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浮生石 ...
-
“木曦。”
……谁？
一片黑暗中，木曦听到呼唤，下意识慌乱地挥手，抓住了什么东西。
在她抓住东西的那一刻，液体瞬间浸入鼻腔，全部的氧气都被剥夺。
她呛水一样咳嗽起来。
在自己急促的咳嗽声里，木曦忽得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她睁开眼。
阳光和煦，照在身上温暖又舒适。
刚刚嗅到的桂花香表明自己并没有溺水。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女停止了咳嗽，不知所措地盯着自己手中抓着的东西。那是一节桂花枝，上面的桂花还未完全开放。
桂花枝飘起来，脱离手心，浮在空中，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辉。
木曦追随着它抬头，见到从一开始就在身边，也正是刚刚呼唤自己的，一位戴着白色兜帽的黑发青年。
淡金色的光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他的脸。木曦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人——
她抓了个空。
肉.体上剧烈的疼痛让空气都变得灼热，难以汲取，就连桂花枝也因为她的痛苦而从空中坠到地上。
就在木曦以为接近窒息的疼痛要使自己再度昏迷时，她听到了一句令她沉稳、安心的呼唤。
“木曦，专心。”他说，“专气致柔，载营魄抱一。”
……谁？
木曦睁开眼——从床上摔了下来。
夜幕里挂着一轮残月，星星被云遮挡大半。她揉着后脑勺，透过半开的窗户听见虫鸣，意识到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下，木曦拉开系统淡蓝色半透明状的悬浮面板，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任务对象：契约之神—摩拉克斯
任务状态：未完成】
三天了。
木曦被系统扔进提瓦特世界已经三天了，她在名为“绝云间”的仙家之地已经生活了三天了。
与大部分穿越小说一样，木曦在濒死之际与自称【系统】的存在做了一场交易。系统实现了她“想要活下去”的愿望，相应的，她要去完成系统的攻略任务。
被系统扔进来后木曦这么问候过它：找刚毕业的高中生来谈恋爱会让你的任务指标完成得更加顺利吗？
系统说它在研究普通人类与其他世界的存在发生的荷尔蒙能否通过高维空间手段转化为“逆熵”，而选择木曦是因为木曦“想要活下去”的情绪过分强烈，不会拒绝它的交易。
木曦后知后觉，对方看起来很像是《魔法○○小圆》的白色畜生，而自己很有可能成为那些虐恋情深小说里挖眼、掏心、转世、失忆的角色。
毕竟她运气一向不怎么好，而魔法与奇迹都是需要代价的，甚至说，由于对事物认知的差异，愿望可能会被以十分扭曲的方式实现。
总之，她来到了这个名为提瓦特的异世界，任务是攻略一位名叫摩拉克斯的契约之神。
系统的背景资料上说，提瓦特大陆存在“元素力”，存在“元素生物”，存在“魔神”……然后系统甩手掌柜一样消失了，这三天她自己努力搞清了目前的情况。
这片大陆处于一个并不和平的“魔神战争”状态。
简单来说，当下是群雄逐鹿的时代，大陆上的众多魔神在为了土地、信仰、子民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木曦躺回床上，闭上眼，试图睡着。
十几分钟后，她从床上坐起来，叹气地第二次拉开系统页面，盯着“摩拉克斯”这四个字发呆。
最后，她决定出去走走。
她的攻略对象，是被璃月人尊称为帝君的契约之神摩拉克斯。值得一提，他身边美女云集，美男环绕，还有两头鹿、两只鹤、一只龙，一只麒麟，四只夜叉。
看上去好像什么迪○尼在逃公主对不对？
而自己穿成了这位神明的“眷属”。
几千年前摩拉克斯降居到这片大陆时，随手在绝云间插了一节桂花枝。很巧，木曦就是那节桂花枝，她不仅穿越了，现在连个人都算不上了。
木曦觉得自己如今应该属于山野精怪，但绝云间许多和她一样本体非人的存在自称“仙人”。
至于摩拉克斯，也就是自己刚刚梦里的那个男人——她其实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穿越过来的这几天都是尘之魔神归终与麒麟瑞兽甘雨小姐在照顾自己。
归终对自己“摩拉克斯的眷属”这一身份感兴趣，担下了照顾她的责任，而甘雨这段时间恰好留在绝云间养伤。
魔神的眷属都与魔神休戚相关，木曦身为摩拉克斯的眷属，照理说应该有不俗能力。但目前为止，她是个实打实的菜鸡，身为元素生物却感知不到一丁点元素力。归终与甘雨没有办法，给了她一叠名叫“百无禁忌箓”的符纸防身。
木曦打了个喷嚏，抬头打量绝云间。
此处仙雾缭绕，山高水清，她记得山顶某位仙人的洞府前有个瀑布，应当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
绝云间多仙人，听照顾自己的甘雨小姐说，自己如今住的这座山名叫琥牢山，山间有许多金色的琥珀，偶尔会有璃月的普通百姓来此撞仙缘，但多半都被琥珀吞了去。
费尽力气爬上山顶，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她转头时，对上一双非人的金色竖瞳。
……起猛了，撞鬼了。
“唔哇啊啊！”
被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人吓到，木曦撞鬼一样退后两步，左脚绊右脚，跌了个平地摔……没摔成，对方扶住了她。
黑发青年穿着一袭天青色长袍，有着一双金色的竖瞳，面容俊秀，但气质冷冽，有些生人勿近。
他应该早在自己之前就到了这里，所以准确来说，是木曦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青年等她站稳，松开握住她小臂的手，略有担忧地问：“可还好？”
“我没事。”意识到对方不是鬼，木曦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又想起绝云间都是仙人，于是说，“谢谢你啊，好心人，等我回去了给你上两柱香。”
