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79、独闯烂尾楼（3）

　　神鹿已经把老鼠放开，但是在这样的“威胁”下，就像见了天敌一样，老鼠不敢跑。

　　“说。”她这样说着，刀锋又往下移了一点。

　　“你走之后，又来了一群人和一些动物……”老鼠战战兢兢地说，“本来这里没有大型动物，但是现在很多都待在这……”

　　其实自从蓝色流星雨那晚过后，废弃小区已经没有老鼠这种小体型动物活下去的空间了，它们在这里依旧像在人类世界里那样过着躲藏的生活。
　　不管在哪，都是这样。

　　“我跟着你是因为——”有人要监视这里。
　　老鼠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神鹿神色一凛，她没有动，只是侧耳听着声音的来源。

　　老鼠也感觉到了——售楼处里有东西。

　　“继续说。”
　　这里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了。

　　老鼠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略过了那句重要的话：“我现在变大了，只能待在这。”

　　江海市的老鼠本来就大，而它的体型比日常在外面晃悠的老鼠还大，如果被人类发现，势必会引起恐慌，到时候不仅自己性命不保，如果知道它来自哪里，连废弃小区都不能幸免。

　　神鹿皱眉，抵着老鼠脖子的手不自觉松了一点。

　　她思考不了那么多东西，也不明白老鼠的变化，但是她知道它为什么不能出去。

　　人类的害怕会让他们自己发疯，从而做出一些不可预估的事情。

　　“你，走吧。”她觉得从老鼠身上也获取不了有用的信息，如果想要知道真相，还需要自己去问。
　　首先需要找到那个人。

　　老鼠听到神鹿放它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自从蓝色流星雨那晚到现在，它可真是活得心惊胆战啊，还是宠物鼠好啊，虽然被关在笼子里，但至少安全无忧不是吗？不用为食物和天敌发愁，不用每天东躲西藏，朝不保夕，所以，它至今都搞不懂那只叫小啾咪的仓鼠为什么要逃跑。

　　“等一下。”本来逃到一半的老鼠听到神鹿的叫声后，吓得浑身一颤。

　　她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不过就算她要杀了自己，它也逃不了，于是，老鼠乖乖地停下来，瑟缩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神鹿问它。

　　老鼠听到只是问问题后，它便放下心来，赶忙道：“见过，前几天她经常来。”

　　“经常来？”神鹿的话里带着微不可察的激动，“你知道，她在哪？”

　　虽然这样问，但她似乎知道她在哪，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答案而已。

　　她和老鼠不约而同看向样板房所在的那栋楼。

　　“她在那边，”老鼠说，“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
　　她几乎立刻确定老鼠说的男人是谁——姜鹰，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一直帮自己。

　　老鼠见神鹿一直沉默，没有再管它，刀也收了回去，它看出来了，这人没打算杀它，于是它壮着胆子起身准备溜走。

　　老鼠跑了一半，都没见那人再有任何动作，因此，它“光明正大”地迅速逃离神鹿的攻击范围，溜走前它还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消失在了草丛里。

　　神鹿看着老鼠溜走的方向，她没有再浪费时间，梁祝说十点要给自己打电话，她要在那之前赶回去。

　　下一秒，她收回目光，起身朝着售楼处走去，她想要回去看看。

　　这里离售楼处本就不远，经过风吹雨打的古希腊式建筑依旧庄严肃穆，神鹿走近后，脚边带起一阵微风，柱脚处的蜘蛛踩着挂了雨滴的蛛网悄然溜走。

　　昏暗的天空下，荒芜的售楼处像是被遗弃的神迹，入口处布满了灰尘，一侧断壁残垣，裸露出里面的混凝土，神鹿独自站在这栋破旧而华丽的建筑面前，仰望着头顶的英文雕刻。

　　台阶上梁祝杂乱的脚印已经被灰尘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痕迹，这些痕迹混乱多样，一时之间难以分辨是哪些动物的脚印。

　　这次，神鹿走的依旧是窗洞，她避开地上的玻璃来到窗户前，外面天空越发阴沉，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透过黑漆漆的窗洞，看不清室内，但是她能听到，在她刚靠近售楼处的时候，里面有什么东西逃走了。

　　她熟门熟路地撑着身体跨进去，脚刚落地，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等眼睛适应黑暗后，神鹿才看清建筑内的景象。

　　地上散落着碎裂的骨头，骨头粘连着发腐的血肉，密密麻麻的苍蝇落在上面，满地的骨头新旧交替，离她最近的地上，赫然躺着一只狗的尸体，它的脖颈处还在往外淌血，身体还没有软下去，看上去刚断气不久。

　　神鹿走过去，那只狗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它的毛杂乱黯淡，像是附近的流浪狗。

　　另一只动物在察觉到她的存在后躲了起来，她知道它躲在哪里，但是她已经来不及过去，因为她又感觉到外面似乎来了一群东西。

　　还没等她出去，几个黑影从窗口鱼贯而入，转着圈围在她身边，慢慢停下来，她这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是一群狼。

