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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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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南有些尴尬,他是真想不起来,为了避免少年太过失望,申南想了个理由,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抱歉,我之前受过伤,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一副很愧疚的表情。
如他所料,少年单纯爽朗,闻言顾不上失落委屈,站起来满脸焦急,“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您现在好了吗?”
“不必担心,已经痊愈了。”申南浅笑。
“那就好。”程讼松了口气。
“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说不准听了你的话我就能想起来呢。”
“好吧,”程讼坐回原位,思绪飘远,“好多年前了……”
那年他才九岁,母亲得到一件稀世珍宝,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被王宫里的人得知了。对方乃王公贵族又岂是他们一介江湖商贾之人可以抗衡的。为了避免被暗算,母亲咬咬牙,当下决定不如主动将珍宝献给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
献宝那天,他已经不记得当年母亲为什么会带上还是孩童的他了。他只记得王宫好大,特别庄严,中心除了激动忐忑就是好奇。他也不记得本应该跟在母亲身边片刻不离的他,怎么会跑到御花园里去了,还撞上了正在御花园里散心的四皇子。
按年岁来看,四皇子不过比他稍长几岁,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骄纵的性子,而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于是一言不合两人掐起架来了。一旁的太监宫女们急得团团转,但谁也不敢下重手分开两人,生怕磕了碰了。
最后,是下了学三皇子来到御花园。四皇子好像很在乎这个皇兄,三皇子没怎么说话四皇子就麻溜放开他爬起来,黏在三皇子身上告状撒娇。
许是不服输的心作祟,他那时头脑一热也跑上去抱住三皇子殿下的大腿,边瞪着四皇子边嚷嚷,疼啊哪儿不舒服啊。
印象里当时的三皇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有呵斥也没有责怪,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陌生小孩就区别对待,会差人来给他们上药,温柔安抚他们。
上好药后,他看到四皇子缠着少年要陪着玩,他也不甘示弱。那个下午是他觉得最开心的时候,虽然他和四皇子吵吵闹闹,但三皇子殿下总能很好的调节他们,到后面似乎谁能得到少年更多的目光谁就是赢家,两人斗得不亦乐乎。
最后是跟着太监寻来的母亲结束了这一切。看着母亲紧张的向两位皇子告罪,小小的他这才意识到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不能这么放肆。
幼小的他心中有些惶恐,是三皇子殿下摸了摸他的头,宽慰母亲,“不过是孩童玩闹而已,夫人不必挂心。”
那天出宫后,他问过母亲,“我还能去找他们玩吗?”他喜欢那个大哥哥。
母亲只摇摇头,让他忘了。后来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好,规模也越来越大,薇阁山庄在江湖上也开始小有名气。而他随着年岁渐长,也逐渐明白了什么。
再后来就是听闻三皇子殿下暴毙的消息,没过多久四皇子登基了。这次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本不该出现的人,程讼惊讶之余就是由衷的喜悦。
真好,他还在。
从程讼的描述里,申南隐隐拼出了那副场景,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许是太过久远,也许是原主从未放在过心上,记忆模模糊糊的并不清晰。
“原来是这样,你已经长得这般大了。”申南感慨,话头一转,“这么说我与你母亲也是见过的,不过程庄主似乎未认出我来。这样也好,你也知如今王宫内的情况,我现下已不是皇子了,以后你就称呼我为申南吧。”
“是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程讼有些不好意思,对申南的话深表赞同,“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我以后喊您申大哥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对了申大哥,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王宫会对外宣称你暴毙呢?”程讼疑惑问道,“哦还有,你和朝雪宫宫主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晚上还要住一起,莫不是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说着皱起眉。
