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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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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令他振奋的拍品争夺落下帷幕,赵利面泛红光,眼神发亮,努力缓和了自己激烈跳动的心,定了定神后才继续道:“接下来是第十三件拍品,碧玉流光金凤钗……”
拍卖会如火如荼的举行,三楼五号雅间,孙铃儿兴奋的拉着陆千千的手臂,雀跃不已,“千千,那就是暗楼楼主啊。”虽然拍卖会开始前只遥遥看到一眼,对方带着面具看得不真切,刚才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丝毫不影响孙铃儿脑补出一个高大伟岸、英俊帅气的男子模样,最重要的是武功还深不可测,况且,“声音也好好听啊。”孙铃儿面露期待。
一旁的程讼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切了一声。
奈何孙铃儿耳朵可尖,“程讼,你什么意思?信不信我揍你!”
大丈夫不与小女子计较,程讼哼了一声,扭头继续盯着一号雅间的方向不住瞅。有这功夫还不如看他的申大哥呢!哎,申大哥怎么不看我。
对两人的打打闹闹早已习以为常,陆千千抿嘴笑,安抚好友转移话题,“好啦铃儿,哎你看这件碧玉流光金凤钗,好美。”
“哇,真好看。”孙铃儿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被转移注意力,将目光放到台上。那支凤钗由上好的碧玉打造,周身嵌着金丝银线,玉与金的结合通常容易俗气,这支凤钗却格外相得益彰,上头雕刻的凤翼更是精美绝伦、栩栩如生,似乎轻轻吹一口气就会有一只凤尾翼摇摆扶摇直上。
饶是从小锦衣玉食,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孙铃儿也不免惊叹出声。
赵利还在台上卖力介绍,“这支碧玉流光凤钗可是三名顶级工匠耗费七七四十九日才打磨初具雏形,又花费九九八十一天才制作完成。诸位您瞧这钗身,用的乃是玉石之王中罕见的流光玉,配上这金丝,在阳光下会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可谓是极其珍贵。而且,还有个更重要的一点,”赵利看着台下宾客,停顿下来,故意卖了个关子。
喝了口水后才继续道:“这支凤钗,我珍宝阁敢打包票,整个龙吟王朝只此一支,绝无二货。”
哪个女人能拒绝独一无二呢。孙铃儿听得两眼发光,“千千,我想要这个,我一定要拍下来。”
陆千千温和的笑,他们几人都非富即贵,也不担心拍不起。
孙铃儿兴冲冲出价。看中这支钗的显然不止她一人,一时间场内叫价声此起彼伏。
边示意侍女喊价,边关注着三号雅间,孙铃儿突然站起身。她看到雅间内人影晃动,似乎在往外走。
对了,他们拍到神机弩了,该不会现在就要离开了吧。
孙铃儿心里着急,对陆千千说道:“楼主他们好像要走了,千千你帮我继续拍,我去去就来,拜托你啦。”
“唉,”看着少女兔子般跳脱的背影,陆千千无奈,同时又有点羡慕。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勇气就好了。
另一边,浮屠刚走出雅间脚步就顿住了。男子眸色沉沉,薄唇紧抿,整个透出股纠结的气息。
他从未告诉过青年真实身份,一直是以王宫暗卫的身份随行。此次贸然前去,他会不会怪他骗他?
一想到以后青年可能会生气,不再信任他,如果很严重的话可能再也不愿意见到他。那双脚就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动。
跟在身后的暗二可不懂他们头儿的纠结,怎么突然不走了,“楼主?”
沉静了半晌,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先前你们说,三皇子殿下在朝雪宫如何?”
“根据探子来报,三皇子殿下自从进了朝雪宫并未受到苛责,连卿尘不常在宫内,回来后似乎也甚少关注三皇子殿下。”虽然他们在朝雪宫有暗探,但为了避免暴露,还是触及不到朝雪宫核心之事。不过从传来的寥寥数语上看,反正就是,应该过得挺好。
躁动的心因这几句话平静下来。只有知道青年安然无恙,他才能克制住这段时日想要强闯朝雪宫的冲动。
心中有了决断,浮屠重新迈开步伐。然而未走出几步,就见程颐微率领几位仆从上来,身后是那架神机弩。
程颐微笑道:“恭喜暗楼主喜得至宝,这不我给您亲自送来了。”
浮屠微微颔首,“有劳。”暗二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枚古铜色玄铁令,递给程颐微一侧的侍女,“银子暗项庄支取。”
程颐微笑得更灿烂了,看出了几人要走的模样,挽留道:“拍卖会还有不少好东西,楼主不再看看吗?”
