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元坤大厦的员工三三两两下了班。
高层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一对男女拎着领导给的小蛋糕从电梯里出来，对实验室的场面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太子就一定要跟傅部长过不去吗？”
女人平复着背上的鸡皮疙瘩，觉得拎在手里的小蛋糕烫手极了。
男人也拎着蛋糕，摇着头跟着吐槽：“也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傅部长那气场……我真怕太子哪天开门收到个炸弹，全家跟着一起归西了。”
女人听见这荒唐的话，觉得说得太过夸张，但是想到傅部长压抑得快要火山喷发的气势，又觉得非常可能。
虽然从没见傅部长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他身上那股法外狂徒般的暴烈气场，绝对不会让人把他当成善茬。
惹不起惹不起。
“傅部长今天是不是又要加班了？”
“毕竟是太子要求。”
“菩萨保佑，神仙打架，小鬼一定不能遭殃！”
青年男女又报团取暖吐槽了两句，才抖掉在实验室里经历的恐惧，开车回家。
橘黄色的路灯烘焙着这条仅有一家公司的街，断断续续的人流从大厦里走出，直至大楼的白窗只余十七楼的两盏。
夜色渐深，最明亮的木星悬挂在本市的地标建筑之上，安静又不起眼地俯视着整个城市。它之下，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自南边闯过无数个红绿灯，怒气腾腾地向元坤大厦横冲而来。
一脚油门刹在停车场街头，脑满肠肥的男人扯着安全带，气喘吁吁地冲电话大吼：“确定那小子还在公司？”
电话那头的人唯唯诺诺：“是的，刚才打电话问过李总了。老大，这件事要不还是让我来吧？”
“你来？你算老几？”男人根本不听，肥厚的嘴角一掀，摔掉电话。
肚子里的酒气还在翻涌，女人冷漠的拒绝还在脑海中萦绕，纵使身体已经发泄过一波，但郑义朋的怒火还是难以抑制。
那个婊/子，居然敢拒绝他？
真当他还是以前点头哈腰的马仔了？
双手在方向盘上来回搓揉，他紧盯着停车场门口，保安亭窗户很黑，守夜的保安已经被李总叫走。
郑义朋呼吸越发沉重，鼻翼喷张收缩，满车厢满是酒臭气。他摸出打火机，一辆黑色宝马慢吞吞地刷过了门禁，他气都喘不匀，扔了火机就踩下油门，直直地冲宝马撞了过去！
“嘭！”
剧烈的撞击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响起。
两辆豪车质量都不错，宝马反应及时，车头对准了雷克萨斯，只是损毁了保险盖，雷克萨斯更不用说，车灯还骄傲的留了一半在车上。
见宝马没事，郑义朋胡乱扯下安全带，打开车门，两步过去，粗暴地拉宝马车的门把手。
“你他妈眼瞎是不是！”拉了两下没拉开，他一脚踹在车上，“给老子下来！”
受到威胁的车主人——傅晟，正坐在驾驶座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外面的男人。
男人在发疯踹他的车门。傅晟偏了下头，抽出一张抽纸，取下防蓝光眼镜，一下一下地擦拭，被帽子束缚了一天的碎发凌乱地垂落些许。
五秒以后，宝马车门打开，傅晟接过迎面袭来的拳头，反手一拳重击在郑义朋的脸上。
“你骂谁？”傅晟下了车，拽起倒在地上的郑义朋的头发，把人揪到路边，“我问你，你在骂谁？”
郑义朋一路靠打架混上来的，被偷袭的晕眩过后，立刻不甘的反抗起来。
傅晟也不手软，他脾气不好就爱打沙袋，今天窝了一天的火，顿时就收不住地往郑义朋身上撒。
两人拳拳到肉，傅晟避开了脸，全力一脚把人踹到街上。
“嘭！”
超速的奔驰驶过，直接将郑义朋撞飞十米远。
“……”
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前方安静的路灯光芒忽然渐次变大，就像虚无撞向灵魂的列车。
傅晟清醒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缓缓晕开的鲜血，合了下眼。
他好像……害死了一个人。
不，可能没有死。
他拿出手机快步走了过去，一边拨打120，一边蹲下去看男人的伤势。
满脸的鲜血，流过怒睁的眼睛，汇聚成一滩死亡的湖泊。