　　这群狼应该是她走之后才来的，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过它们。

　　昏暗中，她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很快就认出这几头狼来自江海动物园。

　　几头狼面露凶光，獠牙微呲，和在动物园时经常漫无目的的转圈不一样，它们毛发柔顺发亮，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

　　它们看上去并不缺食物，显然不是察觉到她才过来的。

　　神鹿紧握着手里的短刀，警惕地看着三头狼，它们呈120°站在她的四周，脚下蓄力，已经做出微微攻击的姿势。

　　她伸出一只脚，身体微微前倾，警惕着身侧的两头狼：“我不想，杀你们。”
　　“让开。”

　　这里变了很多，但唯一不变的是这里的生存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几头狼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一样，没有反应，也不回答，遇到危险就怕这种连沟通都沟通不了，脑海中只剩下最原始的反应：攻击。

　　三头狼中有一头狼是头狼，其他两头根据它的指令行动，她刚说完话不过几秒，头狼率先跳起来朝她冲过来，其他两头替它打掩护，从两侧朝她扑过去。

　　三头狼的速度极快，逃跑的缝隙迅速变小，它们庞大的体型几乎要把神鹿围成圈，天上地下，神鹿躲无可躲，如果她来不及逃，三头狼扑上来就会把她撕成碎片。

　　神鹿皱眉，眼里倒映出三头狼攻击的画面，下一秒，她后腰迅速下压，借着瓷砖光滑的表面滑出去，在碰到头狼后腿的一瞬间，身体迅速旋转180°，急速往后退去。

　　她不能把后背暴露在外面，需要先解决一头。

　　头狼强大，又有其他两头狼作掩护，想要解决掉它，很难。

　　容不得她多想，刚站起身，三头狼反应迅速，落地后直接朝她扑过来。

　　神鹿最终选择攻击最弱的一只，她认准攻击的地方后，快速捡起不知什么动物的肋骨，朝右侧的狼投射出去，而目光紧跟着左侧狼的动作快速移动，她往前助跑几步，跳起身，准确无误地踹向左侧那只狼的鼻子。

　　“嗷——”

　　狼的鼻子上遍布各种神经，最弱的狼也没想到刚刚是神鹿的假动作，近距离被神鹿突然暴起的一脚踢伤，它忍痛叫了出来。

　　神鹿踩在最弱的狼的身上借力，在空中转身，一只手抓住了售楼处屋顶的水晶灯。

　　水晶灯被拽得线路断裂，劈里啪啦的电花乍现，落在她脚下追过来的其他两头狼身上。

　　她知道水晶灯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太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会发光的水晶灯，比在开元公司见到的还要漂亮。

　　电花消失后，底下头狼才敢跳起来，它伸出两只前爪再次朝她扑过来，下一秒，神鹿撒开水晶灯，身体蜷缩就地滚了出去。

　　滚的过程中，手机掉出口袋，摔到了角落里，但是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三头狼身上，并没有发现手机已经掉了。

　　最弱的狼已经恢复，只是在一个劲地打喷嚏，神鹿的力气太大，鼻子已经明显凹进去，本来它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是仇恨支撑着它，让它忍痛站起来。

　　鼻子是狼脆弱的部位，还有腹部，神鹿与三头狼拉开距离后，再次拿起刀对准它们。

　　“一辈子，你只能，待在这，以前在动物园，现在，在烂尾楼，真窝囊。”

　　她冷眼看着头狼，突然朝它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如果对蓝色流星雨之前的狼这样说，那肯定不管用，但现在不一样了，头狼想起过去的遭遇，似乎被刺激到了，朝她呲起獠牙，低低地吼了一声。
　　那个在动物园里天天在游客面前转圈的就是它。

　　神鹿换了一个攻击的姿势，这次她要取得先机，率先跑过去，本是朝着中间的头狼而去，但在近距离攻击的时候，她全力踹向头狼旁边最弱的狼。

　　最弱的狼本就没有完全恢复，它没想到神鹿会对它第二次攻击，神鹿蓄了全力，抬脚直接把最弱的狼踹到了墙上。

　　“砰——”

　　墙壁发出一声闷响，那只狼皮毛较厚，暂时丧失了战斗力，但还没有伤及根本，愤怒之下它挣扎着起身，结果，还没等站起来，一个白色身影闪现在它面前，一刀插进了它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从喉管喷薄而出，呲了神鹿一脸，最弱的狼身体猛烈挣扎，她快速退开，不过那只狼挣扎没多久，身下逐渐安静下来。

　　神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狼的尸体，血还在从喉管不断流出，她的眼底逐渐泛起血丝，眼神也冷下半分，她冷静地抬手擦掉脸上的血，白色衬衫迅速被血沾染，已经擦不掉了。

　　她低头看着衬衫，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梁祝。

　　“呜呜——”

　　两头狼痛苦叫声拉回她的思绪，头狼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朝着最弱的狼跑过去。

　　神鹿冷眼看着这一幕，身体里的血液翻涌，她控制着自己，并不想杀了剩下的两只狼，她只想找那个人。

　　现在的场景很像梁祝硬拉着她看过的电视剧，只不过这里的主角由人换成了狼，按照电视剧里演的，接下来就是剩下的这两头狼一起攻过来打败她。

　　但是，她绝对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她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