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货郎》唐周无名

68、东临城1

　　刺目的阳光从山头慢慢的升起，风吹过山头，略过森林，带来了一片萧瑟。

　　秋天无声无息，又忽隐忽现。

　　卖货郎踩在满是落叶的森林荒道上，从一座大山拐过，穿过乡间小路，染上了些许乡间烟火之后，慢慢的来到了官道之上。

　　他站在官道旁，看向那条通向远处，看不见尽头的路，一股北风裹挟着冷意从身后而来，无孔不入的兜走了一部分体温，顺便撩了一下那只寂寞的铃铛，在铃铛发出叮当的声响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卖货郎面色沉静的驻足片刻，顺着裹着铃铛声响的北风，染着一点点的冷意，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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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靠近南方，特别是南方大城，最能体会南来北往的意思。

　　临东城在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在历经十年前的那场战火之后，如火如荼的开始发展经济，相较于北方刚遭铁蹄的践踏，这里倒是热闹的很。

　　叮呤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少奇装异服的人拉着装着货物的骡车从城北繁华地带穿行而过。

　　街边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小摊贩，卖布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玩具的，卖茶的，卖零嘴的，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从四面八方入耳。

　　好不热闹。

　　卖货郎也跻身其中，成了热闹当中的一员，不过相较于热情的其他店员，他倒是平静的很。但即便不靠吆喝，他那琳琅满目的珍珠，耳饰，翡翠，胭脂，种类繁多，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年轻姑娘和妇人的目光。

　　当然还有邻店同样卖胭脂水粉的竞争对手的目光，可这目光有点孤苦伶仃，被热情的客人一股脑挤了出去。

　　好生意的卖货郎，收钱的表情也是那么的‘宠辱不惊’看的竞争对手怒火中烧。

　　卖货郎莫名的收了邻居一句“不知所谓”，可惜他却没听到，此时他又收了五枚铜板，那铜板的热度终于让卖货郎睁眼看了一眼客人。

　　是位姑娘，这位姑娘穿的颇为艳丽，身上的香粉气息在周遭的空气中弥漫，无论是那艳丽的颜色还是那股香味都赚足了附近的眼光，对于这些眼光她倒是来者不拒，还风情万种的呵呵一笑，勾的那些眼光更加的热烈。

　　姑娘瞧了一眼卖货郎躲在斗笠下的半张脸，从她阅男无数的经验得出这会是一张不错的皮囊，她收下耳坠子之际还不忘暗搓搓的说了句，“卖货郎，晚上有空来醉香楼玩呀。”

　　卖货郎抬起头时，露出了脸。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猜对了还是因为卖货郎的美色，姑娘乐了起来，她掩嘴一笑，生怕前一句卖货郎没听到似的再次补充，“记得，今晚来醉香楼，不见不散。”

　　姑娘走了，可余香还在。

　　卖货郎的这场香遇又惹来了一波眼红，特别是邻居酸溜溜的话全都落在了他的耳中。

　　“真是便宜了这个外来的，那可是醉香楼盈盈姑娘。”

　　“她怎么就没来我这呢，我这胭脂水粉也不错的呀。”

　　“近期她可谓是风生水起，大有盖过那花魁娘子的势头。”

　　。。。

　　卖货郎颠了颠手中的铜板，沉默的听着铜板的碰撞声，然后掀了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佳人有约，看来不去不行了。”

　　谁都不知卖货郎眼中倒影出的姑娘是什么样子，只以为他是看到美人转不开眼，只有他最清楚，那姑娘的身上披着一件他颇为感兴趣的东西。

　　那邻居看着卖货郎收拾了铺盖走人了，此时太阳还在半山腰挂着没下山。邻居心里五味杂陈，在欢喜抢生意的终于走了和抢生意的赶着去和盈盈姑娘约会的酸味中，连吆喝声都没精打采。

　　卖货郎背着大背箱从川流不息的街道中走过，看似毫无目的的胡乱走了一通，他没去打尖，看着颇为随意的走街串巷，最后停在一家。。。门前颇为热闹，店里却萧瑟的小酒肆门前。

　　酒肆不大，五个四方桌整整齐齐的码在店里，看着有些拥挤，零星的坐着三四位客人，难得的这几个客人心不在焉的辍着酒，耳朵却实实在在的到了外面。店小二没事做，肩上耷拉着抹布撑着个手在窗沿边上，耳朵也往外使。掌柜的对此颇为无奈，明明店里有桌，那些个人就是不舍得花钱来店里坐，最后敲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店里生意不错呢。

　　只能道着掌柜的不会做生意，不舍得挪一张饭桌让让位置叫那说书的往里坐。

　　只见门外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穿着件洗白的长袍，梳着一丝不苟的发束，脸色带黄有点营养不良的模样，可眼睛却雪亮的很，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

　　俨然是一个说书的，他坐在一个破桌前，那样子桌子就像从身后的小酒店施舍的，临时搭的讲桌。

　　“话说，那狐妖为了报恩变作的美女，从那无赖的手中将年轻的公子救了出来，知道公子拮据还悄悄的塞金子给那位公子。”

　　围观的人一边蹭听，还一边发表听后感，“若真有狐妖化人报恩，那猎人多放生，是不是就可以得不少美女投怀送抱啊”，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还颇为得意的朝着说书的扬了扬眉。

　　那说书的也是好脾气，不计较他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道了句，“精彩的还在后头，客官们请往下听。”

　　卖货郎就站在人群之中，听着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里边传来，经过了一刻钟左右，这个妖魔鬼怪的故事终于完了，那少年做了个结束语。

　　“各位听客，如果觉得我说的好听，那就打赏几个铜板，让小的解解渴，多谢多谢。”

　　这个结束并没得到多少人的捧场，人都散了之后，那个破桌上也就只有孤零零的七枚铜板，也不见他抱怨，笑着说了句，“还不错。”

　　卖货郎上前从兜里掏了三枚铜板出来给他凑了个整。

　　没想到最后还有如此的意外收获，年轻公子瞬间眉开眼笑，“多谢听客。”，说完一抬头首先看到的是那个大背箱，然后才看到面前人，他颇为自来熟的道，“客人你是卖货郎吗？”

　　他将银钱收好，见卖货郎点了点头，心情破好的道，“那你可要小心了，这东临城鱼龙混杂，小偷小摸多得很，还有不少亡命之徒，如果遇上你可得保命要紧，那大背箱能不要就不要。”

　　年轻公子说完之后见那卖货郎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奇怪的摇了摇头，他也是见他不像本地人好心提个醒，说完之后准备走，就听到那沉默的过分的卖货郎终于开了口，还说了两句。

　　“箱子是丢不得的，也不可能会丢。”

　　“多谢公子的提醒，我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