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驯养日志》噤言

9、她是故意的吧？

　　课后留下来写作业的女生们聊天，说到以前学校的校长大腹便便的，论大肚子和当校长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坐在人群之中的副班原本要出声打断这种奇怪的言论，从来不参与讨论的晓凉同学忽然转过来道：“当然是有联系的啊！我以前学校的校长就是个肥得流油水的大傻逼！搞钱搞进了局子里！”

　　“真的假的？”

　　“百分百真！”

　　接下来小凉给大家讲诉了自己学校的傻逼校长，每天挺着大肚子在学校里晃悠的家伙，有同学在学校里失窃报到了他面前，校长挺着个大肚子发表讲话：“我的眼睛就是尺！你们站在我面前，我一看就知道是谁偷了别人的东西！”

　　“那么冷的天呐，学生一个个站在操场上，校长说谁是好人谁就回班级上课，我那时候觉得他可真是个大傻逼！”

　　“是挺奇葩的。”

　　“我毕业的时候他就被抓走了，不知道贪了多少钱，总之我饭卡里实打实多了一百五十块！”

　　“哦，是贪的你们的钱啊？”

　　小凉歪着脑袋语义不明地说：“后来想想，虽然有点傻逼，说不定我……”

　　门口跑来的身影打断了此番谈话，是二班的学委：“今天还去看打球吗？”她俩没事就会约着去看打球。

　　小凉道：“走不开，还有点作业要写！”

　　“好，你先忙。”

　　二班学委走了之后，小凉翻开练习，还是副班叫她：“晓凉！你刚说后来……怎么了？”副班居然真的在等后续。小凉便笑：“后来觉得自己挺傻逼的！”

　　“什么？”

　　“告诉你吧，我那个时候回到家里，我妈留在柜子里的钱不见了，问我是不是偷偷拿了？我说没有，我是你女儿，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我妈说，虽然你是我女儿，可是人心隔着肚皮，我能相信的当然是我的眼睛！然后我就想，难道我真的长了一副不配得到信任的皮囊？在学校里被傻逼校长当成嫌疑犯就算了，怎么在家里还要被自己家人怀疑？也许我才是那个大傻逼呢。”迎着旁人注视淡然一笑，小凉心想：胡说八道真是省事啊。

　　副班错愕于小凉的过于坦诚，这是童年不幸的意思吧？

　　班级体育课，女生们三三两两往楼道里走，副班叫小凉：“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我填完这个就来！”

　　“那你们快点啊！”

　　踩着上课铃声下楼，小凉走得急，来到楼梯拐角，她根本没注意楼下有人，一个大跨步堪堪迈过两级阶梯，视线里出现一个预料之外的身影，惊吓之中脚底没踩实直直地跌了下去——亏得徐柄权眼疾手快抓住了她胳膊，以一种不赞同的眼神自下而上地凝睇她的慌乱。

　　徐柄权的不赞同可以理解为：这个人不止在线上胡言乱语，还在现实里屡屡挑战他的耐性。小凉惊奇徐柄权的惊奇，他未免反应过大。

　　僵持不下的后果只能是互相觉得对方很奇怪。

　　一来一回的对视里，小凉率先收敛了表情，答谢道：“谢谢你啊徐同学！”她抽回手，往下走了两步，回过来看着徐柄权又补了一句：“但是是你先吓唬我的！”

　　徐柄权气极：到底是谁不怀好意啊？气他头疼！

　　体育课上要碰面，离开了体育场还能碰见，他满腹疑惑这人怕不是算准了他会出现。

　　站在相同的楼道里，捧着饮料罐的女生简直就是特地在此堵他的，阻拦他的去路，一步两步逼近他，他觉察到她强烈地想要逼退他的心，内心里不情愿，脚下却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墙根边。

　　她越靠越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他一会儿，做出一个很严肃的表情：“知道为什么我跑得比你快吗？因为你不专心！”

　　徐柄权的困惑大于不满，盯着小凉的眼睛不知她要干什么。

　　小凉把饮料罐抱到了怀里，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像是要摸摸他：“别动！这里有个伤口！”

　　徐同学的耳朵有穿孔的痕迹，左边有一个，转到右边则没有。

　　他突然就捂住了，气急败坏的样子：“非礼勿视，懂不懂！”

　　小凉确认了：“你真的有耳洞耶！”

　　班里女生穿耳洞的有之，中二期往耳骨上打洞的男生也有，小凉还没注意过徐同学是不是干了这事，没想到真的有！

　　“你叹气干嘛？”他气愤地问她。

　　“真遗憾，我从前都没发现徐同学有耳洞。”

　　这无疑把他惹毛了，徐同学指向她绕了创口贴的右手手指，恫吓说：“你另一只手不要了是不是？”

　　“要的！”小凉抱着饮料罐转身就跑，调戏有风险，还是下次吧！

　　桌上摆的可乐到下午变成常温的了，副班经过，小凉顺手递了一罐说：“给你的！”