“……不必。”好心人似乎并不认同她的报答方式。
看来供奉香火对绝云间的仙人没什么用……
遥远的天际被太阳染成橘红色，云层慢悠悠地飘远，木曦意识到快要日出了。
左右环顾也没找到什么其他能看日出风景的好地方，她尝试着开口：“介意我留在这里看日出吗？”
他面上神色淡然，点头：“请便。”
得到对方允许，木曦也没扭捏，找了块石头就在附近坐下了，不远也不近，大概和他隔了三个人的距离。
两人间的氛围安静，彼此没有相互打扰。
直到木曦看着太阳爬上来，慵懒地打哈欠时，她听到对方问：“近来觉得如何？”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但木曦还是先确认了一下：“……问我吗？”
青年“嗯”了一声。
她回忆了穿越过来的这三天，第一反应是：“还好？”
虽然提瓦特大陆没有手机也没有空调，但是这里有元素力和仙法，许多没见过的新奇东西。
照顾自己的甘雨是擅长冰系术法的仙人，纵然现在是夏天，木曦也完全感觉不到炎热。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更严重的问题其实是“常识”，这些不是从零开始或完全相反，而是有些正确，有些错误。
她难以辨别什么对什么错，并且有些认知也并不是“错误”。
比如，提瓦特大陆上的时间，一周也是七天。
她询问一周之所以有七天的原因时，得到了“因为世界上一共有七种元素”这样的回答。
但对木曦来说，她所知道的一周七天的原因与宗教有关。不过即使告诉他以上那些东西，木曦猜测他也听不懂。
因为世界上有七种元素，所以一周有七天。
以此类推，因为某样东西，一个月有三十天，因为某种存在，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但木曦知道，不该是这样的。
时间与历法息息相关，历法的定制离不开千百年遥望星星、月亮、太阳。
历法本身并非只是一种计时工具，它与农耕密不可分，那曾是先祖们融于生活的智慧。
绝云间的仙人们不知道星空之外存在着什么，更不要提月亮、太阳与海洋潮汐之间的关系。
木曦挑了个对方能听懂也能接上话的话题，“很苦恼。我的身份有点特殊……大概是一名仙人吧，但我不会仙法，也不会运用元素力，我其实一直认为自己是普通人类。”
青年思索片刻，提议道：“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璃月港看看。”
璃月港，木曦听甘雨提到过，那是自璃月这个国家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城市，建造它时，魔神战争尚未开始。
除此之外，地势良好，多为平原的归离集也存在人类聚集的城市。
木曦愉快地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太阳已经升起，微弱的曦光透过云层照射到两人身边，木曦眯了眯眼，注意到某个特殊的存在。
从她这里眺望，能看见很远的天空中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岛屿，把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无视得完完全全。
木曦指着那座浮在空中无所依凭的岛屿，好奇地问身边的青年：“那边是什么？”
青年有问必答：“庆云顶的浮空岛。”
这个世界应该是有重力的，毕竟她目前脚踩土地甚至还能平地摔，于是她又问：“不会掉下来吗？”
他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声音却很润，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用一种叫做浮生石的石头建造基底。浮生石会浮在空中，较为特殊。”
木曦和他聊起来：“听起来是有主之物……”
他很有耐心：“是留云借风真君所造。如若没有记错，近来被仙众征用，拿来做求取道心的天地笼命测试。”
青年站姿挺拔端正，从木曦的视角看过去，日光恰好落在他的脸颊上，木曦好奇：“我也能上去吗？”
察觉到对方的提问有几分捉弄和试探意思，他叹口气，依旧回答了她：“……三山叩首。有石碑记载方法。”
“上面的风景怎么样？”
“……云雾略多，但视野宽阔。”
仙人洞府前有一段瀑布落水而成的水池，水面被阳光照射，粼粼闪着微光，上面飘着零星两三的荷叶与荷花。
听到远处甘雨寻找自己的声音，她从地上站起来，感叹他的好脾气，伸了个懒腰，“谢谢你回答我这些没营养的问题，我过几天就去璃月港看看。”
他说：“小事。”
她感觉自己手里拿着的百无禁忌箓有些发热。
甘雨小姐再找不到自己就要着急了吧……这样想着，准备下山的木曦脑子里忽然跳出来一个问题。
她也没回头，只当彩蛋添头一样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天空之外有什么吗？”
身后片刻沉默。
木曦不知道青年是被自己这么多问题无语到了，还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石阶，听到身后的人回答她：“……宇宙。”
木曦停下脚步，愣神地回头看他，一瞬间不确定自己听到的那两个字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天亮了。
山间野鹤啼叫，瀑布流水哗啦啦地流下，空气清新又潮湿，树上的树叶被风吹动，簌簌地响。
青年依旧站在他刚才的地方，此刻却安静而认真地注视着她。
她想再和他说两句话，可是手里的百无禁忌箓炽热得快要拿不住，甘雨小姐在远处喊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急躁。
鹤被惊扰，从枝头飞起，山间飘荡的雾被光逸散部分，变得清晰许多。
浅金色的光掠过云雾，停留在他身边。
最后，少女朝他挥挥手，“有缘的话！下次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浮生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