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晚》黄玫瑰不吃金枪鱼

14、母上大人

　　梁少霞没能按时到达法国，显然是周光昃在中间作梗。

　　他知道母上大人要亲自前往法国后，先是确定了航班信息，打算找梁少霞的昔日好友让她帮忙约个饭。

　　巧了，恰好国内天气情况的问题，航班晚点到了下午。

　　以梁少霞的性格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她动用了家里的私人飞机，下了决心要会会褚凛。

　　周家御用的机长常年接送周光昃往返国内外，再加上他是周光昃的铁粉，自然是bro最大。

　　但机长不至于傻到梁少霞是家族顶梁柱都不知道，他小心翼翼问周光昃纂改目的地的后果是什么。

　　周光昃笑笑，告诉他，怕什么？他们把你开了，我请你做我的私人机长，年薪上涨10%。

　　就这样，梁少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到了离法国7671公里外的洛杉矶。

　　Miti接到梁少霞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她瞬间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全在周光昃的掌控之中。

　　她也早该知道。

　　“夫人，抱歉，是我失职，我会向Mr.ze递交我的辞职报告。”

　　“Miti这几年辛苦你，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中国当我的生活助理。”

　　“谢谢夫人，我有去向了。”

　　在梁少霞挂断电话的最后一刻，Miti说出了越界的话，“夫人，褚小姐和之前想上位的女人不一样，她很善良，也很有手段。”

　　梁少霞坐在Beverly Hills的空中别墅里听着电话那头的话术，她扬起一边的眉毛，将手上的萨摩耶放走，“谢谢Miti小姐最后的情报。”

　　这褚凛能把痴情于儿子的女人吃得死死的，那可不是有点手段嘛。

　　Miti找到周光昃的时候，褚凛也还在里面。

　　Miti看到褚凛在顶楼的休息室里，有点诧异但又觉得合理，“Mr.ze，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周光昃明显对第三者的闯入很不满，“谁允许你进来？”

　　Miti很少直接对接周光昃的工作，她被这压抑的气氛唬住，“我…敲门了…”

　　周光昃把零件抛到桌子上，屋内瞬间发出猛烈的哐当声，“我没回复就能进？谁教你的规矩？”

　　换做陈助，他的下一句话一定选择道歉，他的老板说到底是吃软不吃硬的那款。
　　可惜自己正外出办事，不能挽救此局面。

　　褚凛知道周光昃这会儿在双重的气头上，Miti会很难下场。
　　所以她下意识打断，“我明天有事，这张邀请函先还你。”

　　果然，周光昃的关注一下转移到褚凛的身上，“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这倒是把褚凛架着下不来，她起身要拉着Miti向外走，“我说了我有事，私事。”

　　褚凛把最后两个字压得很重，然后像是对两个人同时说，“Miti，我对法国不太熟悉，我想去个地方，你给我带个路。”

　　周光昃无奈，低头摁了摁眉心，褚凛就这样把一个差点害了自己的人给推了出去。

　　她大抵是不了解梁少霞是一个下手多狠的角色。

　　“褚凛。”

　　周光昃的声线从两人背后传来，“明早在酒店楼下等你。”

　　褚凛没应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默认了。

　　·
　　周光昃收到他妈的死令，今晚不赶去Beverly Hills她有得是办法干预。

　　车队是指导员已经习惯了周光昃的擅自离队，谁叫他家是牛逼的赞助商，他是更牛逼的赛车手。

　　夜幕降临，天边初露出淡粉色的云霞，慢慢地渲染成深紫色。

　　现在是下午五点一刻，周光昃坐在飞机上计算着来回的路程时间。
　　一场比赛下来他的体力几乎被耗尽，接下来还要和梁少霞对峙，烦着，他顺手拿起右手边的高脚杯，饮尽。

　　凌晨两点四十，比预计的早到达半小时。
　　美国的气温稍微缓和些，周光昃从停机坪下楼，坐导览车前往山中别墅。

　　入门时，他略过梁少霞养的那只萨摩耶和恭迎着的仆人，直接敲响梁少霞的主卧。

　　有这胆的恐怕只有她亲儿子一人。

　　“我要睡了，明天聊。”
　　“啪”的一声，门缝里的灯光熄灭。

　　梁少霞强硬的态度，明摆着想拖延周光昃的时间。

　　“妈，我赶时间，您不开门，我就先走了。”

　　“你走一个试试看。”

　　周光昃面对这样的威胁已经游刃有余，“您得睡到早上九点吧？正好，下了飞机我和您开线上会议。”

　　梁少霞听着门外的脚步走远，按了床头的铃叫楼下保安把周光昃拦住。

　　这些人身上都佩戴着麻醉药，周光昃怕梁少霞来真的，这一针下去，直接错过明天的约。
　　所以他放弃硬闯，一会儿打开水池里的喷泉，一会儿勤奋地用除草机除草，总之什么大声他干什么。