　　副班微笑着接了，“可乐？我还以为你都送给楼上的学长了。”

　　“是新买的。”

　　“那一定很好喝吧！”副班虽然笑着，看小凉的眼神总有点不对劲，脑子里想的全是在体育场上和小凉的对话。小凉的手……真的是在家里被铁门夹的吗？那她岂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小凉额外拿了一罐可乐，犹犹豫豫地看向徐同学的方向：要送给他吗？还是算了吧，他又不喜欢香精。

　　倚在座位上微垂眉眼的徐同学心烦意乱：这人怎么这么烦！想用蝇头小利哄谁？

　　小凉拿的饮料徐柄权最终没收到，是多看一眼就要气炸的程度。

　　放学了，小凉拿了书就往门口走，副班叫了一句：“你去哪？”

　　“图书室，还书！”

　　借的小说没看完，因着考试临近，没看完也得还了，摆在书桌上怪令人分心的。小凉走出去没多久，徐柄权收拾好书，从后门也走了。

　　拐个弯就是挨着三班最近的楼道，去往图书室是相反的方向，徐柄权出于不知名原因舍近求远，脚步没停，只是脚尖转了个方向朝着小凉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到倒数的楼道，小凉放慢脚步，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这时一个招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嗨！你是要去偷偷努力吗？”

　　“偷？”小凉应声抬眼，发现是个熟面孔。

　　“我都看了，你之前的考试就英语和数学比较好。”

　　“所以？”

　　“我有把握在总分榜上压你一头，等着吧！”

　　是隔壁同学宣战来了。

　　小凉将书抱住，似笑非笑回了一句：“祝你成功。不过，你说漏了一点，我不是英语和数学比较好，我是英语和数学，还有传统的理综比较好！”

　　“太自信了吧！”

　　小凉自顾地转身上楼，将宣战言辞什么的甩在了身后。

　　经过楼道里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总也挥之不去，令人蒙生了点点不安：难道是不干净的东西？

　　擦肩而过的男生走过了又停下，口中发出“咦？”这样的疑惑之声。一直到小凉走上楼了，过路的男生还扒着栏杆努力往上看，脑袋随即被拍了一下。

　　“大哥！”男生扭头喊了一句，没了下文。

　　徐柄权对他表弟道：“看什么呢？”

　　阿硕被打得有些发懵，稀里糊涂回：“是照片上的姐姐。”

　　“照片？”徐柄权回想起了什么，拎着他表弟道：“你不许去找她！”

　　周四，二班学委再度邀约：“一起去看球赛吗？”

　　小凉镇静地回：“今天也不行，要和我舍友回去洗头。”

　　“你俩关系怪好的嘛？”二班学委半开玩笑地道：“这下谁看得出来你俩是情敌啊！”说起来是调侃，这么定义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小凉自己默认了，就是老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凉没想过把真儿当情敌，比起那些虚的，她更愿意真儿是她的舍友。

　　周五要大扫除，副班看到分组的名单，有点惊奇地抬头看了一下小凉。

　　徐柄权和小凉分在一起哎！

　　一前一后离去的俩人话没说上一句，副班看着干着急了。

　　“干嘛去？”蒙星拉住副班。

　　“笨！去看下情况啊。”

　　男女同学各自组队，拿抹布的和拿垃圾筐的一路朝着楼道下方跑去，偏偏是徐和小凉落后了捡着楼道打扫，沉默的二人一走一个脚印，小凉始终落后徐柄权一点——变故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踩空了的小凉猛地扑下去扑到了徐柄权的怀里，吓得扫把都掉了的徐慌慌张张捞住了小凉。

　　“她是故意的吧？”蒙星从拐角里探头，皱眉。

　　“哎哟！小凉只是馋徐的身子，她有什么错？”

　　蒙星诧异地看着副班：你是搞cp还是偏心眼子？

　　不出意外是要给副班搞到真的了，毕竟按徐柄权的性子没甩开小凉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副班道：“哎，你觉得我去小凉家里走访，喊徐柄权一起怎么样？”

　　“见家长啊？给人家留点隐私吧。”

　　“有道理！”

　　下午第三节课上到末尾，蒙星踩着点去上厕所，折回来就在走廊看见徐柄权，脑袋靠在墙上不知道干嘛。徐柄权大概没看见他，揉揉眉心往通道里走，经过班级门口“哐”和小凉撞一起了！

　　徐柄权怼人：“你赶着投胎啊？”

　　蒙星没想听他俩吵架，等了会儿见徐柄权走了，小凉从地上捡起一个卡片来。蒙星对那东西不熟，但对缠在卡片上的红绳很熟悉：副班买的红线织围巾，特地取了一段编织成红绳还串了枚铜钱挂在女同学的学生证上……开学不久被体委弄丢了的那个，可那不是刘真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