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63、江海动物园（4）

　　“我们也去看看？”周临与看到其他游客都过去了，就他们还站在原地，如果再不去，最好的拍照位置都抢不到了。

　　江东琰问大家：“去吗？还是先出去？”

　　“去吧。”林昭最烦磨磨唧唧，说完后，她直接朝那边走去。

　　早死早超生，既然上都上来了，那就看完再走。几人见状，没有说话，也纷纷跟上去。

　　如果把狮虎山比作一个圆，把猛禽馆的入口作为圆上的一个点，以这个点为顶点做一条穿越圆心的线段，那么她们就在这条直线的另一端。

　　最长的一段距离，即使这样看过去，他们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木板上懒洋洋休息的老虎。

　　繁密的绿叶中星星点点透出老虎的身影，梁祝就躲在大树后面，即使中间有一层东西遮挡，但是看到庞大巨物后，她的心还是猛然一震，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轰然炸开，铺天盖地的画面席卷而来，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近距离与老虎相对的场景。

　　远处正休息的老虎听到人们的讨论声，缓缓睁开双眼朝这边看过来。
　　不偏不倚，它的视线透过层层遮挡，准确无误地对上了梁祝的目光，几乎同一瞬间，梁祝偏头，躲开了老虎的注视，她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微微发颤。

　　她不敢直视老虎的眼睛，即使隔了这么远，即使有稀疏的绿叶遮挡，她还是不敢看。

　　梁祝低眸，她感觉有人靠过来，目光所及是一双熟悉的鞋子，顺着黑色的裤子往上看去，是那件万年不变的白衬衫，最后，她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神鹿。

　　神鹿挪动脚步，走到她面前，她比梁祝高，用身体挡住了老虎的视线。

　　旁边尹苏看着这一幕，老虎也不看了，那玩意儿怎么能有这两个人有意思？

　　果然，下一刻不出她所料，梁祝一脸欣慰并坚定地对神鹿说：“没事，我可以。”只是还不适应，过一会就好了。

　　“哇，它看过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说。

　　“老虎是在看谁？”

　　一旁正在拍照的游客们忽然激动起来，因为今天的老虎格外不一样，以前在诺大的狮虎山很高冷，谁都不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抬起头看他们。

　　人群攒动，没有人细想老虎奇怪的行为，只是拿起手机一个劲地拍照。

　　神鹿沉默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退开，梁祝才鼓起勇气抬眼望去。

　　她与老虎对视的那一刻，硬撑着不让自己偏头，余光瞥见周围的游客朝他们看过来，刚刚那一幕，人们看得清清楚楚，老虎是在看她。
　　而那只老虎在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再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庞大的身躯甚至有隐隐要起来的趋势。

　　今天江海动物园里的动物都不正常，从潮湖的鸭子们开始，一个两个的都要扑过来。

　　“啊，它站起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梁祝回神，她抬眼看去，只见老虎已经从木板上站起来，正往下面跳。

　　跳下去之后，周边的人们开始朝那边跑，都想近距离看看它要干什么。
　　而已经适应的人似乎还在思考着要不要去，就听到梁祝一脸麻木道：“我不去，我就在这里看。”

　　她有很强烈的预感，那只老虎就是朝她来的，今天在动物园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想起那天老虎袭击她们的场景，加上狮虎山这只老虎，她更加确定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想靠过来。

　　不过，对于她来讲，靠过来没什么，主要是那些动物靠过来的目的，细想下去确实有些吓人。

　　想清楚这些，她觉得已经不是胆不胆大的问题了，而是要搞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大家见她不过去，也便待在这里看，他们以为梁祝是有什么原因才不过去。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那帮游客跟着老虎，又跑了回来。

　　周临与看着这一幕：“……还是梁祝会未卜先知。”

　　无意中未卜先知的人：“……”

　　“吼、吼——”
　　老虎站在不远处和梁祝对望，因为那次老虎逃跑事件后，动物园又加了防御措施，而老虎恰好在她能看清的地方停下来。
　　“你看到我的同伴了吧？”

　　“吼吼、吼——”
　　“它过得好吗？”

　　“吼吼吼、吼——”
　　“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老虎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叫声几乎要把她的耳朵震聋，她又想起了那天的场景，那只老虎也是这样叫的，不过那时她还听不懂它的叫声。

