死了就说不出话了。”

      第一次在马场见着楚厘纠缠苏宜丹,他就不想留这个人了。
      此次楚厘在局中,正好顺手除去。

      卫昌点头,虽追随多年,但偶尔还是会被主子的心计震惊到。

      其实方晴是孤女。
      什么双亲被楚厘打死,都是临时编的借口。

      所以楚厘那番看似撇清关系的争辩,大多是实话。

      不过方晴死于他的折磨,这是真的。
      楚家下人夜里抛尸的时候,被银刀卫抓个正着,春三便趁机顶替身份。

      当时下人还以为方晴诈尸,吓得屁滚尿流,最后把春三当作方晴带回了宣平侯府。

      后来春三寻了个时机将楚厘殴打一顿,从侯府逃了出来,才引发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楚厘急着抓捕“方晴”,也不是什么怕她攀咬,而是因为她逃跑前偷走了府里一份秘密名单。

      事关上个月的科举舞弊一案。

      这份名单,如今自然也在萧寂言手里。

      方晴已死,无法为自己申冤。
      但死后若能看到“自己”状告楚厘,使恶人伏法,也算能瞑目了。

      萧寂言把信笺递给他,轻描淡写道:“烧了吧。”

      卫昌双手接过,不敢质疑。
      算了,主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杀人放火都做过不少,偷偷烧个信算什么。

      …………

      苏母听说家里出了事,早早闭店回来,听苏宜丹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亦是心悸不已。
      “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和爹娘说!”

      “我没想到楚厘会直接找到家里来嘛……”苏宜丹拉着母亲的手,直接岔开话题,把春三叫到跟前来。

      苏母听了她的身世,便觉得可怜兮兮的,又一看人也长得干净利落,更没什么挑剔的。
      只大致问了些常规的问题,诸如年纪、喜好,擅长做什么之类的。

      春三大多时候只摇头或者点头,再不济就吐出几个字。
      才相处半天,苏宜丹便觉她性子有些冷冷闷闷的。

      显然苏母也这么觉得,把两个丫鬟支开了,才说:“看着比脆桃沉稳不少,先留着看两日。到时候任她自己想签一年还是三五年的契约,咱也不强求。”

      “好。”苏宜丹乖巧地点点头。

      苏母说完了话,却没走,只拿眼睛狐疑地盯着女儿。

      苏宜丹被她盯起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了?”
      苏母语出惊人:“你和陛下……该不会有什么吧?”

      苏宜丹脑子里立即划过几幅画面,从最早的灵德寺到不久前的系玉佩,她眨巴眼睛:“才见过两三次而已,能有什么?”

      苏母扯着她脸颊,恨铁不成钢道:“你一心虚就眨眼睛,当你娘不知道?你不肯看江州表哥的信,该不会是心里有人了?你看上陛下了?”

      “娘!你说什么呀!”苏宜丹都不知道她怎么联想到十万八千里去的,气鼓鼓地挣开。

      苏母见她反应不像假的,这才松开手,严肃道:“娘这不是怕你被外面的世界的迷了眼,也学那些贵女想做皇后娘娘了。”

      “怎么会……”苏宜丹揉着脸颊,眼睛垂下,声音低低的,“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嘛?”

      想起今日临走前萧寂言冷沉的眼,她的心便好似浸了凉水,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苏母放缓了语气:“娘是认真跟你说,姚小姐如今三天两头宴请各家贵女,就是在为往后的路打关系。”

      “但皇后之位,她姚曾柔还够不上。”
      “你爹说的对,后位争夺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是与皇权紧密相连的东西,姚曾柔虽是太傅之女,但出身明眼人都看得清。”

      苏宜丹想到京中传言,便问:“司徒嫣?”

      “司徒府长孙女的份量自不必说,你看司徒小姐就从不参与姚曾柔那些宴会,可见有几分傲气,且并不把姚小姐放在眼里。”

      “咱家小业小的,就更没法去碰了。”

      苏宜丹叹口气:“娘,我真没有那个意思!如果不是祖父要求,遇着陛下,我躲还躲不及呢。”

      “你知道就好。”苏母欣慰,又压低声音,“而且,今日我听呈祥铺的掌柜说,礼部侍郎李家今日来订了十套上好锦缎制成的女式成衣。”

      “说是那日太傅府烧尾宴,新帝看上了在场的李家二小姐,要召进宫去呢。”

      苏宜丹微愣:“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

      苏母睨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如今中宫还未立后,纳新人这种事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否则司徒家必会不高兴。”
      “我估摸着就是先悄悄宠幸,正式的册封要等到封后大典之后。”

      “哼,我看这新帝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当他的皇后未必幸福。我若是司徒夫人,就把女儿留着,有娘家做依仗,不管嫁到哪里都扬眉吐气一辈子,何苦去宫墙内蹉跎一生。”
      苏母还在絮絮叨叨说着。

      苏宜丹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其实也没太听进去。

      李二小姐她认识,人长得很美,气质更是冰清玉洁、清丽孤傲。
      且弹得一手好琵琶,才貌兼具,是满京城有名的琵琶仙子。

      新帝喜欢她,倒不是什么费解的事,毕竟京城里仰慕她的公子哥不计其数。

      只不过她没想到,新帝瞧着那样冷厉沉稳的人,竟也因宴会短暂的照面而动了心思。

      甚至那时自己就坐在他身旁,被他握着手。

      想到这儿,苏宜丹鬼使神差地看向自己张开的手掌,仿佛每根手指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

      苏母话语停住,疑惑地看着她的动作:“手怎么了?”

      苏宜丹回过神,缓缓将手压下,藏进袖子里,讷讷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要不要在院子里种一些凤仙花,好捣来染指甲……”

      小姑娘总是爱美一些,苏母没有怀疑,转头吩咐丫鬟去做了。

      苏宜丹松了口气,将脑海里那些事全都甩出去。
      说到底,无论立后还是封妃,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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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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