结局已经非常明显。
曾经有人问傅晟，如果幻想成真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当时没有回答，因为他以为他能一直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可是结果摆在面前。
一次小小的撞车便造成了这样无法挽回的结局，让人无路可逃。
傅晟抬起头扫视四周，超速的奔驰早已不见踪影，这里没有目击证人，但头上的摄像头冷静地记录了一切，就像警察手中的枪/眼一样，牢牢地锁定了他。
收回目光，傅晟再次闭了闭眼，冷静几许，拿出手机开始咨询这场事故将如何判处。
“您好，您这属于过失杀人罪……”
网络律师给了很肯定的回答，还贴心附上在狱中能够争取减刑的行为规范。
傅晟看了两行实在没有心情看下去，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被引力束缚着的漂亮球体发散着让世人欣赏的星光，只不过略微偏离一丝，就会走向灭亡。
他付钱结束了律师咨询，拨打了110。
【您好……】细细弱弱的童声在左侧方响起，傅晟伸出一只手示意暂停，平淡的和警方说完内容。
“是……在昌平路……我和一个人在路边打架…没看见车，他被撞死了。”
傅晟陈述完事实，听见那边说的“立刻处理”，挂断了电话，静静地望着地上的尸体。
【您好……】细细弱弱的声音再度响起。
傅晟转头看去，发现一个散发着明亮白光的光团荧荧飘在半空中。
什么东西？
傅晟皱了下眉。
光团见傅晟注意到他，飘得更近了一点：【您好，我是“正道的光”系统，我这边检测到您杀死了本地最大的□□帮派“青云帮”的头目，觉得您很有潜力，想跟您签约做任务，帮助那些无辜惨死的人复仇，您看有没有兴趣？】
荧荧的光团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小心又有礼貌，可傅晟也如同拒绝她的大人一样冷漠而且不耐烦。
“没有。”
他没有什么惩恶扬善的心，更何况他现在连自身都难保。
光团不气不馁又凑近了些：【我们的任务都是有丰厚奖励的，我看您好像不想因为郑义朋坐牢，只要您帮我做个任务，我就帮您复活他，如何？】
“复活？”
【没错。】
傅晟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讥讽地提了下嘴角：“你不是‘正道的光’吗？居然要复活一个□□？”
光团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微微晃了晃球身，像是歪了下脑袋：【你们地球没有在位面表上登记入册，所以你们的恶人我们暂时不予管束。但是您确定要复活他吗？他手下有不少条人命呢。】
人命？
傅晟目光微顿，他站在路灯下俯视着地上的尸体，半对着光的面容在因为深邃的眉骨有些不甚清晰。
方才已经问过了，过失杀人罪最多判七年。而这个黑老大，故意杀死了不知多少人，还在逍遥法外……
从大义上来看，他坐七年牢换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是赚的。
可…为什么要从大义上来看呢？
他傅晟本来就和郑义朋无冤无仇，这只是一次意外，复活以后，路归路，桥归桥，一切自有天意。
“我可以跟你做任务，但是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你先把他复活了吧。”
【不行，我们不接受预支工资的行为。】光团坚定地拒绝了他，【不过，我现在手上有一个任务，根据宇宙时间流速，你如果能在2032位面一天内完成任务，我就能赶在警察到来之前复活郑义朋。】
“一天？”
【现在只剩下23小时59分了。】
“……”
傅晟抬起手看了眼腕表，距离他报警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按照路程，警方最迟半个小时也会赶到，所以根据时间差，去那个位面再计划是最佳选择。
“我在那个世界会有生命危险吗？”
【不会，只要您没有粉身碎骨，您受的伤我们都可以迅速医治，我们的科技高于任何位面。】
傅晟沉思片刻，同意了：“那你带我过去吧。”
光团闪烁了两下，兴奋地调出合同，飘到傅晟面前让他过目。
傅晟划过虚拟纸张草草看了一遍，签上自己的名字，便被拉入一个时滞空间。
【按照规定，您必须先看完受害者的受害经历才能开启任务。】
...