　　后来她能听懂动物讲话后，就经常发呆想那天老虎朝她说的是什么，后来她凭借自己的理解，开始天马行空。

　　或许那天老虎说的就是：

　　渺小的人类，我要吃了你们！

　　跑吧，你们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哈哈哈哈哈，今天你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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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飞远，忽然觉得这些想法——好离谱啊。

　　一旁的游客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莫名其妙嚎叫的老虎，忘记了兴奋，忘记了讨论，不自觉安静下来，愣愣地听完整场“表演”。

　　一个不明就里的游客小声对同伴说：“什么时候动物园有表演了？叫得还挺有规律。”

　　他的同伴摇摇头：“不知道，可能看到了什么。”

　　被看到的人忽然回神，梁祝想，刚刚那只老虎是在问她吧？它是盯着她的眼睛问的。

　　它们是同伴吗？
　　原来那只老虎之前住在这里，怪不得动物园的围栏都升级了，还特意加了防止跌进去喂老虎的玻璃。

　　等一下，为什么要问她啊？

　　它又怎么知道那只老虎见过她？如果它知道了，那还好意思问她？！

　　不是应该问问那只胡乱发疯的老虎为什么攻击他们吗？！

　　真是的。

　　她想起刚开始老虎看自己也是一副想要吃掉的样子，她决定不理它，就让它一个劲地“表演”吧。

　　与此同时，旁边江东琰戴着“深渊”同步翻译道：“那只老虎说：你看到我的同伴了吧？它过得好吗？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夺命三连问。

　　梁祝：“……”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还点了点头，“嗯，它是这样问的。”

　　底下老虎已经不叫了，即使它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也得等上面的人搭理它才行。

　　“梁祝，”沈釉白眼尖，忽然朝她问道，“刚刚它是问你吗？”

　　“大概吧，”她的手扒着栏杆，眼神飘忽向下看去，被突然走近的老虎给吓了一跳，她脱口而出，“我的天！”
　　吓得她连退好几步，幸亏神鹿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才防止她倒下去。

　　“它好吓人啊，”梁祝眼神幽怨，即使还有点害怕，但很快恢复，她正了正心神，朝下面那只老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遇到过那只老虎？”

　　老虎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们一圈，它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游移，想要说的话欲言又止，不过，在众人看来，梁祝刚问完，就见下面那只老虎眼神一亮，又朝他们叫了几声。

　　“吼吼吼——”
　　梁祝几乎立刻听懂了它的叫声：“你们真的遇到过？”

　　其他人见江东琰眼神一顿，随即抿了抿唇翻译道：“你们真的遇到过？”
　　众人：“……”

　　好吧，合着它也不知道是吧？这是每天例行三问对吗？碰不对那就继续碰，但如果碰对了它就可以知道逃出去的那只老虎如今过得怎么样。

　　好聪明的一只老虎。

　　不过，它也是幸运，问了那么多人，终于有人能听懂它“说话”了。

　　他们已经开始脑补动物们变得有多聪明了，不但能听懂人类讲话，还能利用“深渊”和他们对话。

　　果然，“深渊”发布会真的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开元的发布会恐怕真的有高人算过，就是为了那场蓝色流星雨而开。

　　几人斟酌，还不知道该怎样告诉这只老虎真相，对于它们来讲，外面的世界很残酷，那不是真正的动物世界，想要活着，依靠的不仅仅是武力，还需要智慧以及……不可跨越的种族界限。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人类世界，依旧适用。

　　它们一旦逃出去，那就是与这个区域所有的人类为敌，因为老虎的攻击力太强，受人忌惮，逃出去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要么死，要么被关到死。

　　不止是老虎，所有的动物都是，很久以前，它们就是人类的附属品，虽然可有可无，但是以人类的观点来看，有总比没有好，于是，动物们被人类祖先驯化的进程开始了。

　　“这老虎好奇怪，站着不动了。”

　　“看着像一个雕塑。”

　　“我们走吧，它这样看着我，我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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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老虎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再动，游客们便逐渐失了兴趣，纷纷离开，往猛禽馆走，那里可以更直观更近距离观察老虎，何必烈日炎炎下看一座“老虎雕像”呢？

　　等游客们逐渐离开后，只剩下他们几个还站在这里，底下老虎乖巧地坐在地上，等着他们的回答。

　　这时，一直沉默的神鹿看着下面的老虎，突然出声：“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