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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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红霞满天，房内一盏烛火在黑暗里跃动，提供一方光亮。
楚箓偏过头，抬起脸，对上许寂垂下来的眼眸，露出整齐的牙齿，粲然一笑。
许寂视线从卷轴上移开，对上楚箓明亮的双眸，倒映着豆大的烛火，冰冻寒冷的心被温暖的笑容融化，重新跳动起来。他私心想把这份笑容牢牢锁在身边，仅为自己独有，他人无法窥探。
“你来了。”楚箓终于发现房间内的昏暗，随手一挥，屋内其他的灯盏依次亮起，举起双手，伸了伸懒腰，“额，都这么晚了。”
楚箓的一句话将许寂的私心粉碎了，他不敢再沉溺于温暖笑容中，怕偏执的占有欲再度重燃，急忙挪开目光，“看了一下午，累了吧？起来吃饭吧。”
许寂说完，便转身回到饭桌前，摆放好饭菜碗筷，竭力不让自己心里的失落表现出来，安静坐着等楚箓过来。
楚箓放下手中的卷轴，也来到饭桌面前，落座，举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许寂强装着很平和，一口接一口地嚼着饭菜但食不知味，时不时还给楚箓夹几筷子。
楚箓吃到中途，故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许寂，今日我让云水派的弟子送来了新入门的弟子名单，都是挑的根基好资质高的，你待会儿也去瞧瞧。如若你看中哪个，我差人把那名弟子送过来。”
许寂不做声，只轻轻地点点头。
楚箓当许寂答应了，心里涌起一点淡淡的伤感，却被他刻意忽略了。
晚饭后，楚箓拽着许寂，向他简略介绍每个弟子的姓名、资质和特点。许寂完全没把每个候选弟子的简介听进去，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闷的喘不上气。
他将视线移开，落到楚箓指着卷轴的手指上，落寞地答道：“楚箓，你选的就很好。把你心里选好的弟子送过来，我看看是否适合剑启派。”
当天晚上，楚箓失眠，传信给怀修，让怀修把自己挑中的三名弟子送过来，然后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楚箓还在睡梦中，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唤醒。
他揉着惺忪睡眼下床，打开门，门外是毕恭毕敬的清文。
清文行了个礼，说道：“云弈神君，云修神君带着弟子到了。”
楚箓探出个脑袋，看了眼在候立在院中的四人，四人看到他立即行了礼，又回身问清文，“你带他们见过许寂了吗？”
清文摇摇头，“神君说先带他们来云弈神君你这里。”
楚箓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你们先稍微等会儿，我待会儿跟你们一起去见许寂。”
楚箓在房中对着镜子整整头发，理理衣服，过了一盏茶时间才出来，随他们五人一齐来到了政事堂。
政事堂高台上，许寂端坐着，余光瞥见楚箓进来，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案卷。
清文、怀修和三名弟子都恭敬地行了礼，楚箓则没有动作。
楚箓站在大殿中央，微微仰头，朝着许寂说道：“神君，我挑选的三名云水派弟子已经到了。”
他回过身，对着身后的三名新弟子说道：“你们先向清留神君自我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和家世背景。”
见三名弟子皆点头，楚箓转过身，向侧边挪了一步。
首先最右边的弟子上前一步，弯腰鞠躬，起身，“弟子元集，今年十九岁，家中父母早亡，因族中没人照拂，便起了修仙的念头。”
许寂对弟子的自我介绍很不耐烦，他实在没心思关注哪名弟子最为合适，哪名弟子不适合。当初，他着急忙慌挑选弟子作为接班人，并强制化名为楚览的楚箓留在山上，不惜使用困链禁咒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术，完全为了将剑启派交托出去，自己才有时间去广袤的四海八荒寻找杳无音信的楚箓。
但因缘巧合之下，他发现楚览就是楚箓，心中所念之人就在眼前，就不需要再急着去挑选和培养首徒了，这件事情可以慢下来长期谋划了。
楚箓不了解许寂心中所想，他想把外面的流言蜚语压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从首徒之位下来，让给别人，自己寻个由头赖在剑启派，对外界说两派探讨法术，这谣言定会自行消散。
三名弟子依次自我介绍完了，许寂还愣愣的看着一旁的楚箓，对他们的介绍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清文轻声地喊了几次“神君”，许寂才回过神来。
许寂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你们三位弟子都很不错，但是否适合担任首徒，还得见日后的训练和能力。”
他瞧了一眼清文，说道：“清文，你将这三名弟子带下去安置，全部编为甲级弟子，然后再给云修神君安排个院子暂行住下。”
