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黑时未黑》三更惊月

31、chapter31.

　　31.

　　夏瑜又在街边小摊上买了几盒甜点，也不知为什么她每逢到生理期时总爱吃些甜的。
　　期间萧嘉荣就像保镖一样跟在她身侧，她去哪里，他就站在哪里，有时候给点意见，有时候闲聊几句，分寸掌握得十分到位。

　　两人刚到车上，林岁倪她们也回来了，她们手上提着一些当地的泥塑木雕，兴高采烈地跟夏瑜讲那些在路上的见闻。

　　大都是她们在城里没见过的风俗习惯。

　　车子发动，他们要去往一家民宿。

　　路上林岁倪嘴没停下来过，有时候跟萧嘉荣说几句话，有时候自言自语讲她到其他遇到的各种人和事。

　　夏瑜今天快睡了一天已经不困了，林岁倪故事说的津津有味，她听着也十分有趣。

　　整个车的气氛十分的欢悦，有些话说得乐了，夏瑜就头靠在窗边咯咯地笑，笑意染上眼底，眼神向前望去。

　　萧嘉荣十分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有时候从车镜里还会偷瞄后面，恰好与她投来的目光重叠。

　　两人的目光只交汇过几瞬，后来各自都心知肚明地偏移了方向。

　　车到了民宿，夏瑜她们女生住在一间房。

　　一天的舟车劳顿，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她们收拾完成后入睡得很快，只有夏瑜。

　　不知是在车上睡一天还是因为生理期，夏瑜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觉，而且总觉得心理非常的烦躁。

　　她身上披着一件厚衣服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这里酒店很小，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散步的地方，夏瑜索性就在楼道的窗边停下，稍微给紧闭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窗外月色倾落，洒在各处都透着股寒气，夏瑜翻开手机刷会视频，身子刚靠在墙边，一股很淡的膏药缠绕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向她袭来。

　　“怎么不睡？”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夏瑜很好奇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今天睡了一整天，你呢？怎么也不睡。”

　　萧嘉荣没直接回她的话，反而脱掉身上的衣服，说道：“你不是生理期么，怎么站在风口处。”

　　萧嘉荣一双黑眸直勾勾看着她因风凌乱的发梢，想伸手去拨，停顿一会还是收了回去。

　　“我不冷。”
　　夏瑜短发被风吹的凌乱，但还是固执地拒绝他的外套。

　　“你脸颊都冻红了。”萧嘉荣把外套挎在胳膊上，语气有些无奈。
　　“我一点也不冷，很凉快的，我不披你的衣服！”

　　兴许是因为心情烦躁的缘故，夏瑜最后一句话说得过去很重，听起来像是斥责和讨厌。

　　萧嘉荣目光冷了一瞬，抿嘴后没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嫌弃你的意思。”夏瑜看他垂下的嘴角，解释道。
　　“嗯，没事，”萧嘉荣不再强求，衣服挂在手边，“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最后那一句他说的极为小声，眼神耷拉垂着表情有些委屈。

　　夏瑜平视着前方，问：“你明天还要开车，不睡觉吗？”
　　“就睡了。”萧嘉荣答着但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去睡吧。”夏瑜又催他。
　　“好。”这次他真的移动了脚步，但眼神还直盯着她清瘦的背影。

　　月光静谧的没有声音，萧嘉荣像是要离开了，滞在窗边停了一会，身体才开始向后转，他慢吞吞说着，像是在解释刚开始她问的问题，
　　“我中途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你站在这里。”

　　他脚步向前迈去，声音也越来越模糊，说道：“我还以为是在梦里，梦里你突然要不告而别离开。”

　　他回去了，夏瑜站在原地，视线向漆黑一团的远方望去，溜进来的风卷起了夏瑜衣服的一角，她扭过身再去望，只看到当年孤独失落的背影与此刻重叠，而后一同渐渐隐在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队伍出发了。
　　夏瑜昨晚没睡好，脸上厚重的黑眼圈用再多粉扑也盖不住，索性就放弃了。

　　林岁倪见她这副疲惫的样子问是不是失眠了，夏瑜摇摇头。
　　也不算是失眠，只是睡着睡着就做起了梦，梦着梦着就回到了高中，想起了人和事，之后再也不能入睡。

　　车在山道里开得很慢，夏瑜忍不住困意打了盹，等车到地方时，夏瑜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来接她们两个队伍的是县里的工作人员，夏瑜跟萧嘉荣他们工作不同，一队要去镇子南边，一队是镇子北边。

　　夏瑜她们要去的地方在山林深处，启程前，工作人员先安排舟车劳顿的她们在这里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会有当地的村民领她们前去。

　　徐教授他们那一队今晚就要赶到目的地，行程匆忙的他们在这里稍休整了一会儿，吃完饭后就要收拾行李离开。

　　临走前，林岁倪非要拉着夏瑜一块去跟他们告别。
　　“萧老师以前对我们这么好，我肯定要是去送别的。”

　　送别夏瑜理解，但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还要拉上自己。

　　林岁倪解释说：“你陪我作伴嘛，要是只有我一个去，在他们一大帮男生中间，总觉得难为情。”

