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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

      窸窸窣窣,隐隐听见风摇动树叶的声响,屋内一片昏暗。

      榻上两道身影在袅袅青烟中更加模糊几分,女子扑在男人怀里,二人凌乱的气息交织,如同盛夏午后蒸腾的暑气。

      苏宜丹的脸颊、手心,甚至嘴唇,到处都滚烫,好似被火烧着一般。

      神志混沌之间,她忍不住用灼热的脸颊蹭着男人如瀑般的乌黑长发,又伸手去扒那玄色的衣襟。

      却只摸到一手结实滚烫的肌肉,她迷迷糊糊地用力——

      男人的腰封便掉了,长袍散开,一直敞到劲瘦的腰腹。

      这时,手忽然被捉住,耳边传来低哑冷沉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苏宜丹哪知道。
      她只知自己像那话本里被狐狸精勾了魂的书生,晕晕乎乎地顺手往下、往下……

      男人粗沉的喘/息宛如闷雷在耳边炸开。
      四周翻涌的青烟随之散去,她终于看清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那人面色如霜,尤其低垂的凤眼漆黑,就那般沉沉凝视着她。
      眼底墨色翻涌、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仿佛饿狼要吃人一般。

      正是前不久登基的北魏新帝,萧寂言。

      …………

      “!!”
      苏宜丹猛然惊醒,才发觉自己又梦到了前年的旧事,额上渗出细细的薄汗。

      那日她去灵德寺,不小心与丫鬟走散了,误打误撞闯进一处厢房。
      屋中燃着迷魂香,好巧不巧,屋里另一个人正是大皇子萧寂言。

      这件事她没有与人说过,渐渐也快忘干净了。
      可谁料到一个月前先帝驾崩,萧寂言作为最没有存在感、最不受宠的皇子竟然登基了!

      最近她做梦越发频繁不说,连梦里萧寂言的脸都越来越清晰。

      一想到那日被她轻薄过的男人如今成了能左右生死的新帝,她心中就惴惴不安。

      “小姐醒了?”
      丫鬟脆桃撩起车帘,递话的语气有些小心,“已经到了杜院使府门口。”

      午后昏昏,苏宜丹按了按太阳穴,想起自己是要去见太医院院使之女杜珮怡。

      昨夜噩梦缠身,她睡得并不安稳,今日总没什么精神,方才一不留神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仲春三月,清明连绵细雨以后,京城接连晴了好几日,眼下春光融融,正是好友相邀出游的好时节。

      但苏宜丹此番并非与好友相约,而是求人帮忙。

      她十五岁及笄那年,恰逢钦天监那位仙风道骨的老监正仙逝。
      老监正深得先帝敬重,死前只留下一句密语,说七品小官之女苏宜丹身负凤命、贵不可言。

      自那以后,苏家的门槛几乎要被好奇的人踏破了,连那些身份尊贵的公子贵女都纷纷与苏家结交。

      苏宜丹一视同仁地应付着,也清楚其中真心不多,无非是看重她的皇后命格。

      太医院院使之女杜珮怡就是之一,只不过年纪相仿,平日关系更亲近一些,私下还会说一些闲话。

      这是第一次开口求对方帮忙,她心底尚有几分忐忑。

      杜府的下人将主仆二人一路引到内院杜珮怡的住处,又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一应礼数都极其周全。

      不像前几家,要么敷衍地见一面、推脱几句,要么干脆连门都不应、给她吃个闭门羹。

      苏宜丹心里不由燃起些希望,刚坐下便示意丫鬟脆桃把东西拿出来。

      是一支翡翠花簪。
      用的翡翠不算上品,对这些贵女来说算不得贵重,但也值个二三两银子,是她手里比较能拿得出手的。

      可对面的杜珮怡抬眼一瞧,却没接,只慢悠悠道:“苏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事我答应不了,你问谁都一样。姚小姐既然没给你下春熙宴的帖子,意思便很明显了,我又怎么好擅自带你去?”

