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蝴蝶[校园]》巷俞

7、牛奶

　　看清注水旗的字后，她猛然清醒。

　　江澍礼被所有人爱着，同时也有所有人爱着他。他不可以就这么死.掉……
　　还是不能这样放弃！她必须再次回去才行。至少现在可以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徒劳。

　　宁瓷意识逐渐清醒，她胡乱抹了一把脸，跌跌撞撞地跑回家，从书柜里翻出了那条手表。

　　一定是这条手表的作用！它既然可以感知到江澍礼的一切，那么也一定能带自己再次回去那个世界！
　　她闭上眼，攥紧手表，将指针拨到零点，一滴泪水顺着眼眶滑下。

　　刹那间，眼前出现了一道强光。

　　*
　　宁瓷睁开眼睛，猛地站起来。

　　“第二组倒数第三排的那个女生，现在还在考试，你要做什么？”讲台上戴眼镜的中年女人皱着眉，一脸不悦地叫她。

　　咦？宁瓷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匆忙坐下。
　　看样子是又穿回来了。

　　宁瓷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扫卷子上的题，表情倏然凝固。
　　呃……卷子上的数学题她一个也不会啊！！！

　　-

　　出了考场，黎栀急忙向她扑来:“瓷瓷！你没事吧啊啊啊！吓死我了！”
　　“哎？我没事啊！”宁瓷笑嘻嘻地挽住她，“走吧走吧，刚才我脑子都要被榨干了，一起去吃冒菜吧！”

　　她扯了下黎栀，对方没动。

　　“走啊。”她催促。
　　黎栀扯着书包带，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话:“那个……宁瓷，那个不一样的你又……回来了吗？”

　　宁瓷脚步一顿。
　　坏了。以前的她性格巨烂，估计这段时间她的消失让黎栀吓了一跳。
　　那……江澍礼呢？

　　宁瓷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又笑吟吟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直都是我啊，前段时间心情不太好罢了。”
　　黎栀这才松了口气，两个人一起朝着冒菜馆走去。

　　-

　　刚坐下没几分钟，宁瓷瞧见玻璃窗外面的江澍礼。他单肩挎着书包，步伐懒洋洋的，身边跟着余皓青。

　　“那个栀栀！你先吃着，我有点事出去一下！”宁瓷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去，一把扯住了江澍礼的校服衣袖。
　　对方轻轻皱了下眉，理了理被弄乱的校服，语气冷淡:“宁瓷，我想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有，我不喜欢别人玩弄我，我没那个时间。”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只留下宁瓷一个人瞠目结舌。
　　这……什么情况啊？

　　“宁瓷！”黎栀气踹吁吁地追上来，扶着腰恨铁不成钢，“你是有人格分裂吧宁瓷！前几天躲江澍礼躲成什么样了，我好心去给你更换了座位，你今天又上赶着去贴他。”

　　宁瓷愣愣地听他说完，低着头委屈地绞着手指。
　　十七岁的她的确性格非常有缺陷，她躲他也不是害怕，而是……害羞。
　　暗恋中的女生啊。

　　“那现在怎么办啊？江澍礼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吗？”宁瓷慌忙问道，表情有些焦急。
　　黎栀不解，弹了下她额头:“你喜欢他啊，非要去靠近他？男人是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姐妹儿劝你放弃。”

　　宁瓷闻言，肩膀塌了下来。
　　现在，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

　　下午是物理考试，江澍礼进到考场后，发现他的桌子上被人放了一瓶草莓牛奶。
　　他蹙眉，拎起一看，发现瓶身被人用马克笔绘了一只小猫。

　　呵，这种小学生手笔，他都不用动脑筋就知道是谁搞的。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能有人在短时间内变得完全不一样，明明前几天还申请换了座，也不再跟他讲话什么的，结果今天又是一个大变样。

　　江澍礼扯下吸管，戳开上面的银箔纸。
　　他也有点弄不明白宁瓷那丫头脑子到底是个什么构造了。

　　晚上，宁瓷蹦蹦跳跳地回家，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一连走了好几步，她都发现有人在后面跟着她。这种发现总让宁瓷觉得瘆得慌，她忍不住加快脚步，可身后那个影子依然跟着。

　　倏然，有双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吓得宁瓷立刻大叫起来。

　　“啧。”身后的人声色清冷中带着一丝不耐，“叫魂？”
　　宁瓷战战兢兢地回头，发现是江澍礼。

　　“嘿嘿。”她讨好似地笑笑，“没呢。原来那个影子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别人呢。”

　　“嗯。”对方冷漠地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宁瓷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可走着走着，她发现不太对。

　　江澍礼左转，她也左转。
　　江澍礼进了一个小区，她也跟着进了一个小区……

　　宁瓷尴尬地摸摸鼻尖，心里却在疯狂祈祷，对方别把她当成跟踪变态就好。

　　直到江澍礼沉默地打开了她家对门的锁时，她才猛然惊醒:“你搬家了啊？”
　　“嗯。”他没回头，声音里有点说不出的阴阳怪气，“不是你之前建议我搬来这的？”

　　宁瓷:“……”貌似有这么一回事。

　　就在江澍礼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她猛地伸出手来抵住门，手指不小心被夹了一下。
　　江澍礼微皱眉，把门拉开了一点:“吃错药了？”