清文应承下来，带着四人离开了，楚箓没跟着走。
他看许寂对自己的挑选的弟子很满意，打算留下在与许寂商量自己从首徒之位上何时退下来的问题。
见楚箓没有走，许寂以为他是不是改变了主意，暗淡的眼神闪起了光亮。
楚箓上前几步，仰着头，对许寂说道：“许寂，我瞧着你对这三名弟子挺满意的，那我现在占着这首徒之位也不太合适，要不就让我退了吧？”
许寂一听，脸色霎那间变得苍白，眼神里的光瞬间消失不见，但他不想让楚箓为难，艰难地点点头，“嗯，可以。明天我就让清文颁布通知。”
楚箓淡淡地笑了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但有一点点酸涩从大石头的空缺上冒出来，他没深究这莫名其妙的酸楚，连忙跟许寂告了辞，转身离开政事堂，打算回房中补眠。
许寂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掌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几滴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他没理会渗出的血液，任由它“啪嗒”一声滴落到地板上。
楚箓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之时一轮玉盘已经高悬在夜空中。他起身，发现饭桌上的烛火亮着，饭菜碗筷整齐摆在桌上。
他又环视了屋内一周，发现许寂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抬头望着圆月，身影孤寂。他注视着许寂伫立着一动不动的背影，孤身一人，心里像是被一根细针突然扎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不舒服，有点难受。
楚箓下床，披了件外衣，走到许寂的身边，也仰着头学他一样看月亮。
“醒了？”许寂保持着姿势，没有看向楚箓。
“嗯。”楚箓点点头。
他很想知道许寂看着月亮，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背影看起来那么忧伤寂寥。
“许寂，你在想什么？”楚箓觉得许寂不会对这般窥人心事的无礼问题作出回答，也做好了承受被他大骂一顿的后果。
出乎意料地，许寂回答了，但声音低哑，很没有力气。
“我在想怎样去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楚箓对许寂能作出回答已经感到很意外了，对许寂的回答更加诧异。他觉得许寂法力高强，还执掌一派，地位显赫，于他而言几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许寂打算篡天帝的位，都不是毫无胜算的。
“这世上怎么会存在你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别开玩笑了。”许寂实在是过于妄自菲薄了。
许寂偏过头，盯着楚箓的侧脸，眼睛一眨不眨，“有，费尽心思都无法完成。”
听出许寂坚定的语气，楚箓来了极大的兴趣，十分想知道这件难以完成之事是什么，引得许寂如此忧伤和踌躇。
楚箓试探性地说道：“或许你可以同我说一说，没准儿我能帮上些许小忙呢。”
许寂心里纠结万分，眉头都拧在了一处，十分想告诉他这件事就是他，但如若他不喜欢自己，也不想给他带来困扰。
楚箓发觉身侧之人长时间不出声，以为他不愿说给自己听，自己的好奇心却被钩子勾了起来，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扇过，痒痒的。
他小心翼翼地再问了一遍，打算许寂再不说就就此打住，不再询问，毕竟这是人家的私密之事，做人做神都得有边界感。
许寂又默默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巨浪滔天。就当楚箓以为这个问题就此跳过之后，许寂突然伸手扶上楚箓的肩膀，将他掰过来面向自己。
借着窗外的月光，楚箓看到许寂犹豫的神色，眉头皱在一起，嘴巴张开又合上，几度想说出口又急忙闭上了嘴，肩膀处感觉到许寂的纠结，捏着的力度时轻时重。
终于，许寂下定决心，不管三七二十一，想把所思所想告诉眼前之人，即便最后的结果是直白的拒绝都无所谓。
楚箓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加大，面前之人张开口，“楚箓，我，我喜……”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人扭头看向房门，许寂鼓起的勇气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击碎，清文着急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两位神君，派中突发大事，特前来禀报。”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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