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Flank

24、樊田

　　辛梓站在二楼阳台：“姐，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辛箬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吐出，“三点。”

　　他们三人还在房里僵持。

　　周韵：“你说何景是把人推下了悬崖，你能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王恒是真的被吓傻了，一提到这个他就止不住的发抖。

　　周韵给他时间先让他自我调节。十分钟后，王恒把手中的空杯子递出去：，“能帮我再接一杯水吗？”

　　周韵看向他伸手的方向，原来是在提防季凡。周韵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季凡便接过杯子出去了。

　　她说：“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向我说明情况。”

　　王恒：“周小姐你真的会帮我吗？”

　　“当然，只要你是无辜的。”周韵看向他的眼神坚定又温柔。

　　王恒点点头，开始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昨天傍晚我从度假村出来，一路开了七个小时车，上岛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那时雨已经下了很久了，我想着送完水就找个地方避避雨第二天再回去。但是路过上民宿的那条路我在…在悬崖边看到了一个人。”

　　说道这时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只落在桌上的空杯子上。

　　周韵试着推了他一把，“然后呢？”

　　“然后…我开过去了。我看到…一个男人！手里举着一把刀！”王恒面部肌肉抽搐，像是要哭出来。有些目睹了杀人现场的旁观者再度回忆起某个残忍血腥的场景时，也会表现出极度无助与害怕的抽搐。

　　周韵拿着空杯子起身给他接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的目光仍然是呆滞的。

　　“只有他吗？”

　　“嗯。”

　　“他做了什么？”

　　王恒：“他…他看着我，在闪电下看着我，轰的一声！”

　　他脸色惨白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死盯着周韵，“他杀人了！杀人了！”

　　周韵轻拍他的肩膀，“别急慢慢说，他杀了谁？”

　　“一个女生！”王恒，“他把那个女生推到悬崖边上！推下去了！”

　　周韵：“你确定你看到了吗？”

　　王恒狠狠点头，“确定！就是他推的！”

　　周韵起身去拿电话，“好。我知道了，我会联系这里的警署找到尸首的。”

　　按下几个数字后，那头嘟地一声。

　　她说：“没人接。”

　　王恒这才追问道：“你…没有别的要问的了吗？”

　　她回头，“嗯？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下意识闪躲了眼神，“没什么。”

　　周韵拨通电话后将电话挂在一边，又回到沙发这边，“现在我需要你再一次向我复述你刚刚陈述的事实，可以吗？”

　　现在王恒的眼神很平静，“可以。”

　　“昨天傍晚我从度假村出来，历经七个小时车程上岛，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还下着大雨。上民宿的路上我看到断崖公路上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举着一把刀……”王恒的眼珠疯狂转动，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

　　周韵：“你上岛的时候是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崖边吗？”

　　“是。”王恒回答地很快也否定地很快，“不是。”

　　周韵点头，“他推了女孩，是吗？”

　　“是！”

　　“你亲眼所见？”

　　“是。”

　　“好，你继续说。”

　　王恒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他把那个女生推下去了，悬崖边有她的惨叫！”然后又抓着周韵的衣服，“你们没听到吗？”

　　周韵：“昨晚下的雨有点大，加上打雷，我们确实什么都没听到。”

　　王恒收回期待的眼神，他多希望有人能跟他一样看到听到，这样他就不用一个承担这份目击痛苦了。

　　周韵看问的差不多了，安抚了他一下送他离开。

　　临到进门王恒还在问周韵，“你会怎么做？”

　　周韵还是说：“我会联系警署，尽快找到女孩的尸首。”

　　可王恒眼神却狠了下来，改口道：“不行，警察没用的！你们不能告诉警察！”

　　周韵有些错愕但还是顺着他说：“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王恒又恢复了清明，“我只是提醒你那个男生不是好人，你要小心。”

　　说完没等周韵的回复便关上了门。

　　季凡从侧面走到她面前，“他的话有问题。”

　　“嗯。”

　　回到房间，她挂断那个电话。其实刚刚的电话是打给季凡的，是即兴也是为了让他也听到。

　　季凡：“王恒对警察没有好感。”

　　“嗯，不但没有好感反而还很畏惧。”周韵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对，他畏惧警察。他为什么畏惧警察？”

　　“第一遍王恒的陈述是，他看到了一个男人拿着刀站在悬崖边，把一个女孩推了下去。然后我又问了一遍，他上岛时只看到了一个人吗？他犹豫了，也就是说在他的脑子里，上岛时他只看到了何景但是却又看到了何景推廖倩！”

　　听到这儿季凡也不由得皱眉，“他会不会是在撒谎？”

