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渣攻的他成了万人迷》千川丿

16、第 16 章

　　·

　　谢舒对于谢卿瓷的记忆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时候他们年纪都不算大。

　　谢卿瓷总是看上去很干净，头发丝儿都透着一种不会沾上半点尘埃的感觉。

　　年幼时以为的恩赐，长大了就变成了恨。

　　他恨谢卿瓷有那么多朋友，恨谢卿瓷这么完美，也恨谢卿瓷对待他时总是轻描淡写的态度。

　　谢舒知道，谢卿瓷始终在另一个世界里。

　　谢卿瓷礼貌，善良，温柔，与他完全不同。

　　谢舒最恨的就是这一点。

　　然后他们一起遇到了沈怜，谢舒第一次觉得高兴，他看得出来谢卿瓷喜欢沈怜。

　　更高兴的是沈怜看上去对他毫无兴趣，甚至根本没有什么印象。

　　如果把这样一个人抢过来，会是什么感觉？

　　于是，他接近了那个看上去有些孤僻的少年。

　　沈怜喜欢画画，但他总是一个抱着画板走在长长的教学楼走道里，几乎看不见什么朋友。谢舒太了解了，这样的人缺什么？什么人会总是独自一人？

　　如果让他信任自己，稍微一点火花就能让他喜欢上自己吧。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轻松。

　　谢舒接近了沈怜，以对他的画感兴趣的态度，和他做了朋友。他坚持每天和这个少年一起吃饭，一起打篮球，一起坐在教室里写题目。然后用暧昧不清的话语让他逐渐沉沦。

　　然后等着某一天，沈怜亲吻了一下他后，仓促离开。

　　谢舒知道他做到了。

　　这时，他亲爱的哥哥会怎么想？

　　在他的等待下，谢卿瓷终于对他问出了那句话：“阿舒，你和......沈怜很熟么？”

　　谢舒对他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就是朋友。哥哥要是想认识他，我介绍你认识。”

　　谢舒知道，谢卿瓷这样总是高高在上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过于矜持，他不主动，他总是做一个旁观者，直到丢失了本来可以属于他的东西。

　　也许谢卿瓷还该感谢他呢。

　　如果不是他，恐怕谢卿瓷和沈怜连互相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谢舒忽然发现，原来他也是有优势的，比如，他可以比任何人都更加无耻，更加没有道德底线，更加人品败坏。

　　他见过的坏人太多了，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世界上到处都是坏人。

　　但现在他可以比他们都更坏啊。

　　所以他要用这个优势逆风翻盘，把所有的这些令他厌恶还不得不相处的人们踩在脚底下。

　　有人说，任何一个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都是监狱。

　　现在，他终于......要走出这个监狱了。

　　沈家大宅子里。

　　谢舒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上去整洁而冷清的地方，沈怜一个人住在这里。几年前沈家遭遇债务危机，谢卿瓷替沈怜还了那笔债，要求就是沈怜扮演他的假男友。

　　他走进了这栋看上去干净过分的宅院——草坪修剪的整整齐齐，还有些许小灌木生长在看上去一尘不染的路边，同样修剪的很整齐，听说沈怜请来的人是英国皇室的园林师。

　　管家带着谢舒进去了，他常来这里，管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怜谢卿瓷还没有来过一次。

　　谢舒走进了这栋宅子内，而后看见了沈怜正在书房里坐着，似乎在欣赏着一张画。

　　看上去浓墨重彩的油画铺陈在了干净的木地板上，谢舒不懂艺术品，但看沈怜的样子像是很喜欢这张画。

　　沈怜道：“你知道这张画好在哪里么？”

　　谢舒笑道：“我不懂这些，但是你要是愿意说，我还是很乐意听的。”

　　沈怜蹲下身，慢慢道：“这张画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它给人的感觉。一八八八年八月，梵高于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阿尔创作了一副《向日葵》。我拍下的这张是一张仿作。”

　　谢舒每到这时就会开始苦恼，为了迎合沈怜的艺术爱好，他会肯定他说的每一句话，却并不代表他对此有兴趣。

　　比如现在。

　　沈怜喜欢和他聊天。

　　沈怜慢慢道：“我喜欢他的热情。”