　　梁少霞是在凌晨三点半时贴着面膜走下楼的，周光昃早就瞥见玻璃窗里倒影出来的影子，但他正巧发现了园林的乐趣，专心地把最后一朵花修建好，才慢悠悠走进大厅。

　　“你还和我摆起谱来了？”
　　梁少霞掐准时间，将面膜撕下。

　　周光昃不和她唠嗑，直入主题，“Miti一直给你报的都是假消息，只有褚凛是真的。”

　　梁少霞还真没料想到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因为每一项汇报来都是带着照片证据的。

　　“什么慈善晚宴，赛马会，舞会我都没去过，AI合成懂吗？您当然看不出来，因为和您一起过目的专家，也是我的人。”

　　事已至此，梁少霞只能先忍着，过往的不追究，但褚凛的背景她阅览过一遍，这个她必须摆到台面上来讲。

　　“褚凛的爸爸是刘钦房你知道吗？”

　　周光昃语里带着不爽，“我和她还没什么，您越界了。”

　　“我越界？你要不要看看你多痴迷于她？我再不插手，你打算带着结婚证来见我是吗？”

　　梁少霞打开投影仪，上面全是周光昃假意偶遇褚凛的照片。

　　周光昃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一张张翻阅着，心情突然大好，“哪找的抓拍，和海报一样。”

　　语毕，掏出手机把照片全部drop到相册。

　　“不过您侵权了，我可以告您。”
　　周光昃作为世界顶尖的运动员，这种做法确实能上法庭。

　　梁少霞被气得不轻，她本意不是要干涉儿子的感情问题，“只要刘钦房不是褚凛的爸爸，我绝不再插手一点。”

　　好了，一句话讲通了。
　　梁少霞在乎的是梁家和周家的名誉，这种污点在快速信息时代里会把祖上八代积累的荣誉磨灭。

　　“妈，舅舅干的混事可不少，您没必要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况且褚凛姓褚，不姓刘。”

　　周光昃起身，见梁少霞还想说什么，他低沉了下眼眸，冷冷地说道，“当初您非要让我做官儿，您想过下场是什么吗？”

　　梁少霞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态，她抿嘴告诉周光昃不必再说。

　　“就是我想清正廉洁，也得等我投胎转世。”
　　周光昃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梁樊爬得高，自然布下的局也深。这趟浑水周光昃从16岁那年就自知不该卷入，他舅舅的落网只是时间问题。

　　·
　　八点半，窗外的阳光直射到褚凛的脸上。

　　酒店私密性极好，她睡的又是独栋，昨晚在床上画着稿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就忘记拉窗帘这茬。

　　褚凛气愤愤地蹬了蹬被子，瞟见手机有消息显示，眯着眼划开屏幕。

　　是一个小程序。

　　褚凛翻了个身，继续瞌睡，她实在太累了。

　　可惜没过多久她被一场噩梦惊醒，老毛病又犯了。

　　彻底清醒后，她才缓过神来发现这条消息是周光昃发来的。

　　褚凛边刷着牙，边点开。
　　入目是一副动态地图，每个地标都被配上可爱的卡通动画。

　　三秒后，屏幕里跳出提示，“请用画笔画出你的专属路线”。

　　褚凛被逗笑，白色牙膏泡沫糊到了两颊边，她放下手机拿毛巾擦拭。

　　那些地标还是有所讲究的。
　　知道褚凛喜欢看收藏品，周光昃就搜罗了所有对内对外开放的博物馆；知道褚凛喜欢用花鸟鱼虫寻找灵感，就去社交关系开放皇家的私人花园；知道褚凛有收集布料的爱好，就找了各区历史最悠久的门店探访…

　　很难想象，周光昃是如何了解到自己深处的一面面。

　　褚凛盘腿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描绘着路线，最终她确认了一条轻松又充实的半天之旅。

　　褚凛觉得周光昃如此用心，剩下的半天自己再不做点表示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有些事她想当面说开。

　　褚凛换上昨天新买的淡绿色连衣裙，站在窗台上向远处的大路上望去。

　　糟了，自己怎么有点坠入爱河的意思。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新时代独立女性绝不被花里胡哨的程序代码所迷惑！

　　褚凛为了分散注意力，开始收拾起书包和行李。
　　她打算从包里那点东西出来，不然一路背着会太重。

　　什么镜子，铅笔，耳环被褚凛通通丢到了行李箱里，但当她掏出SSRI的时候，显得有点犹豫了。

　　只要努力保持高情绪，不要想太多，多看看花花草草，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吧…
　　褚凛在内心安慰自己，今天就先不把药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