　　之前林岁倪曾在夏瑜生理期难受时，给她缓解疼痛的按摩器跟温茶，再次面对林岁倪的请求时，夏瑜没有拒绝。

　　陆燃跟萧嘉荣正往车的后备箱中搬行李和一些实验要用的设备。

　　林岁倪牵着夏瑜的走过去喊了一声：“萧老师！”

　　陆燃此时像是正在和萧嘉荣说笑，他嬉笑的脸在看到身后两人时，笑意更盛了，他拍了拍还在忙碌的萧嘉荣说：“别干了快停下手！”

　　“陆师哥。”林岁倪也喊了他一声。
　　“好久不见，”陆燃笑着看着夏瑜眼底那抹浓浓的黑眼圈，问，“夏瑜这是…昨晚没睡好。”
　　“嗯，”夏瑜眼底还有些疲倦，说“昨晚一直睡不着，今天在车里眯了一会儿。”

　　她说完眼神不自觉偏向陆燃旁边的人，想起在车上窥见他时，他一脸疲倦的面容，对立站着的两人眼神不断流转，短瞬的交汇后，夏瑜感觉到头顶有束灼灼的目光。

　　“萧老师，我听说你们今晚还要赶路，记得要注意安全。”
　　“会的。”萧嘉荣点头。

　　陆燃看了眼手表说：“离出发还有段时间，林师妹，我找你有点事，我们去那边说。”
　　林岁倪有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了一旁。

　　两人面对面站着，寒风挟带着凉意，刮起人的发梢。

　　夏瑜打破两人间的沉默，率先开口：“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

　　夏瑜裹紧衣服说：“那就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她说完对他浅浅一笑，在即将转身时，却被身后的人拉着手腕。

　　“等等！”
　　萧嘉荣喊住了她，长步迈向车中，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雕的娃娃。
　　“这个给你。”

　　夏瑜低头看着上面短发的娃娃，眉毛和眼睛都有些神似，单拎出来很可爱，要是放在一起的话面上就有些显得拥挤。

　　夏瑜接了过去问：“你刻的？”
　　“嗯，”萧嘉荣眼里褪去疲惫，沾上了笑意说道；“就是时间有些仓促，有些细节没处理好。”
　　“还挺可爱的。”夏瑜把娃娃拿在手中旋转凝视，摸到娃娃背后还刻着字，她翻转过来看，

　　“xiayu。”
　　是一个拼音的缩写，很直白明示。

　　“刚来到这里听说木雕娃娃带着美好的祝愿，我也希望你一路顺利，我们一个月后见。”
　　“好。”

　　夏瑜把娃娃紧紧攥在手中，舒心一笑。

　　夏瑜她们休整一天出发后，给他们领路的是附近的村民。
　　她们徒步走了一段难行的泥洼山路后，坐上了村子里独特的敞篷车。

　　在屁股快要被磕绊难行的泥底墩成好多半前，她们一行人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住在临时搭建好的房间里，夏瑜开始收拾东西。

　　她从包里拿出衣服和日用品，又拿出夹在它们中间的木雕娃娃。

　　刚开始看确实是挺丑的，现在看得遍多了也看顺眼了，指尖一遍遍触过上面的生疏的浅痕，夏瑜脑海中联想起了他坐在桌前拿着小刻刀认真雕塑的模样。

　　特别是上面几道不太对称且出格的长痕，她甚至想起了他以前吃瘪无措的滑稽样子。

　　夏瑜不自觉地笑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突然的变化，凝固在脸上的笑容被无端的情绪代替，演变成为烦扰。

　　好像确实自己不太对劲。

　　她手中依旧还握着那只木雕，背陷在床上，思考这不对劲到底是从何时显现的。

　　林岁倪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夏瑜姐吃饭啦！”
　　“来了。”

　　夏瑜起身，手上的娃娃也放在了桌面上。

　　林岁倪看她眼神不对劲，直接走到她身边问：“夏瑜姐，刚才我在外面喊你几声了，你都没反应，在想些什么呢？”

　　她说完，又再度看了一眼摆放工整的娃娃，回道：“也没什么。”

　　夏瑜最不擅长隐藏自己，干笑的脸和虚心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我猜你是在想雕这个娃娃的主人。”林岁倪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我不是，我没有，你想多了。”夏瑜直接否认三连。

　　“你别骗我了，在学校里的人都清楚我们萧老师有喜欢的人，其他人都说是周婉清学姐，我看是你才对。”

　　夏瑜没先否认，倒是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他喜欢周婉清？”
　　“对啊，学校里就属周学姐跟萧老师走得最近，还谣传说他手机屏保也是周。”

　　“他们看起来确是挺般配的。”夏瑜想起自己以前在学校里见过周婉清，面容姣好，谦逊礼貌。

　　“哪里般配呀，我看萧老师看周学姐的眼神根本没那一层意思，清清白白的，就是朋友。”

　　她说的这个，夏瑜还从来没观察过。

　　“但对你就不一样啦！”林岁倪靠过来，像是是磕糖的粉头，“每次只要你出现萧老师视线必定在你身上，那眼神直勾勾的，只是你还没察觉到而已。”

　　那么炽热的眼神夏瑜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只是她还看不清自己。

　　“你别八卦了，要去吃饭了。”

　　夏瑜堵住了这个话题，林岁倪见她眉垂着往下，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勾上了她的手臂，一起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