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耽美版）》若宜

65、第六十五章 意识中的梦境

　　第六十五章意识中的梦境

　　“师傅……”听到开门声，叶子立刻恭谨的站立在窗台处，弯腰行礼。
　　来人正是叶子的授业老师，青山派的当代大长老。但叶子透过重重眼帘望去，却觉得为何恩师的样貌如此模糊，似乎有些不辨真假。
　　叶子心中疑惑更甚，但内心对于恩师的尊敬，不敢开口相问，只能猜测是否因为自己仰视星空过久，而有些眼花了。
　　正在他抬头想开口之际，突然眼前的情景发生了变化！
　　小屋内的空气，仿佛被搅混的水面一般，顺时针的发生着扭曲，老者原本飘逸的身形，被诡异的拉长弯曲，连声音都如同被挤压过后一般，变得拖着长音的怪异声调。
　　叶子此刻如醍醐灌顶，浑身一个激灵，脑中一闪而过那被拖入沼泽活埋的情景。再看眼前，老者还是那老者，房间还是那房间。
　　“叶儿，为何还不入睡？”老者笑颜依旧，好不慈祥。但神智清醒过来的叶子，怎么还会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
　　真气缓缓附于双眼之上，心中默念静心口诀。这是天心法的一篇开篇心诀，随着天心法功力的加深，此篇心法更能体现效果。
　　此刻运起心法，叶子觉得心神宁静，神清气爽。之前的那些困惑郁闷之感，全都一扫而光。再看像眼前，这房间、屋子、人，全都变得轻轻薄薄的，在身影的下方，浮现出一条条墨绿色的管道来。不，那不是管道，是蠕动着的藤条。
　　幻想一旦被看穿，那便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阵激荡而开的波纹之后，如同投射在空气中的幻影变化作空气，渐渐淡透而消失。
　　身上隐隐传来痛楚，如用无数的小虫在血肉之躯上穿梭蠕动。叶轻舟忍住钻心的疼痛，抬起双手。这是，他才看到手臂上爬满了小小的藤蔓，随着手臂的抬起，那些吸附不深的蔓条不甘的扭曲着滑落下去，噗哧扑哧的，在手臂上留下处处血窟窿，啪啪落在地上的藤条扭动了几下，飞快地缩了回去。
　　不顾流血不止的窟窿，叶子双手相合，在空中划出几个手诀。
　　“退！”
　　一声大呵，手掌对外，一圈淡淡的白光化开，以手掌为中心，硬是破开连绵不绝，意图再次缠上来的枝枝叶叶，那光圈就像是一个半圆的盾牌，把叶子的前方全数防御了进去。
　　也不知这些藤蔓为何仅仅是从前方攻击，叶子回头看向身后，便只有干瘪枯黄的枝干残留在地上。
　　见身后不再构成威胁，叶子自然需要努力开拓容身之处。但，放眼望去，皆是或墨绿或黄褐色，连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分辨不清。
　　叶子想了想，分别向四面八方飞祭出几道火符引爆。连续几次之后，首先从左边的方向出现了亮光。叶子也不耽搁，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手为盾，一手翻砍，直冲着亮处拼杀了出去。
　　“扑哧！”一声，交织成网状的藤幕被破开一个大口子，哗啦一下，从中伸出一只手来。再往外用力一扯，一个人哗啦一下，带着浑身的粘糊糊液体，扑通一下跌到了地面上。
　　叶子用手抹了下脸，甩了下一身的黏液。等到迷住眼睛的液体都甩干净了，才慢悠悠的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一间布满藤蔓的密室。叶子左右都是藤蔓交织起来的墙面。似乎离开墙面的范围，那些藤蔓便不会攻击。一路向前的过道，没有任何的岔口。叶子把手按在墙面上，发现那些藤蔓就像是普通的草本植物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撤下一把叶子来。用拳头砸了一下，也就是打在树干上的感觉。
　　“真是奇怪的地方。”歪着脑袋，叶子下了个结论。手又摸索了一阵，突然感到一处手感异常。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