暗二闻言笑了笑,“不了,我们楼主还有要事。”一张娃娃脸带上笑意,让他看起来不像个游走隐秘黑暗的暗卫,反而是个生动活泼的少年。
程颐微语气里带了点遗憾,“既然楼主有事我也不便强留,可惜我薇阁山庄今日设了晚宴,得不到楼主的品尝了。”
这时,孙铃儿小跑过来,看到程颐微也在眼睛顿时一亮,“程姨。”快速跑到程颐微身边,嘴里打着招呼眼睛却不住看向为首的男子。
孙铃儿勾住程颐微的胳膊,撒娇道:“程姨,这几位是谁呀,不给铃儿介绍介绍?”
程颐微宠溺的点点少女的鼻子,“你啊,怎么跑来这儿了。”说着对浮屠道:“这是孙铃儿,我好友之子。”
浮屠一抹眼神都未落下,默然从少女身侧擦肩而过。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及浓重的压迫感让孙铃儿脸色一白,竟不敢上前。
待一伙人下楼,孙铃儿才怔然着回过神,心有戚戚,“程姨,他身上的气息怎这样可怕?”
程颐微此时面上已敛了笑,一双眼睛锐利无比,恨铁不成钢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大名鼎鼎的暗楼楼主岂是好相与之人,你啊,给我安分点。”
“哦。”孙铃儿眨巴眨巴眼,故作委屈应道,但从神情中的狡黠看出来,心思还活跃着呢。
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申南,此时枕着胳膊不住叹气。
刚从清溪口中得知此次拍卖会一共有三十件拍品,这么长时间了这才将将过去一半。
他本以为以连卿尘的性子,应是早就不耐烦甩着袖子走了,但为了想要的东西,他竟格外有耐心。
君不见他都要坐累了,男人还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岿然不动。
揉揉有些酸疼的腰,申南站起身,“我出去走走。”说着也未等回应,申南便走出门。
门打开又合上的那一瞬间,连卿尘缓缓睁开眼,神色莫名。
暗楼、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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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魁星楼,天高云淡,日朗风清,申南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只觉得整个人舒坦了。沿着来时的路先前走去,一路上花草丛生树木成荫,充满了大自然的美好。
一身浅色衣袍的青年嘴角含笑,目光温暖又柔和,让人光看着就忍不住同意露出笑意。
玄衣男子站在不远处,贪婪地看着青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颤。
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青年了。
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湖心亭,岸边遍布了很多鹅卵小石子,一颗颗圆滑光润。
这里很适合打水漂。
申南抬手从柳树上摘下一片柳叶,随后叶儿打着旋飘荡落下,落入湖中,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青年蹲下身,一手挽起袖子,白皙修长的手连着一节小臂浸在水中。凉爽的水流从指尖划过,舒适的凉意让申南忍不住眯起眼。
真舒服啊。
夏日的阳光还有些热烈,照得他额角慢慢沁出了水光。
申南正要打算起身,身侧突然有一道阴影,遮住了恼人的日光。
抬头看去,那道身影背着光,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从身形能看出来是个男子,格外高大。
申南站起身,退后一步,眼中有一丝惊讶。
是他,暗楼楼主。
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许是他也想在这里看风景?
