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货郎》唐周无名

48、镜面8

　　黑，伸手不见五指。

　　天旋地转间，鬼面睁开了眼，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一瞬间亮了起来。

　　那些无火自燃的蜡烛跳跃着火苗，迎接着这些来客。

　　鬼面站了起来，抬头看向这间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的主墓室，墓顶很高，即便烛光也照不到头，一眼看去几乎与黑融为一体，黑漆漆一片。

　　墓室的墙壁呈圆形，将整个墓室围了起来，远远看去墓壁上密密麻麻的点缀着各种壁画，靠近了才看的真切，壁画不厌其烦的描绘着一个女子，女子神通很大或飞天或遁地，可施媚术，也可施火术，这说的不就是刚刚他们所见到的女鬼吗。不过奇怪的很，整个壁画看下来，都是她，鬼面总觉得少了什么。直到其他人兴奋的摸着壁画，吐出一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这怎么只有女人。”鬼面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只是女人吗，男人就像这壁画里的禁忌，也似乎在告诉些误闯进来的男人们，这里不欢迎他们。

　　四个盗墓贼对壁画没什么兴趣，他们摸了几下壁画，便急不可耐的转身来到放在中间那个孤零零的棺椁面前，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面露贪婪，就连眼睛都发着绿光。

　　那些人没耐心将壁画看到最后，生生的错过了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的消息。

　　最后那副壁画的画风与之前的有很大的不同，只见画上女人被几个面戴鬼面的小鬼用锁链拖下了地狱。

　　那小鬼所戴的鬼面居然和鬼面脸上戴的一模一样。

　　如果他们能冷静下来思考就会发现，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哪一条路都是在赶着他们来到主墓室。

　　身后的那四个人合力终于将棺椁打开了，棺椁里面躺着一个身穿红衣梳着新娘装扮的女子，长得非常的好看，是的，是非常的好看，这个棺椁不知道放在这多久了，可里面的女子看着就像活着一般。

　　四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他们看到了棺椁中一堆陪嫁的金银珠宝，有着这些迷人眼的金银财宝，他们居然忘记了恐惧，然后开始兴奋的哈哈哈大笑，疯狂捞金。

　　鬼面就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从高兴变的癫狂，看着那绿色的雾气从棺椁中慢慢升起，看着他们身至其中，看着绿雾中探出头的四个小鬼，他最后没看那四人的声音是怎么戛然而止的。

　　生人献祭，小鬼开路。

　　鬼面闻着棺椁处飘来的血腥味摸着壁画一步步的往前走去，棺椁中的献祭一完成墓壁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只见画中的女人开始从壁画中飞出，或跳舞弹琴或念咒，她们就像在完成一场更为宏大的祭祀。

　　刻在棺椁地面上的符文在血的晕染下开始浮现，发出了一阵血红色的亮光，然后墓壁中慢慢的打开了一个门，从那个门里面飘出了一层白雾，门里面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东西，可是鬼面并不害怕，他神色自若的走了进去，甚至于还隐隐的有些期待。

　　白雾弥漫，一个身影就这样大剌剌的出现在鬼面的眼中。

　　此人背着个大木箱，头戴斗笠，一身的打满补丁的衣裳，看着浑身的装扮落拓的很，可也因为这一身的装扮让鬼面很快看清面前的人，可不就是在入口之时便慢他们的卖货郎。

　　鬼面眼中露出惊讶和迷茫，明明他所来的路上根本没看到过这个显眼的身影。还有就是他是如何进的了这扇门的，在他的记忆中，祭祀生魂小鬼开路才是进入的唯一办法。

　　卖货郎看向鬼面，非常平常的打了个招呼，“我们又见面了，可真有缘分。”

　　这普普通通的招呼，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鬼面按压下心中的种种疑问走上前，审视了一番对面的人，迟迟不语。

　　卖货郎似乎知道他的疑虑，非常平静的解释了一句，“我跟你分开了之后，看到了一条捷径，顺着那条路走来，便到了这里。”他看了一眼鬼面的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悠悠的说了一句，“看来，你们走的那条路并不太平，居然只剩下你一个人。”

　　另一条捷径，鬼面眯了眯眼，也就是说，难道他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对他修行路的考验？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开始亮了起来。烛光所过之处，一座三人高的舍利塔，九层八面，在这个阴森森的地下安安静静的伫立着。

　　在塔出现的那一刹那，鬼面就将卖货郎抛到了一边，他就像被谁勾走了魂魄，直愣愣的转过头去，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冷静。

　　卖货郎看了一眼舍利塔，又看了一眼失常的鬼面，在他眼中，这里的因果线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眼见鬼面就要走上前去，如果他不将人给拖了回来，后果可不好看。

　　眼前的舍利塔可没有什么我佛慈悲，在卖货郎的眼中，塔身正散发着浓浓的怨念，上前必死。

　　卖货郎按着鬼面的肩膀，将他的眼睛转向了另一边，避开了塔，这才慢悠悠的说了句，“鬼面，不，我应该叫你戒色师父，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又有过生死与共的经历，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去死，当然，如果你非要死，那也要先告诉我发生在你身上的因果。”

　　鬼面终于回过神，可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人已经清醒不少，他看着卖货郎，“你刚刚说了什么？”

　　卖货郎盯着鬼面的面具，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笃定，“戒色师父，这里没外人，可以把面具摘了。”

　　鬼面的身份被识破似乎也不惊讶，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有意识的引卖货郎过来。做这个决定时，他的心里异常的杂乱，似乎心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会对他有利，可另一个人又非常的排斥，可算他是清醒的时候多，选择了前者。

　　这个人身份绝不简单，还有可能，能帮他走出这因果。他没有依言摘下面具，而是说了句诡异的话，“我现在的模样。。。我怕吓到施主。”

　　卖货郎无波无澜的看着鬼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倒是无所谓，怕的是你自己都不敢看自己。”

　　他这句话引来了鬼面的目光，卖货郎说的对，他不敢看现在的自己，他的脸比之这张鬼面更恐怖。

　　这个鬼面来源于他的魔心。

　　九层舍利塔深藏地下多年，难得来了人，似乎见不得被人忽视，忽然从塔身亮了起来。

　　鬼面面无表情，冷幽幽的看了过去，一抹红就这么落入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