      苏宜丹眼里那一点期盼的光随之暗淡下去,多少有些失落。

      姚小姐指的是姚太傅之女姚曾柔。
      她与新帝萧寂言十年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是宛如白月光一般的人物。

      一个月前萧寂言继位,主政第一天,便下旨赐恩师姚存玉正一品太傅衔,以示不忘十年师恩。

      民间无人不赞颂新帝与姚太傅师徒情深,无人不感慨新帝对姚家女情比金坚,都说姚小姐必是新朝皇后。

      要知道,过去两年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无论哪位皇子继承大统,苏宜丹一定是中宫之主。

      为此她小心翼翼与那些得势的皇子周旋来往,谁知最后登基的偏偏是她大皇子萧寂言。

      如此一来,苏宜丹的身份便显得格外尴尬。

      姚曾柔更是将她视作敌人,近月来举办宴会款待各家贵女,但每次都将她排除在外。

      苏宜丹试探地问:“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

      杜珮怡看着面前的少女,尽管认识许久,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的确是极美。

      雪肤花貌不过如是。
      尤其巴掌大的脸蛋上生了一双柔润清澈的杏眼,微圆的眼角每每睁开,便好似盛满了荡漾的春水,让人的心里跟着荡开一个一个的涟漪。

      现下又轻蹙着眉,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尽管同为女子,她都有些心软,更别提男人了。

      真不怨姚小姐这般防备着,实在是不敢让她与新帝有所接触,怕男人的魂都被勾走。

      杜珮怡挪开眼道:“你想去春熙宴,无非是听说陛下会到场,想借机上去讨好,我说的可对?”

      苏宜丹张了下唇,却无从辩驳。
      只是这样直接被好友点破,难免有些尴尬。

      杜珮怡当她默认,语气冷了几分:“苏小姐,看在我们两年交情的份上,我不说难听的话。可你明知道姚小姐与陛下十年情分,为何非要横插一脚?”

      “我问你,陛下登基也有一两个月了,宫里可曾给你递过任何消息?”

      苏宜丹摇摇头。

      杜珮怡又问:“那陛下私底下可曾召见过你?”

      苏宜丹再次摇摇头,知道她想说什么。
      从前她凤命在身,几个皇子都相继与她交好,古玩珍宝更是流水似的往苏家送。

      偏偏如今登基的这位毫无反应,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就这么冷落着。

      明眼人都知道,这说明新帝对她没那个意思,也不在乎她身上所谓的皇后命格。

      原先那些对她热情的公子贵女,更是心照不宣地渐渐倒向姚曾柔那边,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苏宜丹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拘谨地坐在那里。

      杜珮怡见她这样,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幽幽道:“你比我还大一岁,转眼就要十七了,何必眼高手低、守着那凤命过一辈子,还不如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陛下心里只有姚小姐,你这样巴巴地往上贴,到头来只会耽误你自己的大事。”

      “好自为之吧。”

      这样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落地,原以为对方定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可苏宜丹却只是温顺地垂着眼,一副任由评说的模样。
      只在听完后,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认真地点点头。

      杜珮怡便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
      明明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勾搭新帝的人是她,这么不要脸的事,她怎么还能这般坦然?

      可面对着这张乖巧无害的漂亮脸蛋,实在又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便愤愤地让人送客。

      实际上苏宜丹的确认同这些话,只可惜不能让她祖父也来听听。

      苏老爷子一生都有个飞黄腾达的梦,年轻时自己科举屡次不中,便寄希望于儿子。

      儿子倒是顺利科举入仕,只可惜也没什么大出息,至今不过是光禄寺掌管宫宴膳食的六品寺丞。

      后来苏宜丹成了凤命之女,全家最高兴的就是苏老爷子,整日容光焕发。

      他从前就总催着苏宜丹去结交那三位皇子,如今更是日日督促她多多留意新帝的动向。

      但皇帝岂是那么好见的,苏老爷子就出了个主意,让她来找杜珮怡帮忙。

      可就算见到又如何,说到底她和萧寂言根本就不熟,强扭的瓜哪会甜呢?

