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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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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豫带他穿过的巷道离家过于远,再加上这片区域他没有来过,宁惘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走出。
回到家的时,饭刚做好。宁惘趿拉着拖鞋回到房间放下书包,又去卫生间洗了手才回到饭桌。
宁惘是单亲家庭,父亲早早与付欣离了婚,离婚之后法院将宁惘判给了付欣,至于他父亲则是乐得清闲,连争都懒得挣,甚至是离婚后立马失联。
付欣将饭盛好后推给宁惘,像是谈论家常话般随意问:“今天怎么放学那么晚?”
宁惘拿起筷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又恢复如常:“明天开学考试,还差点没看完,放学后就在教室里看了会书。”
“我知道你学努力,但也要安排好时间。”付欣点点头,给宁惘加了块鱼肉,嘴中抱怨着:“现在物价是真的贵,一条鱼就卖我三十几,你多吃点,马上高三了营养也得跟得上。”
宁惘思维迟钝的点头:“你也吃。”
“不用管我,你吃就行。”
之后两人再无话可说,在安静中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宁惘准备回房间自习,被厨房里的付欣叫住说:“你先等等,这里还有水果,等我洗完一块拿屋里去。”
宁惘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哗哗”水声,郑重的叫了声:“妈。”
付欣应声问:“怎么了。”
宁惘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说:“这学期正式开学后我想住校。”
流水声倏然停止,付欣依旧背对着宁惘,看不清表情,但能感知到付欣竭力克制下压的声线:“为什么?这学区房就是为了你学习租的,现在怎么又说要住校?”
临近榆阳附中,学区房的价格比市区的房租还要贵上一千,但一想到宁惘,付欣还是咬牙租了下来。
宁惘喉结滑动,扭头看着黑漆漆的窗外:“我想节省点路上的时间,这里距离学校虽然近,但一个来回也有半个点。”
他说的是实话,附中的管理一向严格,时不时就有检查老师站在校门口,突发检查违禁品,搜查的认真,来回耽误不少时间。
付欣不为所动,水龙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冲洗水果动作不断:“如果我没有记错,附中每晚十点半下晚自学,你家住每天都能学到晚上十二点。”
“'妈,你多虑了,附中每天七点的早自习前还有一个点的小早自习。”宁惘尾指跳了下,他扭过看着窗外的头,对着付欣说:“而且我可以向学校申请双人寝室,下晚自后也可以学习。 ”
付欣的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她将洗好的水果装进果盘中,放到茶几上,看着宁惘漆黑的眉眼道:“我也不是非要你学习,只不过高考是你唯一的出路。”
宁惘“嗯”表示知道:“而且,这的房租很贵,距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远,没有必要,妈。”
付欣笑着揉了下宁惘的黑发,像是对儿子的体贴看到高兴。
“这不都是为了你高考,房租贵点没什么,我上班挤公交也才一块钱。不过你既然说了不耽误你学习,那你这学期就先住校吧。”
“对了,这水果也是给你买的,记得吃了。”付欣补充道。她留下这句话回到厨房,开始洗碗。
宁惘坐在沙发上叹气一声,忽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一直都知道付欣很辛苦,尤其是在离婚之后,一个人挣着几千工资,付着高昂房租,还要养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儿子。
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好好学习。
果盘里的水果沾着亮晶晶的水珠,水珠室内灯光下折射出草莓的淡红,漂亮的像是儿时常玩的泡泡水。
宁惘握在果盘边缘的手指蜷缩了下又松开,最后捧着果盘离开客厅。
在房门关闭的那刻,宁惘说:“妈,我不喜欢吃这些,下回不用给我买。”
宁惘的书桌正对着窗户,他将校服外套脱掉叠好放在床头,历史教科书和笔记摊在书桌上,整齐成一条笔直的线。
二月份的黑夜总是来的很快,他书桌的位置刚好能看到窗外月亮的一角,付欣的话再一次萦绕耳边,宁惘握笔的手用了力,笔尖在教科书上留下道道划痕。
他看着对面一栋栋亮起的楼房,烦躁的心情静了静,开始新一轮的复习。
附中教学严格,但考试安排的相当合理。四科一共考两天,一天两科,从九点开始考试,第一天上午考语文和文理综,第二天考数学和英语。
明面上给足了睡眠时间,但也只是明面上。附中学生多,空闲教室、实验室安排不开,必须占用高二班级。
需要提前一到两小时到校来收拾东西,再加上放纵了一整个寒假,短短一天根本复习不完,所以大家都异常默契的赶在七点前就到校,争取在收拾东西前多看会书。
文科实验班的学生很少,只有二十多名学生,座位考场连“7878”的排列顺序所需要的桌椅都不够。
班长一早就组织人员去学校的后勤处借桌椅,可到了后勤才发现因为没正式开学,负责人还在放假中。
于是,几个去搬桌椅的男生又赤手空拳的溜回来。附中高一高二的教学楼一所呈“n”字,中间部分用一道长廊连接东西,东面是高一西面高二。
班长走到长廊一半,无奈说:“一会我去22班班借桌椅吧。”
他们班还差四对桌椅,都是大物件,搬起来不方便,借完桌椅还需要贴考条,为了节省时间只能从隔壁班借。但24班和23班素来不对付。
这种不对付源于两班都是实验班,但偏偏一文一理,24班的瞧不上那群欢脱的二哈,23班瞧不上死读书的书呆子。
隔壁班的那群即使要考试了依旧不消停,只有零星几个在那里看书,而那一圈看书的人中出现了个最违和的人,岑豫。
岑豫一向自诩聪明,从来都不会做白用功,一直认为考前临时抱语文佛脚是不可能一跃而起的。
虽然这只是他不愿意复习语文的借口。
高文博看见自己的好兄弟在那里放愤图强,贱兮兮的打趣:“你怎么还抱上佛脚了?”
