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神君再上岗》一页舟

21、第二十一章

　　松苍派，许寂径直往里面走，脚步不紧不慢，楚箓屁颠颠跟在后头，步伐有点急促，望着前头的人如入无人之境，如饭后悠闲地逛自己家园子一般，左拐一个弯右拐两条廊，轻易地来到了名为“松云阁”的小屋面前。
　　“这是什么地方？”楚箓仍旧怀疑许寂此行的目的，并不把许寂口中所说的“为你报仇”放在心上。
　　“严离住的地方。”
　　哈哈，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楚箓心中暗喜，他还思索着怎么找这混小子算账呢，这下可好，许寂前来找他了。在许寂跟严离交谈的时候，自己假装套近乎，上去哐哐给他两拳，控制好力度，神君应该不会发现的。

　　正当楚箓沉浸在自己的复仇大计之时，前面的许寂见松云阁房门紧紧关着，上前去敲了敲。敲了好几下之后，没人来开门。没有任何犹豫的，他轻轻一挥手，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便自动向两边打开了。
　　楚箓看着许寂行云流水的一系列操作，瞠目结舌，十分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两人先后进到屋内，许寂直直往房门正对面的主位走并落座，秉持低调做人理念的楚箓则默默地坐到了他的右边下首。
　　两人坐定之后，相顾无言。楚箓觉得与许寂没什么好谈的。

　　许寂则不知该如何聊，关心他这几年的经历，还是询问他未来的去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与楚箓谈论哪种话题，话题中都不会出现自己的身影，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只有老天爷知道，许寂多么想他的过去有自己的参与，他的未来有自己的位置，但从残酷现实来看，占据楚箓身边的一点点位置的可能性很低。
　　就这样，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任何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从湛蓝天空的正中央渐往西移，圆日西沉，晚霞升起，将天空染成艳丽的红。
　　等待的期间，楚箓没有许寂的定力，时不时从座位起身往这儿看看，去那儿瞧瞧，偶尔抬头望望天，时常仰头看看房顶，连房顶上有几只仙鹤、几棵松树还有几处祥云纹都数得一清二楚。

　　当楚箓数茶杯上的花纹到第一百七十八遍的时候，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他立马抖擞精神，从门口处跑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也学着许寂那般端坐。
　　当来人离房门口还有几步时，开口说道：“大哥，你别劝我了，我不会放弃救姐姐的。”
　　哼，这一听便是那兔崽子严离的声音。楚箓暗自摩拳擦掌，不好在许寂面前太肆意妄为，决定趁许寂不注意的时候下手，狠狠揍严离几拳，以泄心头之气。

　　远处的晚霞似火，蓝天底下的人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暇欣赏。
　　严离拖着疲惫的身体，眼眶泛红，脚步虚浮地迈进大门，一眼看到面色严肃的许寂还有旁边的表面笑嘻嘻但不怀好意的楚箓，不假思索地转身拔腿就想跑。

　　双脚逃跑的速度哪赶得上许寂出手的速度。
　　楚箓只瞧见许寂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往上一挑，淡蓝色的法术从修长的指尖流出，霎时形成一股绳栓住严离的双手和双脚，将双手捆绑到腰间。
　　严离闪避不及，法力不足以解开许寂的法咒，只能奋力挣扎，但他越是挣扎，淡蓝色的绳索缩得越短，缠得越紧。严离双脚被捆，难以支撑身体平衡，重重地摔倒了地板上，震得他两耳嗡嗡生鸣，脑袋发懵。

　　许寂又是随意一挥手，严离身体由面向门口转向房间内侧，整个人悬浮到半空。严离巴巴地看着许寂，眼中含有乞求和恐惧，声音发抖，“神君，弟子知错了，请神君饶了弟子这一回吧。”
　　“哦，知错了？你何错之有呢？”话毕，许寂施法的手猛地一收回，严离便再次重摔在地面上，脸部着地，摔得那是一个鼻青脸肿。
　　严离“哎呦、哎呦”地叫唤，许寂置之不理，而是看向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看好戏、只差一把瓜子的楚箓，温声细语说道：“楚览，既然他抢了你的夜明珠，你去找他讨回来吧。”

