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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过去的选择 ...

  •   那由汰拎着打包好的饭,闲庭漫步的进门,另一只空闲的手插兜是标志性动作。

      “那由汰,好久不见,长高了哦……”她起身,脸上泛起的笑意终于还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味道,站近了用手比划,比她高一点。

      “嗯,姐姐也是呢。”那由汰脸上带着猫般服帖的笑,但脚往后推了一小步,拉开距离。

      即使他脸上是笑意,她也敏锐的感觉到那由汰没什么情绪的波动。

      那由汰和珂波汰不同,珂波汰用尖锐的壳子保护柔软的内心,如果有人能够获得他内心的“进入许可”,那么珂波汰就会卸下一身的硬刺,像是把肚皮露出来的刺猬。

      那由汰正相反,看似比珂波汰温和、好说话但内心更封闭,更难进入,他的壳用来保护内心。

      她完全可以理解,在珂波汰和那由汰的关系中,珂波汰付出的同时,也是索取的一方,那由汰成为了他的支撑柱,只要那由汰安好,他便可以一往无前,说坚强也坚强,说脆弱也不堪一击。

      那由汰承载着两个人的生命,每每珂波汰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工作,一身伤回来,还不忘给他带雷面亭煎饺子的时候,充盈那由汰内心更多的不知是感动,庆幸还是愧疚,因为无以为报啊。

      那年。

      珂波汰淋了雨又挨了揍,平时身积劳积弱,自然就高烧不退,即使这样珂波汰也死活不去医院,去一次一个星期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

      那由汰还是找她借了药,化在水里,哄骗着珂波汰说是糖水喝了下去,屋子里珂波汰珂波汰折腾了半天才睡着,烧也退了下去。

      得了空闲,那由汰双手插兜,单推靠在电线杆上,在这里干净空渺的就是天空了,“这次多亏姐姐了,那是姐姐给自己准备的吧,我下次补上。”

      “不用了,药买了好久,我用不上。”她向来对自己很好。

      和矢户乃上兄弟不同,她没有理由不爱自己,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爱她胜过爱自己了,“倒是我很抱歉,只能让珂波汰用临期的药了。”

      “临期而已,我们两个……没那么精致。”

      “你自己也不必珂波汰好多少吧……”她上前,不及他防备,撸起袖子,胳膊上是密布的青紫色针眼,“还在做那个,能撑得住吗?你要是倒下了,珂波汰会暴走……”

      “我目前还好,比起哥哥付出的,简直不值一提……如果能减轻他的负担就好了……”,虽然这么说,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瑀瑀独行多久,他一直有很想传递给珂波汰的想法:即使他离开,珂波汰也应该好好的活下去,甚至更好的活下去。

      “不要一脸临终托孤的表情,你走了我可不会照顾珂波汰。”她语气状似随意,但那由汰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姐姐,你真是,说话一点情面和余地都不留……”那由汰摇头呢喃,“你明明知道,哥哥对你和别人不一样……”

      “。”她只能以缄默不语回应。

      真心换真心,不是她蒙钝不觉,只是此时此刻支离破碎的她已无力承载更多,有太多的意义和答案需要寻找,不知不觉签证已经要办下来了,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所谓“人”像是一块面团,被摁进标准化模具里,成型出模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形状,在鱼缸里争辩浅薄的可怜的幸福。

      她不断问自己“真的只有这样吗?”

      “如果不是,其他的是什么样?”

      她想去更多的地方,去看更多的放肆烟火,见识更多的生活方式,人类有无限种生活的可能,生命该去“消受”,而不是“磋磨”。

      “贤妻良母”,“温柔贤惠”是对她最恶毒的诅咒。

      任何妄图折断她翅膀的人,她都会毫不犹豫的……

      “好了好了,姐姐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既然你选择了要离开,那我只能祝你一路平安,不要忘记……”最终他还是没能说下去,转过身离开了。

      浅亮颜色的少年也透露出灰蒙的意味,双手踹头是游离于人群之外的孑然。

      孑然也是她的命运,也是每个人的命运。

      自那以后,她忙着处理各种跨过文件,收拾行李,每天忙到凌晨回去,或者干脆不回去。

      再之后,她飞越到大洋彼岸,矢户乃上兄弟终是再也没见过了。

      ——

      岚聆从思潮起伏里返回现实,不知道如今那由汰是释然了还是“怀恨在心”,没人人被困在回忆里就是最好的情况。

      ……

      “矢户乃上式”的招待是在房间里唯一一张陈旧矮几上铺满旧杂志当桌布,几人围案而食,箱式电视机里是歌手在舞台上狂舞不止。

      他们三个都不是什么精致人,怎么舒适省事怎么来,家里的氛围和环境让人各位放松。

      “我开动了!”x3。

      “果然‘雷面亭’的东西百吃不腻呢……”把最后一块炸猪排咽下肚,珂波汰也难得的满脸幸福的表情。

      “忽然觉得以后把厨师这个职业当做副业也不错,我可以每天给珂波汰做喜欢吃的东西。”那由汰吃饭和风卷残云般的珂波汰形成鲜明对比,那由汰吃得慢悠悠,细嚼慢咽。

      以前珂波汰常恨铁不成钢,那由汰吃饭这么慢,要是饭被抢走了怎么办。

      “不错啊,那由汰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如果这次能赢到那1亿日元……买套大房子,里面要有微波炉,烤箱……”珂波汰畅享着,即使是市场上推出多年的智能家电是他曾不敢想的奢侈。

