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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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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交换。令她熟悉而有安全感的方式。
“好。”她五指并拢,伸出手掌。
喻时视线移在她掌心上,抬起手同她击了一下,分离的时候,手指轻轻地蹭了下她微凉的指尖。
分开手后,他攥了攥自己的手,指着前方:“跟我回家说。”
欸?
盛未夏从西久胡同出来,全凭着本能横冲直撞,原来竟然瞎撞到了牛耳胡同附近。
喻时开门,带她穿过垂花门,直接往自己住的正房去。
盛未夏小步跟在他后面,真的很怕喻书兰这会儿从房间里推门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来跟你哥商量点事。
——只是路过。
——……
她明明只是来跟喻时谈正事的,却有背着人干坏事的羞耻。
“喻时!”她低声叫住他,“我们就在……”
说话间,喻时已经开了西耳房的门,扶着门回头:“在什么?”
“没事。”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进了门。
还是第一次进喻时的书房,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里面东西并不多,一张书桌,一个书架,旁边靠窗位置放着一把摇椅。
“坐。”他没像办公事那样叫她坐书桌前的椅子,而是让她坐了窗下的摇椅,自己则搬了一张圆凳过来。
“喝点菊花。”
她想说不用麻烦,但喻时已经用水烫了茶壶,用茶勺舀了几朵菊花放进去。
他骨节清晰又修长的手,做起这一切来,赏心悦目得让人不忍心开口打扰。
喻时给她分完茶,轻轻推到她面前,一起推过来的,还有一小碟果脯,“这个不是很甜。”
盛未夏心里打好了的公事公办的腹稿,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口:“谢谢。”
她心里想道,喻时要是生意场上是这幅模样,谁能扛得住?
如果对方是女性高管,大概恨不得直接报底价。
她忍不住想起上辈子在那家投行实习时,喻时那个项目结束的时候,主管经理发出的感慨:“喻那样的男人,真的老少通杀,连那最不把男人看眼里的女魔头VP都对他评价很高。”
在那个时空,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中外名媛,想必很多吧?
“可以说了。”喻时拿着本子重新坐下。
盛未夏收回思绪,发现自己居然很不专业地,想远了。
她清空杂念,开始描述自己收集到的人物画像要素,然后说:“对方手里,现在有大量的现金流,还有相当可观的煤炭库存,那么,我认为他的漏洞会在金融这条线里,也就是银行的批贷流程应该有不合理的地方,还有,个人左右了工业成本,这是垄断,我想,你应该能懂我意思吧?”
喻时点点头。
这也是他打算切入的点,但盛未夏提的批贷流程,是他没想到的。
喻时闭上眼,开始推算那人能动用的现金,和这过程中滚动产生的成本压力……
很快,他眼睛睁开,没错!
就像盛未夏说的,那人能这么大规模地收锦中市场上的散煤,他自己的钱不够,哪怕有别人的资金支持,也远远达不到这个规模。
他一定去银行抵押贷款了!
而跟煤老板做生意比较多的那几家银行,他几乎在心里粗粗一排查,就算出了最有可能的一家。
盛未夏补给了他另一个视角的真相。
喻时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惊喜,紧随其后的便是很少有人见得着的柔和,垂下眼才又恢复成日常那样深沉的神色。
他盖上钢笔,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你给我的消息,价值太大了,比我让顾老板全身而退付出的东西高得多。”
盛未夏一听就知道他明白了她不方便直说的意思。
但他这样认真看着人眼睛说话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猿意马,她轻轻移开视线,终于明白喻书兰为什么怕这个兄长怕成这样。
这目光看得人心砰砰跳。
“我不想欠你。”他用她的话回给她,“所以,接下去不要回绝我的感谢,可以吗?”