“一边去。”岑豫背古诗词的动作不停,眼睛跟粘在书上似的:“我答应杨手电这次考试考到年级前三,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那么好说话的把滑板给我。”
高文博喉咙里溢出一阵笑声,然后被岑豫一记眼神杀将未笑尽的声音堵在肚子里。
他悻悻的摸鼻子:“岑豫,你别逗我了,你语文是个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你那么多回考试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前五。”
岑豫恼羞成怒,踹了高文博脚:“一边去,别烦我。”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岑豫背到尾,又从头缕了遍:“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
岑豫皱着眉挠头:“奇怪,下一句是啥来着?”
“謇朝谇而夕替。”
岑豫听到声音,睁开正紧闭着冥思苦想的眼睛,刚想感谢那位好心仁兄,却发现是个不速之客:“你怎么在这?”
宁惘没回话,24班的班长说:“我们班桌椅不够来向你们班借几个。”
他们本来是打算像22班借的,但谁知道22班动作那么快,还没等他们借桌子,考场已经布置完毕,额外的桌子都已经整齐摆放在廊道,无一例外,桌子上面摞着成堆的书本。三楼的其他班皆是如此,只有23班没有收拾完。
岑豫唰的丢开背得津津有味的书,背手悠哉悠哉的走到宁惘面前说:“我们班班长去教务处了,不过没事,身为榆阳附中的学子,自然要乐于助人,相亲相爱。”
岑豫刚想不着调的拍下宁惘肩膀问:是不是啊,宁惘。但想到自己前不久发过的誓,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起身,在半空的手调转了个方向拍了拍24班班长的肩膀说:“去呗。”
24班一共才4名男生,搬还得搬一会,岑豫为了展示什么叫相亲相爱,这位岑大帅哥特意叫了自己的好兄弟高文博和宋元起帮忙。
某乐于助人的岑姓人士还在搬桌子的途中时不时瞧上宁惘几眼,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好像在说:看到了吗?以后和我学着点。
宁惘对岑豫幼稚的行径表示极其无感和不理解。
高文博和岑豫搬着一张桌子,突然“喂”了声说:“你没事老看人宁惘干啥。”
岑豫:“……”
他拒不承认道:“你那只眼睛看到了。”
高文博刚想说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可岑豫的声音又阴涔涔的响起:“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就把你那只眼睛挖出来。”
高文博:“……”
他心说,看,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
搬完桌子又将其摆好后,其余的就是女生贴考条的活。
宁惘闲着没事干,提前去了考场,文理科考场有着明确的分界线,理科占前三楼,文科则占四楼的实验室。
说来还有些巧,监考老师是隔壁班的班主任韩雪。韩雪站在讲台上,将卷子密封袋打开,分成了四份,铃声响起后,依次分发下来。
他确保卷子都到手后喝了口温水,自言自语:“看来等我有时间得和杨主任好好申请申请,这实验室考试也太冷了。”
发下来试卷后,宁惘先是整体扫了眼,确定整体难度,每学期的开学考都不会太难,题量、难度都是中等水平,这次也不例外。
答到后面的时候宁惘发现这次出的语文古诗词其中一道是他提醒岑豫的那句。
他难得的想了下岑豫能不能答上。
应该能吧。这人只要不是鱼的记忆就能答上。
宁惘意识到了自己在分心,晃了下脑袋,重新回归到试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