      从杜府出来坐上回家的马车,丫鬟脆桃忍不住担心道:“小姐,事情又没办成,回去老太爷又要数落您了。”

      苏宜丹撩动侧帘的动作一顿,明媚春光落在少女白皙精致的脸上,宛如瓷玉一般光洁无瑕。
      她小声道:“那有什么办法,已按照祖父说的去做了,不能怪我。”

      何况旁人眼里,新帝与姚曾柔情投意合,她上蹿下跳不过是小丑行径,平白让人看笑话。

      灵德寺的种种还历历在目,想起男人那时阴沉凌厉的眼神,她后背仍旧凉飕飕的。

      其实她并不想做什么皇后,也从未想过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更向往那种悠然恬静、安宁祥和的日子。

      因而杜家事情没办成,苏宜丹心中甚至有几分不可说的庆幸。

      谁知前脚刚踏进自家大门,后脚苏老爷子屋里伺候的刘叔就来请她了,这点庆幸便都成了煎熬。

      她只得硬着头皮去见了祖父。
      一进屋,扑鼻而来便是浓郁的药味,似将这屋里的房梁门柱都熏入了味。

      苏老爷子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虽日日喝药调理着,但总没什么好转,日渐消瘦,只剩一把老骨头。

      见到孙女立即强撑着起来,急忙问:“丹儿来了,如何?杜家姑娘答应了吗?”

      苏宜丹摇摇头,端起搁在旁边的一碗颜色浑浊的汤药:“药晾好了,祖父把药喝了吧?”

      “哎呀!”苏老爷子拍着床板,唉声叹气,“我哪有心思喝药?你一日见不着陛下,我就一日放不下心,再这样下去,那姚曾柔可真要封后了!”

      “到时候你怎么办?苏家怎么办?你爹是个不争气的,祖父就指望着我的乖孙女当皇后,让咱们家风风光光的!”

      “不然等我死了,哪有颜面去底下见苏家列祖列宗!?”

      他每日就是这么些话来回念叨,念得苏宜丹一个头两个大,干巴巴地道:“祖父别说这种话,身子要紧。”

      “哼,你若真在意我这个祖父,那就好好按我说的做!”苏老爷子推开药碗,瞪着眼睛道,“这都快两个月了,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你说像话吗?”

      苏宜丹讷讷道:“您说的方法我都试过了,姚小姐防得紧,没人愿意帮我。”

      苏老爷子冷笑一声:“榆木脑袋,等你自己去做,我这老骨头怕是都化成灰了,放心,我给你想了个新办法。”

      可所谓办法,不外乎让她放低身段去攀附、去谄媚、去讨好。
      她真担心祖父执念太过,往后连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的馊主意都敢出。

      苏宜丹看着碗里浓稠的汤药,鼓起勇气道:“祖父,其实钦天监也并非事事准确,或许我这所谓的凤命只是误传,如今陛下与姚小姐感情深厚,我们又何必强求……”

      “你这是什么话!”
      谁料苏老爷子没听完就气得吼了一声,几乎要从床上挣扎着站起,“你凤命在身,这是天大的恩赐!怎么能自己先失了上进心!苏家列祖列宗都看着呢!你……咳咳咳咳咳!!”

      满头白发的老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似一声一声惊雷在屋内震响。

      他歪过头,哇地吐出一摊鲜血。

      苏宜丹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住祖父清瘦的身子,同时让丫鬟去找大夫。

      苏老爷子面容枯槁苍白,眼睛却死死盯着孙女:“记住,你是要当皇后的人。”

      苏宜丹不是第一回试探着说这样的话,但却是第一回看到祖父的反应如此之大。

      大抵是老人家的身子骨越发孱弱,如同那即将燃尽的油灯灯芯,一点刺激都受不起了。

      她脸色发白,将满肚子的话咽回去:“……孙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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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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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他垂下头:“……就不能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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