　　宁瓷脖子一缩，又马上问:“下午我放你桌上的牛奶你有喝吗？”
　　“没有。”答得利落。

　　女孩的肩膀立马塌了下来，仿佛塌的是一整个世界。

　　她控诉他:“你真冷漠。”
　　江澍礼:“……”

　　他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关上门。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却又不禁弯起唇角来。

　　*
　　第二天，宁瓷起床，发现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字迹娟秀熟悉，是妈妈的。
　　【宝贝，妈妈和你爸爸去上海看一个摄影展了，这两天先自己解决一下饭菜。】

　　她叹了口气。
　　妈妈和爸爸从她记事起就恩恩爱爱，做什么事几乎都在一起。也正因如此，前世爸爸去世之后。妈妈一直都是一个人……

　　宁瓷摇摇头，将这些思绪全都甩出脑袋，然后准备开门去学校。
　　刚打开一道门缝，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江澍礼。

　　少年穿着紫白校服，头发上竖着一根呆毛，看上去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本能驱使，她条件反射地关上门。
　　咦，她为什么要关门？！

　　宁瓷靠着门，努力平复着呼吸。

　　现在的她和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她不知何时又会被传送回去，离开这个世界。如果还是用那种态度，会不会对江澍礼不太公平？
　　宁瓷第一次开始细想这个问题。
　　嗯……还是慢慢来比较好吧？

　　-

　　出了门，宁瓷背着书包欢快地朝公交车站走去。倏地，一股力气扯住了她书包带。
　　“宁瓷。”身后是一道没有温度、仿佛被冰镇过的男声。

　　她一时僵住，对方松手，和她并排走。

　　“什么毛病，刚才躲我？”他语气淡淡的。

　　宁瓷悚然一惊。原来她关门的动作被看见了吗？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尴尬。

　　公交车站前有一家手抓饼摊子，宁瓷没吃早饭，呆呆地看着摊子。
　　“想吃就说。”江澍礼瞥了她一眼。

　　宁瓷立马欢快地跑过去:“阿姨，我要里脊肉松加片芝士。”
　　“好嘞！”阿姨动作熟练，很快便出炉，“小姑娘拿好。”

　　宁瓷接过，立马咬了一口，然后朝江澍礼的方向走去。

　　“你吃早饭了吗？”她问。
　　对方一个眼神也没分她，低头划着手机:“嗯，车来了。”

　　宁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前面的少年随意提醒她:“拿好了，车上人多，别掉……”

　　话音未落，江澍礼回头，看见了少女一脸绝望的神情，以及地上的半个手抓饼。
　　江澍礼:“。”

　　*
　　中午食堂。

　　黎栀听了宁瓷早上的事情，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你呀哈哈哈哈，可惜了手抓饼。”
　　宁瓷低头戳着米饭，表情一言难尽。

　　“所以说，你们现在一起上学？”黎栀话题一转，好奇询问。

　　宁瓷摇摇头:“没呢，今天早上正巧碰到而已。”
　　女生“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吃着饭:“快快快，下午云凝要抽查背课文的情况。”

　　-

　　傍晚放学后，暮色渐浓，闪烁的路灯勾勒起街道的轮廓，投射出柔和的光线。

　　宁瓷边走，边在脑海里计划今天晚上的晚饭。
　　今天和明天，都需要自己解决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清冽熟悉的嗓音。

　　少女扭头，看见了江澍礼，于是跟他说明了晚饭的事。

　　“这还不简单？”少年哼笑一声，“你直接来我家好了，我会做一点菜。”

　　宁瓷吃了才知道，江澍礼这话谦虚了。
　　他做了两道菜——西红柿炒鸡蛋和青椒肉丝，都非常非常美味。

　　“那这两天麻烦你啦！”宁瓷嘻嘻笑着，又环视了一圈他家。

　　家里家具不算多，是他租的房子。整体偏冷色调，显得有点冷清。

　　以后多陪陪他吧。宁瓷在心里暗暗做下决定。

　　-

　　次日放学后，江澍礼先去了一趟超市采购，家里食材不多了。
　　买完东西，他提着购物袋往回走。

　　“江澍礼。”

　　少年脚步一顿。

　　这个声音他大概到死也不会忘记，有些沙哑却又令人作呕的嗓音。

　　他闭了闭眼，手上一松，购物袋掉在地上，土豆滚了两个出来，落到了对方脚边。

　　-

　　宁瓷今天做值日，回家稍稍晚了些，她着急跑到江澍礼家门前，按了门铃。

　　耐心等待一会儿后，里面依然没有反应。
　　宁瓷秀眉微微蹙起，她抬手敲了三下门，喊道:“江澍礼！江澍礼，你在吗？”

　　“别敲啦小姑娘，这个小伙子一直都没回来。”有个丢垃圾的中年妇女刚巧上楼，对她说了一句。

　　宁瓷愣了一下。

　　没回来，怎么可能？他们明明约好的，江澍礼怎么会放她鸽子？

　　宁瓷怔怔地站了几分钟，忽然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她忙不迭地点开，只看了一眼就呼吸停滞。
　　【sprinkle:有事，不回去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将她打发。
　　原来跌落深渊是这种感觉。宁瓷感觉自己的脖颈好像被人扼制住，她猛地蹲下来，急促地调整呼吸，脸色发白。

　　-
　　“计划7:在江澍礼家吃两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