　　按了按，有着圆圆的轮廓，一使劲，手便陷了下去。在藤蔓里面一阵搅合，摸到了一个明显的圆形轮廓，再往下摸去，是一个三角弧形，分明是个人的模样。手指摸索到肩膀的位置，再次用力。叶子发现，以后也许能去青山的后山处学着怎么拔萝卜？
　　要拉出来的人，还挺沉的。用力往后一使力，这才把上半身给拉了出来。
　　“黑炎！”仔细一看，这娥眉紧蹙，面若青白的人，不是一起掉下来的黑炎么！在仔细一探呼吸，已经细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断绝了生机。
　　紧紧缠在他身上的藤蔓，似乎还不死心，钻得皮肤下面深深的，每次藤蔓收缩放出微弱的光芒时，黑炎的起色便会暗淡一分，连呼吸都回急促，然后归于微弱。
　　叶子能清楚地感觉到能量在透过这些藤蔓，从黑炎的体内流失出去。
　　“该死！”再次飞快地结印，以白光的净化之力飞快地把人给挖出来，擦去粘液，把人平放在地上。
　　和叶子出来的时候不同，藤蔓留在黑炎身上的伤口，非但没有自己愈合，而且除了流出血水外，还夹杂着有黄色的脓水，不知是伤口化脓了还是藤蔓的毒素。
　　“这该怎么办？”将自身带的药物全数抹了一遍，却也不见那伤口收起来，人更是不见清醒，叶子心中焦急得来回踱步，抓耳挠腮的。眼见黑炎的脸色几乎就要和他名字一样笼上黑烟了，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自己欠了这人的，怎么都还不清了。刚想到这儿，叶子不免啐了一口，心想，明明是他先来挑衅的，自己怎的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狠狠瞪了眼地上的人，叶子摆弄起来。让两人都盘膝而坐，自己坐在对方的身后。
　　一手托住对方的后心，另一手在空中不停的翻画，只见道道光芒闪过，空中飘起一个个字符，就像是有人指挥似的，按照顺序排列在空中，把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晓梦迷迭！入梦！”随着一声喝声，团团围绕的字符顿时光芒万丈，把两人湮没在金光之中。字符飞快的旋转，如同川流不息的河流，缓慢而匀速的转动着。
　　法术名为入梦，本是青山门捉拿梦馍时所使用的。顾名思义，便是进入被施术者的梦境之中。因为梦境是以制造者的意志为主的，所以在梦境中连带着能力也会受到影响。正因为这个原因，很少有道士愿意以此法来破除梦境，也就是意识中的魔物。
　　但，黑炎此刻身上不断的冒出细小的血孔，即使叶子用药物治疗好这片，很快的皮肤便会自己又开了血孔，如此往复循环。
　　叶子无法在物理伤害上找出原因，只能冒险进入黑炎的意识，查看是否意识世界中出现了突发情况。
　　入梦的过程并不如书中所写的那么美好，因为意识界十分脆弱，丝毫的损伤都会导致载体的损坏。更何况，人的潜意识是最难控制的，叶子在通过意识通道的时候，就像是碰到乱流的飞机般，颠簸得几乎让他把胃袋给翻了过来。加上通道并非常人以为的一片幽深黑色，而是一片旋转七彩的颜色。那可不是让人觉得舒服的颜色，而是在晕眩中看着刺目的颜色。
　　在接踵而来的不适感中，叶子终于踏上了平整的地面。
　　双脚刚一落地，叶子便忙不迭的扶着一旁的树干狂吐一番。这种直接刺激意识的感官刺激，便是能够运用真气抵御的修真者，也不能免俗的要难受一番。
　　等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完了，叶子才有机会环顾下黑炎意识中的世界。可是每看一眼，叶子的心便颤抖一份。
　　这参天大树，斑驳的影子，碧蓝的天空是何其的熟悉！那不就是冲破记忆封印时，脑海中所浮现的那片场景么？那总也无法看清面目的两人，不就是在这片雨林色彩中穿行么？
　　这两个人，和黑炎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黑炎的意识中？