申南笑了下,不打算回答,转移话题,“程讼,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呢,你们还有没有单独的一间屋子?”暖床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有啊,就在你们那个院落隔壁,”程讼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申大哥你也不想和那个可怕的男人住一起对不对。我就说嘛,那个院子正房只有一间寝室,你俩一起住总觉得怪怪的。”
“隔壁那个院子我已经吩咐人清扫过了,晚些时候申大哥直接过去就好了。”
“如此多谢了。”申南道谢。
“不用和我客气。”程讼连摆手,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快蹦起来,“啊糟了,我忘记母亲让我办的事了。”说着急急忙忙站起身,“申大哥我先走了,等我空了再来寻你。”
申南浅笑着看着少年着急忙慌的背影,突然喊住他,“程讼。”
“啊?”少年转身,就见清隽修长的青年迎着夕阳站在那儿,整个人都似乎发着光。
他听到青年磁性悦耳的嗓音,他说:“程讼,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嘴角的笑快要咧到耳后,程讼挥挥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夕阳西下,大片玫瑰云挂上天空,使整片天幕都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申南又在凉亭里稍坐片刻,便在庄内奴仆的指引下到了薇阁山庄专为此次宾客开放的食厅,申南进去的时候人不算多,想来大多数人都选择将餐食送到了房内。
乐得清净,安稳用餐后,申南便到了另一处院落里。
这个院子比朝雪宫那个稍小,没了偏房,只有一处正房和精致小院,却也处处透露出主人家品味不俗。
天色渐暗,洗漱后申南便早早躺下休息。
床榻间,申南睡得并不安稳。白日里关于连卿尘的猜测此刻又重重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喘息。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身份暴露,被抓回了王宫,那个四皇弟不断逼迫他说出天地图鉴的下落,口中喊着不说就让三皇子真正暴毙。画面一转,他又来到了云雾峰上,还是两方人马,不过这次他没能坠崖成功,被他们抓住了,他不住挣扎却根本摆脱不了那些力量。
身上犹如有千金之重,申南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这不仅仅是做梦。男子高大挺拔的身躯躺在他身侧,结实有力的臂膀此时正牢牢禁锢着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重重喘了口气,申南这才发现屋内被吹熄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重新燃起,照得屋内隐隐绰绰。
“连宫主,还请您自重。”申南颇有些咬牙切齿,这男人什么时候跑到他床上来了。
“你醒了。”男人还穿着外衣,见状伏起身,半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侧眼看他,似笑非笑,“你倒是睡了,可怜本宫缺了个暖床之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不山不见我我就见山。”
申南第一次发现男人如此厚脸皮,“连宫主说笑了,两个人挤在一起怎么能睡得好呢,还是各自为佳。”
“本宫看你睡得就不错。”说着一道内力向屋内桌子裹去,只见桌上一碗汤药被稳稳托起,浮空飘到连卿尘手上,递过去“今日的药还未喝你忘了?”
申南愣了下,他确实忘记了。坐起身,从男人手中接过药碗,别扭道了声谢,三两下做好心理建设,一饮而尽。
苦涩席卷整个口腔,未等申南皱眉,突然感觉唇内被塞了颗硬物。
舌尖舔了舔,甜的,糯香,是粽子糖。
申南眼睛都亮了,嘴里裹着糖,讲话也黏糊糊的,“你怎么、怎么会有这个?”
连卿尘挥手将药碗放回桌上,“闭嘴,喝完就睡觉。”说着一把揽住青年,两人滚倒在床榻里间。申南正要挣扎,却被对方传过来的体温惊到了。
明明还是盛夏,哪怕山庄里比外头凉快些,也绝对是舒适的温度。连卿尘却像是一整个大冰块,这体温不对劲。
申南记得下午男人握住他手腕时,还是正常的温热。
忍不住伸手触碰男人的脸,手下的触感仿佛一块细腻的羊脂冰玉,手感极佳却也格外冰凉。
“别闹。”男子阖着眼,一手精准抓住申南的手指放下,红唇轻启。
申南感觉自己的体温仿佛也在慢慢流失,开口问道:“你身上怎么这样凉?”
“所以本宫需要个暖床的啊。”连卿尘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青年,抬手间烛火纷纷熄灭,房间重归于黑暗,只留下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动了两下发现很难摆脱圈着他的臂膀,申南在黑暗中睁着眼,感受到额上男人呼出的温热气息,定了半晌,申南不住催眠自己,闭上眼。睡意慢慢来袭,不知不觉中,申南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罢了罢了,看在粽子糖的份上,就让他取暖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