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小红娘]暮茸》和曦子

6、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雾霭，洒在王权无暮心如死灰的脸上。他站在白茸的本体前，四周围绕着一片哀悼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痛苦。

　　四天前，他还在苦情树下与她续缘，而如今，她的妖力在他体内一点点溃散，仿佛她的灵魂也随着那妖力一起消逝，今天该死去的分明是他，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白茸本体的花瓣，柔软且冰凉。今天早上的那一幕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白茸像是诉说着自己的遗愿，交代着她出手干涉转世续缘的事实，就是为了让本该死去的他，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份沉重的牺牲，明明已经约定好了来世再见的，她却先一步毁约了……妖死则缘灭……

　　“茸儿本体虽在，但神魂俱灭。你身上的剩余的妖力，是茸儿残留在本体的思念，族人尊重茸儿的决定，不代表牡丹一族会接受你。”红凌将因续缘失败而归还的本命玉佩给了王权无暮，“这是茸儿的遗志 ，‘生命的意义在于继续前行，而不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这句话是当初给茸儿的，现在，给现如今的你。希望茸儿没有看错人吧。”

　　无暮抬起头，面对红凌的目光，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我明白的，她所希望的……”【这个世界于我而言，已经厌倦至极了，我所希望的，就是无暮能在最好年纪，再看看这个世界，不管是什么样的色彩，仅此而已……】

　　红凌难掩心中的悲痛，声音颤抖着诉说着最后的判词，“白茸是我们一族中纯粹的白色，天赋极高，悟性极强，甚至能与涂山的苦情树共鸣，私情与族人之间，她选择了牺牲自己来达到她心里想要的平衡，她是族里的骄傲，族人会世代以她为荣！”

　　“走吧，我送你出族地，不然我怕你被不明真相的族人寻仇。至此之后，牡丹一族就要隐退了……”

　　无暮沉默的跟在红凌身后，一出白茸的洞府，迎面而来的便是白茸同族们近乎要将他撕碎的目光……

　　“怎么？要违反茸儿的意志吗？”红凌看着带领着族人，等在白茸洞府门前的紫檀。

　　紫檀嫣然一笑，往前走了几步，随手一抬便幻化出了短剑“红凌姐姐说笑了，茸儿姐姐的意志不就是让这小子活下去吗？活着，多容易啊，只要让这小子活着，并不算违背茸儿姐姐的苦心，不是吗？”

　　红凌扫了一眼其他族人跟着紫檀一起拿出武器的模样，便知晓了紫檀又在族里说了什么煽动族人，皱着眉呵斥道“茸儿刚去，就直接在她门前毁掉她的心意吗？紫檀，茸儿还在时你就跟她争论不休，难道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要向她证明你是对的吗？”

　　“我们多少族人死于人的手下难道不是事实吗 ！？御妖国一直压迫着妖族难道不是事实吗 ！？人一直将妖置于死地难道不是事实吗 ！？如今茸儿姐姐为了人而死，难道不是事实吗！！！被人族压迫的我们，反抗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 ! ! ! ! ! !”

　　“杀回去！杀回去！”

　　“给茸姐姐报仇！”

　　红凌无言悲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无暮走向前刚想说些什么，便被眼前突发的异象打断了。

　　所有人的停在了那一刹那，仿佛时间暂停了一般，有几丝蓝白的妖气从无暮身上飘出，在他面前幻化成了白茸。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茸儿……”

　　“人恨妖，妖恨人，互相憎恨，世代不息……在经历了那次事情之后，我一直觉得涂山的人妖转世续缘荒谬可笑……我去到过很多地方，涂山，南国，龙湾，黄泉，傲来，人族村落，御妖国甚至……所谓的‘圈外’……我遇见了很多不同的人和妖，我才发觉，人也有无辜者在，但仅此而已……直到我遇见了你，无暮……”

　　白茸的手虚空的抚摸着无暮的脸颊，笑道“你的生命还有，很长……很长……很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来体会，而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你活下去……活下去……去实现你自己的梦想吧，无暮，在这个在我看来非常糟糕的世界里，留下属于你自己的脚印……”

　　无暮颤抖着手，抚上在自己脸上手，“茸……”

　　无暮颤着声音刚说完一个字，眼前的场景一闪而过，一瞬间无暮到了牡丹城外，他转过头怔愣的看着城门……

　　白茸送走了无暮，转身看着愤怒和悲伤交织的族人们，“檀儿，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事情最后走向如何，我都会一力承担！”

　　红凌哀伤的看着逐渐消散白茸，“茸儿……”

　　“姐姐！就为了个人类！为了一个卑劣的人类！就要弃我们而去吗？！”紫檀怒吼着，挣扎着，绝望着，气急攻心，最后晕了过去，被族人连忙带到医疗室……

　　白茸用妖力凝出了本体的虚影，化成了一个雕刻着牡丹的玉佩，交给了红凌，“等紫檀醒了，这个交给她吧……”

　　“诶，何至于此呢？”红凌收下玉佩，无言的看着已经消散的白茸，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