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货郎》唐周无名

22、洛河3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河面波光粼粼，看起来一派的风平浪静。河岸的桥头上长着许多的柳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离岸边不远处，立着一个祠，这个祠一看就有些年头。墙上长了不少的鲜草，就连瓦片上都长草了，外景是有些潦草，可门前和祠里却打扫的干干净净，香炉常年四季的燃着香。

　　卖货郎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祠里，昨天的经历就像一场梦，梦醒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连梦中的场景和人都模模糊糊记不真切了起来。

　　即便所有的场景都飘渺如烟，在卖货郎看来，一切际遇皆有缘法，不管是梦，还是眼前这个祠。

　　卖货郎背起了木箱，戴上了斗笠起身审视起这个祠来。祠很小，一眼就能看完。

　　祠的正中间立着一个女人的雕塑，雕塑的脸模模糊糊让人看不出供奉的到底是哪个神君，裙摆上挂着丝丝缕缕的布条，布条新旧不一，很是奇怪。神像前面摆着一条长凳，上供奉着点心和馒头，贡品还挺新鲜，烟炉上香烟袅袅。

　　让卖货郎在意的是这个雕塑，乍一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卖货郎迟疑之时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卖货郎听到开门声，刚想转身看去，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鬼，鬼啊。”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人就已经跑远了。他走了出去，就看到了洛河。此时的洛河正在苏醒，河水泛起微波，波光粼粼，偶尔有水鸟飞过，敏捷的叼起了一条早起的鱼。

　　柳树随风飘扬，身姿婀娜的在岸边起舞。

　　卖货郎抬眼望去，不远去有一个桥头，桥边停着三艘小木船，不多时来了一人，划着船沿着洛河而下。

　　卖货郎感慨了一句：可惜了船夫不是女的。过后却疑惑不已，为何他会如此感慨。

　　视线往上，一棵巨大的柳树出现在卖货郎的眼中，他一下子将梦中所有的场景都想了起来。

　　就在卖货郎大脑接受着纷乱的信息之际，身后突然热闹了起来，许多人手里抄着家伙闹闹轰轰的将卖货郎包围起来，大声的质问。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祠里？”

　　卖货郎不慌不忙的转过身看向来势汹汹的人群，“我是卖货郎，初到贵地，夜太深就在这睡了一觉。”他平静的说完，又问道，“为何不能出现在祠里？这个不是个普普通通的镇水祠吗？”

　　人群看向卖货郎，见他穿的破破烂烂普普通通，背着个大木箱，便有些相信了他的话。听到卖货郎最后面那句问话人群突然间安静了下来。这里的人大多不善言辞，此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在这时，有个颇有威信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这里的里正。

　　“是这样的，这个祠是为洛河神女所立，在神女的保佑下，洛河从来没发生过河水泛滥的事，所以我们洛河镇尊敬神女，一般不会轻易让人去打扰神女，每天我们都有专人去供奉。这不，你突然出现，我们才以为有人不尊重神女，才会如此兴师动众。”

　　他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可卖货郎还是听出什么一些破绽，哪个祠不想兴旺，进了个陌生人能让人如此忌惮。还有那个喊着鬼跑掉的人。。。这一切都说明这个词不简单。

　　卖货郎见他们神情严肃，知道他还没能解除嫌疑，他放下木箱，从里面拿出了卖的货一一展示，“有剪刀，蜡烛，绢花，手帕，针线，胭脂，珠钗，各位看看可有你们，需要的或喜欢的？”

　　人群终于相信卖货郎真的是卖货郎，看他的眼神也终于变了，不再咄咄逼人，随着里正的一句话，“散了吧。”围着的人群慢慢的离开了。

　　卖货郎的东西一件没卖出，他正默默的收拾着东西，这时那位里正走了过来，“卖货郎，你在祠里睡了一晚可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

　　卖货郎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他，“祠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里正锐利的眼睛划过，没错过卖货郎的一丝表情，看到他神色平静，没有一丝作假，最后勉强相信了他，“没什么，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你卖的东西倒是不少。”

　　卖货郎将东西收拾好，重新背了起来，“从燕都那边过来，恰巧路过。”

　　“燕都啊，听说那边可不太平。”

　　“您高见，所以我才一路南下，讨个生活。洛河镇如此团结，想来发展的也不错。”

　　里正与卖货郎一同走着，笑呵呵的道，“不才，小镇还算可以。”

　　洛河镇确实如里正所说一切都井然有序，商店铺子酒楼应有尽有，与北边动乱相比，这里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也许是因为天还早，只有零星的一两间早餐铺开着，卖货郎辞别了里正，来到了一个包子铺面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那场兴师动众，那些人各回了各家，这街上显得格外的冷清，就连做生意的老板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卖货郎买了两个包子，说也奇怪，这里的人似乎看到陌生人有天然的警惕。

　　那卖包子的老板看着有气无力，一副什么都没精力管的样子，可对卖货郎这个外来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你不是本镇上的人。”

　　卖货郎点了点头，接过了包子，转身离开。他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悄无声息的走着。洛河镇不大，建筑也不算高大，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可走在镇子上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看着手中的包子，终于知道少了什么，那就是明明已经到了该做早饭的时候，却不见炊烟袅袅的痕迹，反而有些人家里传来了一阵香火的气息，里面的人还念念有词。

　　“求菩萨保佑我的女儿下辈子投个好胎，千万不要再出生到这个地方。”

　　“心儿，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别在我面前提她，听到了吗！”

　　“我要娘，我就要娘。呜呜呜。。。”

　　不是卖货郎要听墙角，实在是隔音不好。纷乱的信息让卖货郎理不清，可似乎又隐隐的抓住了什么。

　　每户人家的旮旯角都准备放有一两只猪笼，奇怪的很。

　　一圈下来他已经将这个小镇走了个遍，可风铃没有任何异动。从洛阳河上游开始，到洛阳镇，一路下来处处透着诡异，镇上飘着的气息更是告诉他，这个城镇必定会发生过些什么。最后他寻了个街角将背箱放下，拉开了抽屉将货一一摆了出来。

　　临近中午，街上的人终于多了起来，可卖货郎的生意却没有因为人多了而变的好起来。这些行人当中不少人是见过卖货郎的。

　　卖货郎能感受到来自各处不怀好意的视线，他熟视无睹，继续安静的卖着他的货。

　　突然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指着一只珠钗道，“我要这个，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