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驯养日志》噤言

19、情况就是这样

　　周四。

　　在走廊碰上班级的段青青同学和刘真。

　　无意窃听女生们的谈话，谁叫她们就在走廊那里私语。

　　段说：“害怕吗？”

　　“嗯，可还是要去医院检查。或许可以去剪个头发？”

　　“我想短发也很适合你。你爸带你去？”

　　“对的，顺便去买菜，晚上要在家里吃饭。”

　　“那怎么不请一天的假，你下午还要回来上课？”

　　“你下午也回来上课啊~”

　　“嘿！晓凉你在发什么呆？”贴近走廊饮水机的窗户“咣”被推开，班级的体委倾出半个身子，好笑地看着愣在原地的晓凉同学。

　　徐柄权的脸上火速烧起了热意，就好像是他偷听女同学说话被抓包了，且是当着那呆子的面……他不自然地转向饮水机那边。怎么出来接热水都不出声的啊？

　　接了半杯热水，小凉端着杯子回教室，事后回想起来她都没答覃越的话。

　　“感冒灵？你感冒了吗？”同桌问。

　　“有点头晕，预防一下。”

　　晚上要去真儿家吃饭，小凉没想好要送什么礼。

　　问覃越，他胸有成竹答：“我让我哥捎过来。烟，酒，走地鸡，两条鱼，还有一箱特产的李子，超甜哒！”

　　“烟酒？”小凉震惊地看着覃越：“你妈不是不让你碰这些吗？”

　　“是啊。”

　　在家做好孩子，覃越给他妈保证了不沾烟酒的，揣兜里从洗衣机里洗出来的烟头，他二话不说立马甩锅给他哥：“我帮我哥保管的！不信你给他打电话！”

　　可惜忽悠不了他爸，反手限制了他的零花钱。

　　但那不是又给他发了奖励嘛。

　　“噢~阳奉阴违？”

　　“不要讲那种话，我当你是心腹才和你坦白的。”

　　小凉摸摸良心，怎么还有点痛呢？你的心腹只怕成为心腹大患！

　　当天约了一起出校门，放学后到外头会合，覃越看着手机道：“你俩先去吧，我得去接应我哥！”

　　“没有你，我们怎么出得去校门口啊？”

　　“这个！我借的外宿证！别丢了就行。”

　　小凉和真儿下楼，讨论：“他一定是去看他三妹了！”

　　学校门口人潮涌动，只有一个门卫大叔守在那里。

　　“你觉得我们能蒙混过关吗？”

　　“别担心。”

　　安慰真儿，小凉牵着她手往门口过去，走在她们前面的人始终快一步，背影肃杀，全身锐气充斥。小凉不由自主停下来，她认得出那是谁，但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一直一直看他，透过人群，有人群遮挡，这样他就不会发现了吧。

　　可人是何等敏感的动物，走前面的人很快就侧头过来，轩昂的眉宇，眼睛亮得逼人。

　　“真儿，晓凉？”副班站在身旁，一并回头看见了她们。

　　“这是要去哪里？”

　　真儿回：“要回家吃饭！我爸今天过生日！”

　　“过生日呀！”副班笑起来，“说到生日，某个人也要……”

　　小凉呼地绷直了脊背，彬彬有礼地向着走来的人打招呼：“单均哥！”这是真儿的哥哥。

　　单均一笑，礼貌回应：“你们好！”

　　“你都不叫我去吃饭？”副班反握住真儿的手心。

　　“我问你了，你说没有空。”真儿补救地追问：“你现在有空了吗？和我去吃饭啊？”

　　“谢谢真儿的邀请，下次吧。”

　　“有你这样问人的？”单均敲打真儿的脑门。

　　真儿道：“我爸妈很好客的，特别喜欢我带女同学回去，欢迎你们去做客！”

　　家里长辈不让姑娘随便上同学家，却鼓励女儿多带同学玩耍，怎么不是另一种“双标”呢。小凉牵住了真儿的手，同副班作别：“晚上见吧。”

　　从始至终徐柄权都未说得上话，光看那呆子了：上回是家访，这回跑别人家去吃饭？

　　这一餐饭在晚六点钟才吃上，真儿爸回来得晚，只有真儿妈妈一个人忙活，于是小凉和覃越加入了后厨，帮着在厨房备菜。切的白斩鸡摆上桌面，另有羊骨、海鲜和鱼肉。门铃响起，覃越跑到门口和真儿一起迎接。

　　“爹！”

　　“叔叔好！”

　　“老刘，你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仔啊？”随同真儿爸进到门口的是二位陌生的阿叔。

　　真儿爸道：“这是覃家的仔，前年有个项目，一起吃过饭的那个！”

　　“噢，有点印象。叫什么名啊？来！坐四叔旁边，让我和你们年轻人聊聊！”

　　入座就餐，覃越和阿叔们坐到了一块儿，说两句聊上了，就着桌上的杯子要来几盅。覃越自来熟地道：“叔，您可得尝尝，我带的这个虽然没有我大伯那个三千块的有名堂，兑进去别有一番滋味！”