申南向男人微笑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正要走,手腕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拉住。
“你、”申南诧异,手腕动了动未能如愿抽出来。只见带着面具的青年手中拿着一块帕子,正将他刚才浸在水里湿润的手一点一点擦干。
男子神情专注得似乎是在雕刻什么名贵之物,不容有一点闪失,动作异常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申南打量着对方,从男子被面具遮住的眼到露出的半边鼻梁、嘴唇,再到身形,以及握着他的那双手。似曾相识的感觉更重了。
有点像浮屠,这么看轮廓也有点像。想起曾一路同行的男子,申南又下意识反驳。
浮屠是王室的暗卫,怎么会是这暗楼楼主呢。
也许只是长得几分相似的人。
余光撇到一抹黑影,申南注意到男子身后一个身着劲装的青年一闪而过。
那个人……
一旁的假山后,暗二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阵后怕,他刚才没暴露在三皇子面前吧,楼主似乎还不打算和三皇子殿下相认,如果因为他暴露了,楼主一定会办了他的呜呜。
心中的猜测被验证了,申南惊喜之余又有些生气,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男子,申南开口道:“已经干了,浮屠。”
男子整个人僵在原地,难言的沉默在两人中蔓延开。浮屠缓缓松开手,他感觉嗓子里像是堵了块石头,让他难以出声。
嘴张了张,又沉默半晌,男子低沉的声音才响起,“主子,你认出我了。”
申南眼底有一丝无奈,“面具摘下来,我看不清。”
闻言,男子听话的将面具摘下来。
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虽然依旧面容冷毅,不苟言笑,但申南仿佛看见了一只犯了错等待审判的狗狗,正眼巴巴盯着主人希望他不要生气。
心中的郁气瞬间消散,不过申南还是做出一副生气模样,一板一眼道:“如果不是我认出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如果不是他眼尖看到了那个娃娃脸青年,想起刚出山谷时见过,他们是不是就错过了。
见青年真的生气了,浮屠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牢牢抓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主子,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怕你知道了被骗了会生气,会不愿意再理我,他想好稍后就换回浮屠的身份再来见你。
男子的话未说完,申南便笑了,“罢了,我没有生气。”
真的?像是看出了男子的疑惑,申南点了点头,于是男子冷硬的气息都软了三分。
“所以你不是我的暗卫,而是暗楼的楼主。”
浮屠嗯了下,拉着青年到湖心亭中坐下,说:“我曾受雇于王室十年,后来才回到暗楼成为楼主。”
“那你为何要装成我的暗卫?”申南疑惑。两人相伴的那些日子让他相信男人对他是没有恶意的,但除此之外他想不通。
浮屠看着青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王宫。
王宫太大也太冷了。
“我曾受过你母妃的恩惠。”
母妃?申南脑海中隐隐浮起一个身着宫装美貌妇人的身影,记忆力她的面貌已经模糊了,却记得她会在三皇子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温柔抱着他,唱着小调安抚他。她会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摸着他的头夸他功课做得好。她还会在他摔伤时,心疼得为他上药。只是有一天,这个温柔的女子不见了,他也被记到当时的惠妃名下。
年岁越长,他想起她就少了。
虽然不是亲身经历,但申南在回想起脑海中的记忆时,想起那个温柔的女子,心中不免有些烦闷,对未曾到过的王宫也越发排斥。
青年神游天外,浮屠握住申南的手,待青年目光看过来时,才郑重道:“主子,跟我回暗楼吧。”
申南愣了愣。这两日在薇阁山庄,连卿尘从未拘着他,也无人监视看管他,他本该是有机会独自离开这里的,只是想到系统任务,他想要离开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他在朝雪宫看到了治愈的希望,世间的喧嚣让他着迷,也让他看到了回家的路。
摇摇头,他现在还不能走。
“为何?”浮屠紧抿薄唇,眼底黑压压一片。
“我……”申南张了张口,忽然一阵破空声呼啸而来。
浮屠神色一凛,一把揽住青年脚尖轻点腾空而起,身轻如燕,转眼间两人已离开湖心亭。挥手间一股劲气射出,两方交汇,只听“嘭”一声,方才两人还坐着的石桌已炸裂开,石屑四散,尘土飞扬。
在岸边站定,申南这才如大梦初醒。
抬眼望去,就见连卿尘缓缓走来。男子容貌如画,一双剑眉之下,那双眼闪着睥睨万物的神彩,桀骜凛冽。
男人笑得愈发妖孽,“好一对郎情妾意。”
真是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