“倒也不用……我只是推测,具体怎么做才是最难的。”
“不,做有时候是最简单的,人的思想才复杂。”
喻时双目锁着盛未夏,眸光搅动着难抑的情绪。
他不去问,你是怎么知道国库券异地做差价短线的。
他也不去问,你又是怎么推测出,那人背后跟银行肯定存在攀扯。
她身上令他着迷的地方越来越多。
从孩提时代用“仙草”治好了他的病——她肯定已经忘了,到现在三言两语,就补充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分析。
某些念头,又不受控地滋长起来。
他收回视线:“送你回学校,稍等我拿点东西。”
他直接拉开耳房和正房之间的隔门,盛未夏看到了正房的布局。
前面是堂屋,但不像很多四合院里那样是中式圈椅,而是柔软的皮沙发。
中间的格门打开,她瞥到一架屏风,很好地挡住了卧室的格局。
她看着屏风心里一动,自己的房间里面放一架屏风似乎很值得借鉴,回头让盛勇看看能不能做。
喻时拎了个袋子出来,低头看她打量卧室,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微微弯起,“走吧。”
两人出来的瞬间,东厢房的门忽然打开。
喻书兰探头出来,本想问问喻时她下周末去看看电影学院可不可以,结果看着两人并肩从正房过来。
她嘴巴张得溜圆:“你,你们怎么在一起?还……”
她指着正房的房门,嘴和手无法同步地错乱起来。
盛未夏无语凝滞了片刻,她真的不该之前想万一碰到喻书兰怎么办的。
不想什么,偏来什么。
“我们刚在书房谈了点事。”盛未夏看着喻书兰,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天上淡粉色的云霞,很清澈动人,“刚刚是你哥回房间拿东西。我解释清楚了吗?”
喻书兰满脸惊诧瞬间收起。
同住那么些天,她很清楚盛未夏对她哥没那种想法,甚至有些避之不及。
至于她哥……那更不可能了。
“哦。”喻书兰看向喻时,看到他手上拎着东西,知道这是要去学校,忙抓紧时机,“那哥,我想下礼拜去电影学院转转行吗?”
喻时点了下头:“嗯。”
然后偏头对盛未夏说,“我们走。”
出了如意门后,他说,“不用跟她解释。”
盛未夏不置可否。
心说她可不想被人误会攀高枝。
喻时拉开副驾驶门,她坐进去后,忽然意识到,除了刚才在书房,好像还是第一次跟他坐那么近。
刚才是有事情要谈,这会儿跟他坐在相对密闭的空间里,没来由得有些局促。
喻时从后排的行李袋里,拿出个袋子递过来:“阿姨准备的,你吃。”
局促愈发明显。
她推回去:“那是给你准备的,我不要。”
喻时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抗拒,不但没有收回来,反而直接放到了她手上:“不用什么都算得那么清楚。”
她下午动了脑,又两头跑,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
打开袋子,里面装了个瘦长的玻璃罐子,看样子是满满的红豆沙,还有眼熟的christofle银器盒。
“这是……”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排列着小小的肉松面包卷,散发浓郁的香味。
银器盒子里卡着双银筷子,她吃了两个,又打开玻璃罐喝了几口,胃里顿时熨帖舒服起来。
“很好吃,谢谢。”她合起来银器餐盒,想到里面的筷子自己用过了,玻璃罐也一样,便说,“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不用。”喻时摇头。
他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曲起,手指抵在皮质的方向盘上,轻轻叩了叩,“christofle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餐具,可惜她最喜欢的那几个没留下来,这几个餐盒,因为长得普通保存下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身世。
盛未夏抬起眼看向他,只觉他此时表情是她所没见过的柔软平和。
“我母亲虽然只活到三十岁,但她活着的每一天,都用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如果她知道她留下的东西,有人欣赏珍惜,也会高兴。”
前方校门前红灯亮起,车停在路口,挡风玻璃前行人流水般经过。
车内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句话停滞了下来。
盛未夏说不出话来。
她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个美丽的女人,她拒绝不了美人的东西,也拒绝不了美丽的东西。
她抚摸着餐盒表面细腻的花纹,挣扎了一会儿决定留下。
很快,车重新启动,顺利驶入校门。
盛未夏一个愣神,见车已经准确地往宿舍区驶去,忙说:“不用过去了,就这里把我放下,谢谢。”
“可能不行。”喻时抬起手指给她看,“前面是容姨。”
只见前面不远处,罗巧容一手拿书,一手拿饭盒。
喻时将车靠边停下,走上前喊了声:“容姨。”
罗巧容一见是他,似笑非笑地调侃:“怎么,追人追到我们学校来了?”
喻时垂目,接受这种调侃,压低了声音:“她在车上。”
“哟,瞧我。”罗巧容整了整表情,走到车前。
盛未夏开门下车:“罗老师,您怎么没回家?”
“嗐,我爸出差,我妈回姥姥家,得嘞,我只能回学校。”罗巧容扬了扬手里的书,掏出她的教师饭卡塞进她手里,“不巧了,我回院里还有事要忙,你替我请京大的同学去小食堂吃个饭吧,行吗?”
盛未夏面露为难,罗巧容却拍拍她直接转身,“晚上来院办找我,上次的稿子还有几篇你帮着润一下笔。”
这可真是……
糊里糊涂地,她今天竟然要跟他一起吃两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