巴洛克风格的客厅里，怪诞扭曲的家具随处可见，这里基调富贵，但特意调至暗黄的灯光，以及过于奢华的布置，让它压抑的如同一个被金钱笼罩的地狱。
所谓地狱，便是扭曲与邪恶的聚集体，它充斥着浓浓的恶意，一如墙上勾画了死神的黑暗油画，或是客厅中央，那被鲜花藤绕的白色巨大鸟笼。
客厅中央的鸟笼造型是洛可可风格的。
笼顶的雕塑是一只洁白的天鹅，优雅又纯洁，窄细缠绕着白色百合花的笼条有上百根，笼底则铺上了一层软软的羊毛地毯，依然堆得有鲜花，只是鲜花中央，还多了一个穿着女式婚纱，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手脚被捆束住，全身都被固定一块棺木样式的黑色木板上，能活动的只有眼睛，正惊惧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傅晟站在屏幕之外，看着这样的猎奇的布置，眼眸晦暗了一瞬。
没过太久，五个穿着宽大黑色兜帽的人便推开门进来了。
他们的打扮如同死神，黑色兜帽笼罩了全身，四个人露出了下半张鬼脸面具，为首的恰恰相反，兜帽款式别致，下半长脸被遮住，只留下邪气年轻的眉眼。
他是四人的首领，进来以后就指挥着他们在鸟笼四周和棚顶安置摄像机。
他迈着轻盈的步伐在客厅游走，从柜子里拿出复古的工具箱，选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剃刀，走进了鸟笼。
摄像头已经打开，他对着正前方的镜头行了个绅士礼。
“今天的主题是，婚礼。”
手下打开雕刻有鸢尾花纹的唱片机，在悠扬的古典音乐下，首领用剃刀慢条斯理地剃起男人的衣服。
他先是沿着礼服边缘在男人身上勾勒出浅浅的血痕。
然后刀片斜倾，连皮带肉的剜出礼服的形状。
兜帽首领的手法很娴熟，人皮很薄，但他却几乎不断裂的复刻出礼服上的每一处细节。层次分明，把流淌出来的鲜血擦掉，便是一件新的婚纱。
他说，这叫换装。
男人叫的声嘶力竭，连咒骂都无暇顾及，可换装过后，首领又便在他脸上开始用剃刀化妆……化妆过后，又将胃部剖开放入食物、酒水……最后，首领将男人的心脏剖出，配上百合花做成捧花，工工整整的放在早已瞑目的男人头边。
这场婚礼才慢慢接近尾声。
首领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握了下男人软趴趴的右手，那是男人身上少有的完整之处，但是已经没了力气。
婚礼结束便是葬礼，鸟笼外的四个手下庄重地抬进来一匹长长的白布，肃穆得抖开，如肚皮一样的布料缓缓盖在血淋漓的尸体上。四人又拿出金色的结婚礼炮，分散开来，走到尸体的四个方向，单膝跪下，看着镜头。乐章以激烈的高音符进入结尾。
“砰。”
礼炮应和着激扬的乐章，喷发出无数金色的纸卷，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为这场表演画下了句号。
“没了？”荒诞的画面定格在十米之前，傅晟看不出有什么观点，平淡无比。
光团愣了一下，对他毫无波澜的反应有些纳罕。
不恶心吗？不变态吗？
这些人变态的，连它看了以后都代码紊乱了好一会儿呢。
傅晟无意评价刚才的视频，调整着袖扣，询问光团：“是要杀掉那五个人吗？”
【只有为首的卫汉阳一个。】光团也不再探究傅晟的人性，端正态度，提供了卫汉阳的真实照片。
不同于穿着黑色兜帽的神秘帅气，真实的卫汉阳被毁了半张脸，他的眉眼形状很好，但是下半面不知是受过什么伤，植了皮，白一块红一块的，连累鼻子嘴唇的形状也不自然了。
傅晟盯着那张脸，过了半晌，才问道：“你能直接把我传送到卫汉阳身边吗？”
【最近也在百米外。】光团老实说。【我的能力在其它位面会被压制，只能精准定位一次，以后再想知道实时动向，就只能通过电子设备了。】
百米……又有手下。
“再给我一把枪。”傅晟说。
【不行！】光团拒绝道，【检测到您没有使用过枪/支的经历，为免误伤，所有的枪/支弹药我一律不会提供。】
【而且我也不建议您毫无准备的动手，犯罪分子都有强烈的第六感以及警惕心，据统计，任务者偷袭复仇成功的概率为27％，这边还是建议您准备一个详尽的计划。】
傅晟有了新思路，“那能给我一些化学原料吗？”
他是个化工工程师。
【这个可以。】光团说，【您想要什么？】
昏黄扭曲的客厅倒映在男人脸上，他轻启薄唇，“C4的配料。”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