　　那时候，南方明媚的阳光让梵高欣喜若狂，他用一组黄颜色的静物来抒发自己的感情，用短小而又粗糙的笔触，将向日葵的黄色描绘得异常醒目，花朵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细小的花瓣和葵花叶像火焰一样，将整个画面都染成了一片火红。

　　那是他对生命的热情。

　　沈怜并不清楚这张画是哪一位画家的仿作，但是，令他惊讶的是画家即使没有模仿出一模一样的向日葵，但神韵和情感和原作几乎一模一样。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谢卿瓷那天在画展上对他的评价，说他只会模仿，没有属于自己的风格。

　　沈怜微微皱眉，问了句：“阿舒，你哥真的从来没有接触过绘画么？”

　　谢舒心中一紧，但很快放松了下来。

　　绘画？

　　他当然没有接触，他怎么可能接触。

　　沈怜现在问起谢卿瓷，也不过是因为那天画展上对他画作的刻薄评价而耿耿于怀罢了。

　　现在的谢卿瓷还能干什么？

　　谢舒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谢卿瓷会沦落到如此田地，被谢家赶出家门，被冻结所有资产，被路人和网民们指指点点。

　　看，那个就是谢家的继承人。

　　看，那个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和自己爸妈闹翻的不孝子。

　　看，多丢人。

　　他现在过的很艰难吧？

　　很嫉妒吧？

　　他得不到，所以羡慕所以嫉妒。

　　谢舒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做到——把从前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人推入泥泞之中，看着他坠落深渊。

　　谢卿瓷猜到是他干的了么？

　　谢舒心中无比快意。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罢了，谢舒也很好奇他哥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如今和怀琛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怀琛目前对他还有一丝兴趣。

　　但几年以后呢？

　　谁能保证没有一点意外发生？

　　离开了谢家的支撑和庇护，他能做出点什么？

　　不，他什么也不是！

　　谢舒等着那一天的到来，每天都无比期盼。

　　沈怜静静地看着那张被他拍过来的画，画布上的油彩看上去那么生动，那些笔触，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画家在上面涂抹的神情，画家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愈是注视着这张画，就愈是回忆起了那天在画展上遇到的谢卿瓷。

　　一张看上去热烈而充满活力的画作，和一个早已忘却不该再记起来的故人有什么关系，他微微失神，也想不通其中的微妙关联。

　　谢卿瓷看上去清冷却带着星辰般光亮的眼瞳，纤长的眼睫，如墨色的发，就像是遥不可及的北极冰川一般，他和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好像总有一寸触不可及的距离。

　　也想起从前他们相处的种种细节。

　　谢卿瓷很喜欢对他笑。

　　还有偶尔会落在他肩上的手，对他微笑起来的样子。

　　谢卿瓷喜欢穿着看上去很板正的西装，也喜欢看着自己为他系上领带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些事情。

　　但沈怜并不愿意记起来——他分明不喜欢谢卿瓷，一点也不喜欢。

　　·

　　另一边。

　　李慧珠坐在空旷冷清的庭院里，冰凉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壶龙井，身边的佣人倒出了一小盏，递给了坐在她旁边的年轻人。

　　李慧珠微微一笑，道：“卿瓷，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我认识的一位医生。他虽然不是心脏外科的医生，但对于医院的体系很了解，你要是需要什么证据，告诉他就好了。”

　　谢卿瓷轻声道：“嗯，谢谢奶奶。”

　　那位年轻人不在上班的时间，也没有穿着正装出现，只是在鼻梁上的那副金边眼镜看上去很有医生的气质。他穿着一身休闲装，看上去很舒适的样子，微微回过头对着谢卿瓷笑。

　　“这位就是谢先生了吧？”

　　谢卿瓷和医生互换了联系方式，很快，那边给他发来了几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是医院各个楼层的监控录像，对应的时间都是管制类药物胺碘酮药剂丢失的日期，但是监控时间很长，想要一个一个地盯显然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谢卿瓷道：“如果访问医疗系统，可以了解到那天的在岗医生信息资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