　　原本潮湿的空气，片片的白云，突然间，四周的光线暗淡了下来，空中传来隆隆的雷声，很快密集的雨林便只剩下了一片阴暗，除了四周的树木，几乎来五米之外的物体都无法看清。
　　哗啦啦！一声闷雷之后，豆大的雨点便迅速打湿了地面。
　　雨，是意识者伤心的眼泪。
　　可是伤心人在哪里？黑炎，为何你的世界居然是一片茂密的雨林，这茫茫的绿色海洋，让我到哪里来找你？
　　茫然一片的叶子，突然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似乎是些嘶吼声。循着声音，叶子快步往来源处，急急得走了过去。
　　心中的声音告诉他，黑炎就在那里。
　　声音越来越近了，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对月狂吼，听得叶子心惊肉跳。也正是这阵子心跳加速，让叶子想起来，用法术多快啊，何必这么赶集似的！
　　想到就做，立刻从衣袖里掏出仅剩下的飞天符，刷拉甩开，化作两道青流附在双脚上。立刻，原本已经疲惫而步履沉重的双腿，立刻像是踏上了烽火轮一样，四周的景物呼呼的后退，模糊不清。
　　在离开发声地还有一短距离的时候，哭声突然嘎然而止了。好在叶子已经辨明了方向，脚步丝毫不停的往目标走去。但最终，叶子还是猛地收住了脚步。看着眼前模样凄惨的两人：一个身如枯槁，干巴巴的如同僵尸一般的人躺在地上，看来是没什么活头了。让叶子心惊的，是黑炎。只见他此刻，眼角下垂目着两道触目的血红血泪。
　　似乎将一生的悲恸感情都消耗殆尽了般，毫无生气的盘坐在地上，一只手，却紧牵着仅剩下包着骨头的一层皮的左手。
　　“黑炎！”吃惊过后，叶子立刻警醒起来。看情况便知道那人的死去对黑炎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是意识攻击的话，那么这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出声的同时，叶子大跨步地奔向没有表情的黑炎。“黑炎，快醒醒！这只是幻觉！”
　　扑到黑炎的眼前，却看到那双一直神采奕奕的双眼，此刻空洞得可怕。
　　“炎！炎！”无论叶子怎么拍打着眼前的人，对方就是回他一张死气沉沉的脸。一咬牙，叶子举起手，想扇他两巴掌，先把魂儿唤回来再说。
　　可是，就在他举起手来的时候，四周的景物有再次发生了改变。如同被泼了浓墨的画卷，山中的一草一木，天空中飘动的浮云眩日，被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暗吞噬，一晕晕，一圈圈，把景物人物蚕食得残破不全。
　　还未等叶子采取什么行动，只见眼前的黑炎，躺在地上的干尸，也随着那些消失的景物而化作了一团团的浓雾，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扑得一下，化作烟雾，没了。
　　“炎！炎！”慌乱的四处摸索，在一片黑暗中，叶子分不清楚何谓上下，何谓左右，四周空空的，那些茂密的树木哪里去了？脚上所踏的结实的地面呢？
　　最重要的是，黑炎呢！无法分清现实和意识的他，如果就此陷在意识界中，那么本体只有死亡一途，连重新转世都不能啊！
　　就在叶子心急火燎的四处摸索的时候，虚无的空间中，居然传出了一声长啸声，就像是有巨物自空中坠落一样。
　　黑暗的世界逐渐褪了开去，一团火红的火球，划破黑暗，带着巨大的轰隆响声，惊天动地的坠落在一片山隘中，震得天地颤抖，风云变色。但火球坠地之后，非但没有逐渐冷却下来，
　　反而分为两个火球，在空中来回穿梭。
　　“这难道黑炎见过天地伊始的时刻么？”但很快，他便否认的这个想法。因为从其中的一格火球中，非出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东西——青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