　　楚箓真真切切地以为许寂所说的“帮你报仇”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为他去讨要个公道，根本没妄想许寂来找严离的目的是报仇，而且对方是友派的宠爱得上天的小儿子，神君帮区区一介不知名的小弟子求回一个说法的可能性更低了。
　　正当他对此不抱希望，自己私下谋划着暗地出击的时候，许寂却光明正大地帮他扫清前面的阻碍，并将仇敌亲手绑了送到自己跟前。在此种情况下，楚箓的心里没有一点点感动，那是假话，心里的静海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楚箓偷瞄了一眼许寂，正对上许寂往自己这边看来，立马转回头，撸起双手的袖子，凶神恶煞地靠近躺在地上的严离，呲牙咧嘴地说：“哎哟，落我手上了吧！”
　　他上手拍了拍严离青紫的脸颊，伤口被按压，严离疼得呲了一声，不服气地扭过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哼，还不服气？严小公子，您都成这副模样了，还傲气个什么劲儿？”楚箓替严离清了清肩膀上的灰尘，“这样吧，看在你们松苍派与剑启派的交情上，我也不为难你。待会儿我就只打你两拳，你把夜明珠还给我，这事儿咱们就两清了。我们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行吗？说句话！”
　　严离咬着牙，点了点头，“你怎么揍我都可以，但夜明珠是归还不了了？”

　　一听到夜明珠回不来，一股无名火噌地从楚箓的脑袋冒出来，他顿时给严离的肩膀狠狠来了一拳，“严公子，你们家也不穷啊？怎么就对我的夜明珠念念不忘，舍不得归还呢？”
　　楚箓的这一拳仅用了五分力，打得严离从喉咙里喷出一大口血，肩膀仿佛被猛兽啃咬撕碎，疼痛由肩膀蔓延至全身。

　　“严离，这强夺的小人行径，你们松苍派是不耻的吧？难不成要让全仙界的人都知晓松苍派出了个强取豪夺之人？你们松苍派的面子不要了？”楚箓感觉严离对他们有所隐瞒，一枚小小的夜明珠，松苍派花点小钱便可雇人寻到，严小公子偏偏看中自己手上这枚，背后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箓的心头无名火在仔细思考一番后稍稍熄灭了一部分，“说吧。你拿那个夜明珠去干什么了？”
　　严离的身子一抖，楚箓便知自己猜对了，天生的好奇心压过了怒火，心里的钩子被吊起来了，很想知道这夜明珠用在了何处，严离闭口不提的事情又是什么？

　　楚箓一把扯过严离的衣服，将他拽起面向自己，“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我不揍你，也不要夜明珠了，但你得将你所隐瞒之事告诉我们。如此算下来，你也不算亏。”
　　说完，楚箓有点心虚地看了许寂一眼，毕竟是他的夜明珠，自己擅自替他做了决定，很怕他动怒。
　　幸好，许寂的神情没有变化，还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楚箓立即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严离，严离垂着眼眸，眼睛一眨不眨的，陷入了沉思。
　　没过一会儿，严离挣脱楚箓的挟制，望向一直坐着的许寂，磕了个头，“神君，弟子可以道出背后实情，但希望神君能助弟子解决弟子所困扰之事。”
　　许寂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你且先行说说，是否帮你得再看看。”

　　“多谢神君。”严离抬起上半身，偏过头盯着楚箓。
　　楚箓以为自己脸上沾了脏东西，举起手摸了摸左右脸，觉得已经除掉脏东西之后才放下手，但严离仍旧盯着他看。
　　“好吧。”楚箓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双手，“你不想让我知道，让我出去是吧？直说不就好了，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我看，怪瘆人的。我出去就是了，快闭上你的眼睛。”

　　楚箓看了严离一眼，又望了许寂一眼，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房间，一步不停地往外走，没有丝毫留恋的迹象。
　　严离请求许寂解了自己的捆绑，得到许寂应允后绳索自动消失，他起身走到房门口向四周望了望，担忧楚箓偷听藏在房顶上，又仔细朝房檐瞧了瞧，确保楚箓已经离开了之后，将房门紧紧扣上。

　　严离返回堂中央，面朝许寂，面色凝重，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开始对自己所隐瞒之事一句一句细细说来。
　　半个时辰之后，严离叙述完自己的事情，离开房中，打开房门又向四周左顾右盼，没见到楚箓的身影，心里悬着的一口气松下来，红着眼睛，青紫的脸上挂着泪痕，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离去。
　　当严离的身影越来越远，远到没办法看清楚之后，许寂大一挥将房门关上。房门合上之时，一个左脸戴银白面具的身影轻轻从房梁上跳下来，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