　　小凉挨着真儿坐，还在好奇覃越有个大伯吗？

　　真儿爸问了句：“你们学生不能喝酒的吧？”说完示意真儿：“把架子上的酒拿来！”

　　真儿乖乖去取了架子上的酒，又把密封的杯子拆出来。

　　“单均呢？”真儿爸才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你回来得太晚了，孩子吃过饭回学校去啦，晚上有测验！”

　　“测验？不刚测过吗？妹妹呢？”

　　小凉听明白了，这个“妹妹”说的是真儿，他们家管女儿都叫“妹妹”亦或“姑娘”。

　　“你就关心你姑娘吧。吃完饭送他们回去上课！”

　　“小友，如今你们晚自习上几个小时啊？”阿叔问。

　　“上三节课，两个多小时吧。”覃越说。

　　“那挺辛苦的，周末还上课吗？”

　　“周末不上，但也就现在不上！学校里传出来风声，我们就是最后一届周末不上课的新生。靠！我听说以前的新生都不用上晚自习的，高二才有！”

　　“你们赶上好时候了呢，多点时间学习。”真儿妈妈接了一句。陪着坐了会儿，询问起：“姑娘，要不要吃羊肉稀饭？我下午就炖了的，用的羊骨汤。单均吃过了，说没有盐，我又加了点盐，应该是好吃的。”

　　“啊？”小凉回神过来，意识到真儿妈妈在问自己，她叫她姑娘？

　　“我吃这个米饭，有火腿……也好吃的！谢谢！”

　　真儿轻轻按住了转动的桌盘，侧头时向小凉笑了一笑：“我妈妈说你太害羞了！”

　　吃好了，真儿放下筷子，礼貌地说：“你们慢慢吃！”

　　她转出去，隔了会儿端了烧得滚烫的茶壶来，给每个人都倒了茶。

　　真儿不专于后厨的事务，可小凉发现了，她只是不专于那个，接人待物自有一番从容之态。那个叫四叔的拉着她要说话，真儿便坐下来听讲，末了，不动声色地把她爸杯里的酒匀出来一些，她爸还没开口，真儿递了纸巾过去，“喝多了要关节痛了！”

　　“老刘，你姑娘贴心得紧！”

　　真儿爸道：“小孩子，不懂事。”

　　聊天的几位话题不免偏离，说到多久多久之前在哪里喝酒，痛风痛了几天。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小凉离开席位，和真儿一起切水果。

　　“小心手！”

　　“嗯。”

　　时钟跳向六点四十，要赶回学校了。

　　“那孩子呢？”真儿妈妈突然问。

　　“覃越？他刚说要去一下厕所！”

　　“他喝了几杯？”

　　“……”

　　卫生间紧闭的门在“哐当”一声中被大力踹开，覃越人已经倒地上了。

　　现场兵荒马乱，没沾染酒的两个姑娘被挡在外围，真儿爸进去卫生间把人扶出来，一个阿叔说：“他喝醉了，拿点糖来给他咬一下！”拍拍覃越迷糊的脸，使劲叫：“仔？吐出来没有？”那个叫四叔的后悔得捶墙：“怪我，我不该叫他喝酒的！”

　　电话拨给了覃越的爸妈，那头火急火燎赶来了。

　　“真儿，你和晓凉先回学校！下楼坐车过去！”

　　“这边有我们呢，别担心！”

　　“……”

　　“所以，你们就回来了？”

　　“情况就是这样！”

　　晚自习课上，晓凉向副班描述了此次晚餐事件，痛心扼腕：“体委他，生死不明！”

　　副班叹息一声，“喝酒害人呐！”

　　休息的十分钟里，有个小孩从外面跑进了三班，奶声奶气说：“我要找我爸爸！”此一句宛若平静湖面坠下的一颗石子，三班学生坐不住了，这哪里来的奶娃娃？漾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包围住那小孩：“小朋友，你要找爸爸啊？吃糖要不要？来姐姐这儿！姐姐有好吃的！”极有可能困在学校里久了，见个生面孔大家忍不住围观一下。

　　小凉更痛心了：“要是体委在这儿，他一定说‘我是你爸爸！’”

　　副班看着那小孩，合理推测：“是班主任的bb吧？我看隔壁历史老师值班，有时候会把她的娃带过来……等会儿？这个娃怎么长得？”

　　出现在学校的小孩只可能是老师的，学生看老师的小孩都会带点滤镜，一个二个哄着那小孩玩儿，在前三排转一圈那小孩收到了满满一口袋的糖。

　　“他要走过来了！”

　　小凉盯住前方如临大敌：“我要是不给他糖会显得我叛逆吗？”

　　“班主任都有娃了，传说中的班主任夫人不会是……”

　　“同学们，有没有看到——”焦急寻来的三班班主任跑到了教室门口。

　　“爸爸！”跑着跳着的小孩扑进了他爸爸怀里，当当当掉了一地的糖果。

　　“哥哥姐姐给你的？有没有说谢谢？”班主任托住了小孩，表情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谢谢哥哥姐姐！”小孩甜甜地道谢，捏着保住的两颗糖，挥挥小肉手被抱走了。

　　“我知道啦！”副班猛一拍桌子，“班主任的娃就是隔壁历史老师的娃，他俩是两口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