      如风卷残云般吃完自己那一份饭都珂波汰毫不意外的感觉口渴,“可恶……冰箱里的快乐水没了……”

      “稍等我,珂波汰,岚聆你们要喝什么吗?”珂波汰提上鞋随意披了一件外套。

      “老样子。”那由汰的习惯珂波汰再清楚不过了,但两个人都习惯互相问一句,即使会得到毫不例外的答案……完全不会腻。

      “茶吧……拜托了。”她喜欢清淡口味的饮料。

      ……

      珂波汰离开以后,留下她和那由汰恍若真空的冷凝氛围,对方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神色平淡的刷手机页面。

      “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这种无意义的话语并不是在回忆美好过去,也不是在展望未知的未来,只是生分的客套,疏离的寒暄,她不想将这样的话付之于口,对方还是那由汰。

      进退不前,踌躇两难这样的状态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岚聆站起身,在对方疑惑的目光里撸起他的袖子。

      白皙的皮肤下隐隐可见淡青色血管,虽然臂膀纤细,但毕竟是少年,透着骨量感,薄薄的肌肉覆于其上,恰到好处的肌肉和骨骼无疑会给人以美感。

      比起皮相,她更在意的是手臂上没有针孔和可怖的青紫,“不错嘛,那由汰你放弃当小白鼠了啊……”

      对方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默默扯回自己的袖子,“还有,请下次不要离我这么近。”

      “!?”这是怎么回事,那由汰是不记得之前的事还是单纯的否认,明明当初……

      ……

      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

      从市里图书馆借了资料拿回来看,那由汰坐在她门前的台阶上,腿随意的伸展开跨了几级台阶,撑着胳膊看天,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呢。

      形单影只的样子让人几分生怜,但那由汰可不是可怜兮兮的小东西,双子藏在体内的潜能和力量,比起野兽也不多让,但他们还无所知。

      注意到她以后,那由汰站起来,。

      “看起来是在等我,有什么事,带了新的稿子吗?”她未曾留意,翻找着包里的钥匙。

      “都不是,就是偶然走到了这里。”那由汰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闻言,她才注意到他的袖子上沾着血。

      那由汰被珂波汰保护的很好,极少参与街头巷尾的斗争,按惯例,又是珂波汰受伤了。

      捧起他的手,关节处触目惊心的擦伤,掌心通红的月牙形印记,已经快破皮流血了。这样的痕迹只可能是自己发泄,大概是一拳打到了墙上。

      发泄出来总比藏在心底强,但她不会是个好的倾诉对象。

      “先坐吧。”让那由汰在外面坐着也不是办法,把那由汰请进屋,按在椅子上,对方显然是第一次进女性的房间,整个人规规矩矩的坐着,目光凝在桌子上不乱瞟。

      “说吧,这次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哥哥又受伤了……”街上的小混混,被哥哥抢了生意,气愤不过就会拿他们的身世开刀,珂波汰不是能隐忍不发的性格,纵使赢了也落得一身伤。

      他们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就被迫生活在那样垃圾场般的地方,直到现在也依然无法摆脱,其他人对他们那样的印象似乎已经与这里绑定。

      他们懂什么?他和哥哥的辛苦和艰难他们一无所知,却高高在上评头论足。

      他和哥哥说,自己也想打工去挣钱,不需要像照顾琉璃娃娃一样照顾他,不出意料的被哥哥拒绝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

      ……

      “喝口热茶吧,蜂蜜柚子的,甜的东西有助于改善心情。”她煮了热气腾腾的茶,不由分说的给那由汰盛了一碗。

      他的面庞模糊在碗中蒸腾的热气里,长翘的睫毛低垂,凝视着琥珀色的茶汤,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人的生活她无兴趣过问,更没有惺惺作态的提供意见的爱好,“呐,喝茶吧。”在这里住着的人任谁都有一箩筐的痛苦,不然也不会在这里。

      两人静坐无言,他对面端坐着的人不解风情,自顾自喝茶看书,随着她翻页的动作,书页有节律的发出,“唰唰”的声音,声声回响在他心尖,引起共颤,仿佛再糟糕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莫名其妙的那由汰的心情变好了,“谢谢姐姐,很好喝,以后我还可以来吗?”

      “当然没问题……”那由汰来她这里并非寻求意义,而是寻求认同,他们是同一类人,只在暂时迷茫之时,找同类舔舐伤口,待重拾目标后又会一往无前。

      大概两个月后她再次单独见到那由汰……没想到他选择了那样极端的方法去挣钱——当幻影金属试验品。

      即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实验,也感觉不妙,少年虚弱的蹲坐在墙角,苍白的快要透明,兀自强撑的样子让她眼前恍惚:如果当初自己能给他更多支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但过去即是既定,无法改变。

      谢谢咪们收藏留言和营养液,摩多摩多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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