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本不想登基》落星霜

57、第五十七章

　　“公子，现在怎么办？”
　　光宗、耀祖两人都看向吴鹄声。
　　奚大人让他们来做县令公子的玩伴，但显然刚被从洪刀派救出来的孙夫人对儿子特别上心，小院的门被关得严严实实，门口还守着一个家丁。
　　吴鹄声瞅了瞅院墙的高度，又踮脚望了望。
　　“走，我们绕到另一边。”
　　几人绕了半圈，到了院子的后边，便能看见院墙内有颗樟树很是高大，枝叶都快伸到墙外来了。
　　吴鹄声打量了几眼，吩咐道，“我从这儿翻过去，你们俩在下面守着放风，有事就吹三声口哨。”
　　三人中就只有吴鹄声会轻功，光宗和耀祖只能答应，而后羡慕地看着吴鹄声利落地翻过墙去。
　　这县令公子的院门看得紧，院子里面却是见不着人影。
　　吴鹄声蹲在树上张望了一会儿，就见屋子里走出来两个少年郎，一个是书童打扮，似是被吩咐了什么，急匆匆奔出小院。另一个穿着讲究，七八岁大小，应该就是孙县令的独子，孙韩。
　　见只剩下孙韩一人，吴鹄声摇了摇树枝，抖落好些树叶。
　　孙韩果然好奇地看过来，还大胆地走近几步。
　　“喂，小孩儿，你有看见我的猫吗？”
　　吴鹄声冲他招招手，小声问道。
　　可能因吴鹄声看着年岁不大，笑着说话的样子又很和善，孙韩倒是不觉害怕。
　　“我没看见猫。”他先是摇了摇头，又颇为好奇地问道，“这树这么高，你怎么上去的？”
　　吴鹄声眼睛转了转，得意道，“因为我会轻功啊！”
　　“真的？你会轻功！”孙韩瞪大眼睛，期盼道，“那你可以教我吗？”
　　果然，小孩子都会喜欢这一招。
　　吴鹄声很是自得，他又施展出轻功，轻飘飘落到地上。
　　这一手一露，孙韩的眼里几乎是瞬间就迸发出热情的光亮来。
　　“太厉害了！！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吧！”
　　吴鹄声面露难色，“虽然不是不可以，但也得先找到我的猫才行，你确定没看见吗？”
　　“啊？”孙韩急了，赶紧问道，“是什么样的猫？我帮你一起找！”
　　“一只玳瑁花猫，哎，可难找了。”吴鹄声扫视了一圈院子，说道，“它往日最喜欢跑到我的屋子里闲逛，今日不会跑到你屋里去了吧！”
　　孙韩早已被货真价实的轻功迷了眼，毫无防备心，马上顺着吴鹄声的话说道，“那我们去里面找找好了！”
　　就这样，不过几句话，吴鹄声就跟着孙韩进了他的屋子。
　　看得出来，孙县令夫妇很是疼爱孙韩，这屋子虽不大也不如何富贵，却处处透着细致讲究，就连那些孩子们喜欢的小摆件也看得出来材质和手艺都不错。
　　吴鹄声装模作样的找了一圈猫，实则是把孙韩的屋子摸了个大概。
　　倒是孙韩喵喵叫着真心实意地翻找了好一会儿，连书房的书架书箱都没放过。
　　吴鹄声跟在他身后转悠，突然被书桌上放着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哎，这是什么？”

　　*
　　弦惊此前跟着师父在道观里过了两年，别的不说，身体倒是被养得很结实。
　　知白道人一直都知道弦惊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每个月都得喝药，但从来没多问过什么。只是待弦惊去闭关，他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时不时就让道童熬几碗汤汁给他喝，直喝得弦惊口中酸涩、生无可恋。
　　不过好处是看得见的，弦惊的内力蹭蹭往上涨，精力也一日好过一日。
　　所以这会儿，熬了个通宵的弦惊也没觉得多困乏，其他人去补觉，他却在给澄江县的几人写信。
　　如今看来，澄江县的方海并无嫌疑，李遡他们还是挺安全的，便让他们留在澄江县修整，协同方县令组织洪县的游民返乡，之前被占的田地宅院肯定得再发还给游民们。
　　此外，金风临正好可带着护卫衙役们再扫扫周边的山匪，那些落草为寇的洪县游民自然也得押解回洪县受审。
　　因为这些事情的缘故，弦惊又给料想已经出发的尹将军写了封急信，让尹将军先绕道，把洪县周围的几个山头都清理一圈。
　　这也得亏有尹重岩这层关系，弦惊才敢这么使唤这位尹徵少将军，他是重岩的二哥，与弦惊也是相熟的，不然就算弦惊挂着官职也是轻易使唤不得他的。
　　写完信又活动了一番筋骨，弦惊就带着柳残机出门逛了逛。
　　昨夜里的喧闹外加洪刀派被官兵围剿的动静，让周围百姓多少受了些惊吓，今天竟有些铺子都没开张。街上行人也少，大都行色匆匆，远远见了巡逻的衙役都纷纷躲开。
　　不过，百姓们总的来说应是高兴的，至少路过昨日那家询问过的商行时，老板娘站在柜台后和客人八卦，言语间很是兴奋畅快。
　　弦惊溜达了一圈，直到天色渐晚才回了县衙。
　　不过刚一进门，就又见到了无处不在的三个门神。
　　吴鹄声三人挨挨挤挤坐在守卫们休憩的小屋子里，让弦惊想起下雪时会挤在一起把树枝都压弯不少的大山雀儿，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几人见他终于回来了，都一脸邀功地迎上来。
　　吴鹄声还特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奚大人，有发现！”
　　“不错，效率很高。”弦惊笑着点头，“那跟我一起去用膳吧，正好给我讲讲你们的‘发现’。”
　　三人闻言一脸雀跃，倒愈发像是三只大山雀儿了。