　　周韵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他的表现，摇摇头，“不像。他可以撒谎但有些肢体和面部的下意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他对何景、悬崖、刀、警署都有明显的反应。不太像是说假话。”

　　季凡：“如果他没说假话那就证明……”

　　周韵揉揉眉心，心生无奈，“证明他真的精神有问题。”

　　翻车了，王恒真的有精神问题，起码其中一个有。

　　周韵看向他，“要来数一数有几个王恒吗？”

　　季凡坐下跟她一起理，“假设第一次瑞光金塔的王恒是一号，他做了什么事让你印象深刻？”

　　“白小姐。”周韵，“他提到白小姐，不论那个人是不是白小姐，那都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对。”季凡在纸上写着，“第二次上岛相机里露出诡异笑容的王恒为二号，除了那个笑容还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吗？”

　　周韵忽然灵光一现，“妻子！”

　　“他说他有妻子，结婚好多年了。”

　　“好。”季凡，“第三次是现在这个王恒，我认为印象深刻的是他提到的这个杀人，也就是何景和廖倩。”

　　周韵沉默了。

　　季凡继续说：“如果我们想知道他是不是撒谎，或者想知道这件事的切确真相就得去找何景对峙。”

　　“等等！”周韵忽然叫停他的推测。

　　季凡停下笔，等着她说。

　　“他提醒我要小心。”周韵抬起眼眸紧盯着他，“他把我当成了‘妻子’这类角色。”

　　季凡也马上想起来一号说周韵跟白小姐长得像，二号提到了从未出现过的妻子，三号注意周韵。

　　“所以一号和三号是一个人格？”

　　周韵咬着嘴唇没说话。

　　她一直在思考如果这些人格都被划分清晰，那么人格间的联系就会变得非常浅薄，这样看来“妻子”这类角色倒是第一个把他们串起来的。但周韵看过不少王恒在加里夫的监控视频，视频里他表现的懦弱、胆小，他十七岁便进入精神病院院里也少有女性精神病人，也从未见过他与其他任何人产生过亲密接触。经过他们调查，也根本没有白小姐这个人，所以王恒是从哪里产生的这个形象？是自我臆想的救赎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带给他的？

　　手术，那场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假设手术成功的后果是意识混乱，那么…也许就合理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他们追查王恒的出发点是Rebirth研究的续集，在不改变Rebirth项目研究主旨的情况下那场手术大约是类似于意识移植的操作，那么造成意识混乱就很正常。假如真的移植进去了一个新的意识，而主意识还没消失的话是不是就会造成这样的交叠混乱？甚至衍生出主副人格？

　　季凡担心她太过陷入于自己的世界，“周韵，你还好吗？”

　　周韵抬头，“你对Rebirth了解多少？你觉得加里夫在Rebirth的前提下进展到哪一步了？你觉得王恒的本体意识还在吗？你觉得新意识口中的‘白小姐’是谁？”

　　一连的几个问题让季凡快速明白过来她刚刚在思考什么，他们都很了解这个项目，也都很聪明，有些话就不必说得太直接。

　　不过季凡也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那个在崖边的王恒是谁？”

　　周韵瞳孔一缩。

　　“砰砰砰——”

　　屋外有人敲门。

　　麦可站在门口说：“警署来问话你们配合一下就好。”

　　二人互看一眼，确认过眼神都不是对方打的，那么是谁招来了警署？

　　“我们在崖边发现了一具女尸，找了其他几个民宿都说不是他们的人，你们看看是跟你一起的吗？”

　　警察拿出照片，周韵看到了一具惨白的尸体，“是…廖倩！”

　　从别人口中知道廖倩死了和自己亲眼所见那种悲伤与震撼全然不能比，平心而论她还挺喜欢廖倩的，就是小丫头很多想法都太过幼稚天真，结果……

　　警察收回照片，“你说的廖倩是谁？”

　　周韵：“是何景的女朋友，他就住隔壁。”

　　“带我们过去。”

　　随后周韵就带着警察敲响了何景的门，“何景，你在吗？”

　　里头没声音，正当他们以为要破门而入时，何景开门了，“怎么了？”

　　他睡眼惺忪在看到警察制服的一刻瞬间清醒，磕巴道：“这几位是……”

　　警察：“我们是警署的，今天我们在崖边发现了一具女尸，周小姐说死者是你的女友。”

　　“啊…”何景慌乱无比，扣住门框的指节泛白，“你们搞错了吧…我女友好好的，怎么会是她的尸体……”

　　周韵把照片塞到他手里，“自己看看。”然后观察起了何景的反应。

　　他在拿到照片后，怯怯地看了一眼，仅一眼便吓倒在地，“她她她…她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