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月》罗*媚

8、第 8 章

　　第八章

　　月已中天，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明月，李寻欢发现自己真的很无聊，晃了晃手里的酒壶，不觉叹气，又空了，这是第几壶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酒量确实很好，这么一刻不停的喝了大半夜，居然一点醉意都没有。看了眼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杨戬，床下趴着的哮天犬竟还是精神奕奕的睁着一双大眼一转不转的看着他的主人，一旁的孙大夫已经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折腾了一夜到也是累着他了。
　　自从下午进了这房门，李寻欢几乎没再出去过，因为只要他一离开哮天犬的视线，这护主的狗儿就会把所有意图靠近它主人的人咬出房门，只有李寻欢坐在屋里时，它才会允许孙大夫替杨戬诊治。因此为了避免更多人受伤，虽然他们都不介意哮天犬如此的护主，李寻欢也只得坐在那里用喝酒来打发时间。
　　漫长的一夜，在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后，李寻欢依然坐在杨戬的房间里，伙计几次劝他回去休息，都被他默然的微笑给打发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大概一个人回去掌柜为自己准备的房间，会比现在这样看着他们睡觉更加无聊吧。
　　左手撑着脸颊，右手在桌面上随意的划着，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然后微微皱眉好像不甚满意，随手抹去，再用手指沾了杯子里的茶水，重新在桌面的水痕上划弄。杨戬醒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李寻欢，好像有些孩子气，但眉宇间的一丝郁结又显得不合时宜，淡淡的叹了口气，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
　　完全没料到床上昏睡的人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李寻欢随手擦去桌上的水迹，起身过去扶他，还未上前便被杨戬示意，重新坐了回去，随着杨戬的目光看向在一旁熟睡的孙大夫，了然的一笑不再出声。
　　靠着床头坐好，杨戬的动作很轻，虽然在李寻欢看来，杨戬此时还是很虚弱，这简单的动作花去了他不少力气，但是他却可以不发出一点声响，只是怕吵醒了别人。看着他摸着凑上去的哮天犬的脑袋，好似安抚的拍了两下，眼中明显的温柔和宠溺，嘴角却只是浅浅的勾起，似笑非笑，但狗儿好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乖乖的爬回地上，闭上眼睛休息。此时李寻欢心里突然划过一个想法，如果自己睡着了，他是不是会这么不打扰任何人，自己一个人坐到天亮？
　　直到杨戬再次抬头向自己看过来时，李寻欢才发现从方才开始，自己居然这么一直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的一笑，开口想说什么，但还未出声又咽了回去，看着杨戬无奈的一笑，双臂环抱胸前靠回椅背上，微微挑眉似在询问：难道我们就打算这么坐到天亮？
　　只见杨戬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虚划了两个字：多谢。
　　看他竟然如此，李寻欢差点笑了出来，真的是越来越不明白他杨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既然他愿意用这种方式交流，自己也只得依他，同样抬手在空中写道：你该休息。
　　已无大碍。杨戬回复道，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计离天亮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再看李寻欢好像全无睡意，复又写道：可否一叙？
　　李寻欢心中无奈的叹气，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精神这么好的病人，知道自己只要在这里坐着，他恐怕是不会休息的，若这么跟他聊下去，恐怕明日怕是要在这里再坐上一个晌午了。于是他摇了摇头，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虚空中画了两字，手压椅子扶手借力而起，竟从一旁开着的窗子一跃而去，回自己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