　　用完晚膳，憋了小半天的吴鹄声终于忍不住主动“汇报”起来。
　　听着吴鹄声像说书一样讲他如何机智地翻墙，又如何只用几句话就进了孙韩的屋子，弦惊微笑捧场，并未打断。
　　“我一开始觉得那个青铜镇纸特别，是因为它的做工非常精湛，雕刻出的模样也十分罕见。”
　　见吴鹄声眼巴巴看着他，弦惊心觉好笑，但还是配合地问道，“是什么稀罕模样？”
　　“一种似虎非虎的兽类。那只兽有一圈厚厚的张扬起来的鬃毛，看着十分威武华美，我觉得应是狻猊，只是雕刻得和其他狻猊很不一样。”
　　“嗯，然后呢？”弦惊又捧场道。
　　“然后我在这个镇纸上发现了一个更特殊的地方。”
　　说到这里，明明周围没别的人，吴鹄声还是刻意压低嗓音，做贼一般说道，“那镇纸的款识很不一般，我觉得是宫里头的东西。”
　　弦惊挑眉，“你认得？”
　　“嗯，我家是做镖局的买卖，也时常为达官贵人们护镖，我们最怕的便是让那些贵价的甚至无价之宝给折了，所以款识什么的我都得学一些。”
　　吴鹄声继续小声说道，“御制的款识我是见过的，但那镇纸上的款识我却从未见过，那上面刻着承景年制明德，承景是上个年号，这个‘明德’……”
　　“是宫中明德殿的款识，这是我……”弦惊微微蹙眉，“这是承景帝在位时，宫廷工坊做的东西。”
　　自己的猜想被验证，吴鹄声反而受了些惊吓，“还真是宫里的东西？”
　　弦惊点头。承景帝是他的皇祖父，只是不算长寿，弦惊出生前他就已去世了。据说他虽寡言少语，但对臣下并不严苛，对待自己亲近的臣子也非常大方。那这块镇纸很可能是他赏给当时哪位重臣的。
　　“那这孙家祖上是出过什么大官么？竟能得了这种了不得的赏赐……啊！坏了！”
　　吴鹄声一惊一乍，弦惊无语地看着他。
　　“什么坏了？”
　　“我、我把那块镇纸偷出来了……”吴鹄声哭丧着脸问道，“偷御赐的宝物，我是不是要被砍头了？”
　　“谁叫你不早拿出来呢？”弦惊失笑，“明明都拿来了东西，却硬是给我卖了半天关子。”
　　吴鹄声沮丧又不好意思地掏出镇纸递给弦惊，“那奚大人你赶紧看看，我等会儿就把这个东西还回去！”
　　弦惊接过镇纸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再次确认道，“确实是宫里的东西，这个镇纸雕刻的是狮子，你觉得不像狻猊，是因为这是匠人看过真正的狮子后雕刻的。”
　　“难怪呢。”吴鹄声嘟囔了一句，忽而又想起什么来，好奇问道，“对了，奚大人，这样的镇纸宫里会做许多一模一样的吗？”
　　“不会。”弦惊干脆地否认道，“如果是瓷器倒有可能，但是镇纸这种，又是专门为明德殿做的东西，只会是天下独一份。”
　　“那就奇怪了……”吴鹄声疑惑道，“那个孙韩竟然说他见过与这个一模一样的镇纸。”
　　弦惊有些诧异，沉凝道，“会不会是他年纪小记错了？兴许只是见过有些相似的罢了。”
　　“应该不会。”吴鹄声迟疑道，“因这个东西特别，我当时多问了几句。孙韩说他之前在一个同窗家里见过一模一样的，他当时一见就很喜欢，爱不释手，想找同窗买来。但那同窗说，那个镇纸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人也叮嘱他这东西一定不能卖出，也不能赠送给别人。”
　　弦惊渐渐皱起眉头，“那个同窗是何来历？”
　　“据说是孙县令同僚家的孩子，叫王沣。”
　　弦惊心头跳了一下，猛地起身，“残机，让周大人把洪九妹记的账本都送过来，另外还有孙县令家整理出的那些赃物的册本。”
　　待柳残机应声出去，弦惊又看向吴鹄声，“你可有问孙韩，这个镇纸他是如何得来的？”
　　吴鹄声不知道弦惊为何突然严肃起来，紧张回道，“问过，他说是去年快过年时在家里库房里看到的，他求了孙夫人好久，孙夫人见他实在喜欢才答应给他。”
　　弦惊点点头，忽然拍了拍吴鹄声的肩膀，“如果可顺利破案，我给你记个大功！”
　　吴鹄声愣了一会儿，震惊又欣喜地道，“我、我们帮上忙了？！”
　　“还待核实确认。”弦惊笑道，“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你们真的帮了大忙了。”
　　三人顿时欢喜地笑成一团。兴奋了好一会儿，吴鹄声希冀问道，“那奚大人，如果我们立了功，可以加入侠令府吗？”
　　“可以。”不等三人再次欢喜，弦惊愉悦地弯起嘴角，补充道，“不过得先通过侠令府的考核才行，你们记得好好念书哦。”
　　“啊？！！”
　　“啊什么？这天下的学子都得苦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考个官做，侠令府没让你们去考科举已经很不错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