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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被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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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神鹿并没有成功劝梁祝回去,两人因此不欢而散,至此,两人也没再说过话。
周一上班的时候,林昭和沈釉白一起去开元,梁祝背着猫包把团圆带出来。
自从来到开元以后,团圆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它好奇地在透明的猫包里往外看,不知是在看周围的景色还是在找人,看上去比平时活泼不少。
它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沈釉白时,是在云州长江大桥,那天晚上,她决定把它带回家后,也给自己买了一个这样的猫包,甚至连猫粮和猫砂都买好了。
没有买猫窝是因为容易被岳清发现,后来,为了降低被发现的风险,沈釉白把那个它只待了一次的猫包送给了别人。
……
离门口还有些一段距离的时候,梁祝刚拐弯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有些紧张地盯着这边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釉白如此局促,甚至能在她脸上看到明显的紧张与激动。
今天林昭陪沈釉白来接团圆,她想起十月一的时候林昭跟她说过见沈釉白父母的事,自那之后,她很久没有关注过两人的关系,但是见到眼前这幅场景,她们亲密地靠在一起,是情侣间才会有的距离,至少表面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明明很短的距离,但是等梁祝走过来时,沈釉白已经有些忍不住要过来接她,不过,碍于门口那头藏獒一直在朝两人吼,她只能在原地等候。
这只狗的体型不逊于她们在烂尾楼遇到的那只,但它的眼睛至少看上去是正常的。
叫了这么久,本来以为藏獒叫累了,但是等梁祝走过来的时候,它突然像被点着的炮仗一样劈里啪啦叫起来。
梁祝习惯了,每次来上班遇到的动物都得朝她嚎两口。
刚出闸机,沈釉白就着急往她身后看。
林昭走过去,主动接过猫包,双手抱到沈釉白跟前。
团圆似有所感,目光从远处收回,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场景,等到抱着自己的人停下来时,它抬头看去。
一人一猫,隔着那层透明的阻碍看着对方。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面貌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三年过去,她变得成熟了,以前总是平淡如水的眼眸中,多了些色彩。
“喵~”
团圆确定自己的主人是开心的,她才小心地和她打招呼。
沈釉白带着“深渊”抿唇不敢说话,她怕一出声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但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养过的宠物亲口和自己打招呼,当时她不理解虞皓月为什么哭,但是,现在好像懂了。
那句曾经应该被自己忽略过很多遍的问候,她如今听懂了,好像以前的不安突然有了依托,团圆是曾经陪伴自己度过高三最艰难时刻的伙伴,是和流浪汉一起在桥下努力生活的流浪者,是老奶奶晚年的安慰剂,是狸花猫姐姐相依为命的伙伴……它的一切都不能被埋没,它不再是一只宠物,也不再是人类的附庸,只是它自己。
沈釉白终是开口,带着哭腔回应她:“团圆,你好。”
它应该怪她的,为什么不怪她,反而是这一声欢快的叫声,没有怨恨,不带着过往任何情绪,好像就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正是因为这样的语气反而让她有些自愧不已。
它应该怪自己的。
林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
梁祝看着沈釉白将猫包抱在怀里,直到看不到团圆的身影,她才肆无忌惮哭出来,无声忍耐之下,泪水打湿了肩带,团圆安静地待在猫包里,它知道这时不应该打扰她。
*
梁祝去公司接团圆的时候,她问过它,问它想离开开元吗?
团圆给她的答案是:不知道。
它流浪太久了,过了三年东躲西藏的日子,一次次与主人、伙伴分开,一次次被打得遍体鳞伤,自从来到开元以后,它至少有了一个像样的“家”。
……
回去时,蓝霜正在等她,把早已拿好的平板递出去:“回来了。”
梁祝笑着顺手接过:“组长久等了,马上开始。”
现在她翻译的熟练程度在加快,前面接触的基本上都是伤害性不太的动物,越往后动物越凶猛,速度也就慢了很多。
“组长,我还有个问题。”
蓝霜已经刷卡进入实验室:“你问。”
“校对完以后我会做什么?”
动物虽然不少,但是也不算太多,如果不出意外,算算时间,刚好能到学校放寒假。
可若神鹿不走……
过了一会,蓝霜说:“你的工作由上一级安排,校对完成之后应该会有通知。”
接着她又调侃道:“看来你挺喜欢这份工作,寒假不准备回家?”
梁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开元工资高,待遇好……以前是我有眼无珠。”
这句话惹得蓝霜无奈失笑。
梁祝继续口是心非:“而且还有这么好的上司不压榨员工,简直梦中情工,组长就是最好的组长!”
蓝霜被她的甜言蜜语夸得有些飘飘然,夸下海口:“没想到梁祝同学嘴这么甜,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帮!”
“好!”
两人情绪高涨进入实验室。
今天是关猛禽的秃鹫实验室,常吃腐肉与生肉,因为太过危险,但也不能太限制它们的活动,所以脚边都拴了一条链子。
进去之前,蓝霜嘱咐道:“小心点,接下来都是比较危险的动物。”
“嗯。”梁祝全副武装,今天多穿了一件外套,特意把前几天姜同语给她抽血的针口给遮住了。
然而,梁祝没想到意外会真的发生,两人一进去,一只秃鹫就迎面朝她们飞来,头顶瞬间落下一片阴影,把天花板的光都遮住了。
巨大的翅膀掀起一阵狂风,将梁祝两侧碎发吹得在空中飘扬,谁都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下意识抬手挡在身前,想要退出实验室,但实验室的门刚关上,一切发生得太快,后背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她来不及反应,瞪大眼睛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秃鹫。
蓝霜反应比她快,千钧一发之际,闪身跑到前面挡在了她身前,梁祝想要推开蓝霜时,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那只秃鹫锋利的爪子朝蓝霜后背扑过来。
“刺啦——”
衣料在尖利的爪子之下被轻松划开,不仅如此,倒勾似的爪子直接嵌进了蓝霜的背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蓝霜身体失衡,往梁祝身上倒去。
梁祝下意识伸出两只胳膊,去撑着蓝霜的身体,情急之下转了一圈,两人位置对调,她赤手空拳去挡再次袭来的秃鹫,手上已经沾满了蓝霜后背上溢出来的血。
秃鹫见血之后就像疯了一样朝梁祝攻击而来,而此刻已经不再仅仅是一只秃鹫,浓重的血腥味引来了其它的禽类,从树枝上飞下来,铺天盖地的翅膀将头顶的光遮住。
不过,漫天的翅膀终归只是翅膀,白色的羽毛哗哗坠落,飞到一半,全都被锁链拉了回去。
它们飞不到这里。
刚刚那只攻击两人的秃鹫纯属意外,不知道怎么的,拴它的锁链已然不见,因此才有机会朝两人扑过来。
“呃——”梁祝闷哼一声,头顶黑压压一片,她的胳膊就像无任何反抗能力露在大草原上的猎物,下一刻,那只秃鹫扑闪着翅膀,啄在她纤细的手臂上,咬破袖子,即刻叼扯下一块肉。
她紧紧护着蓝霜开门,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血腥味,铺天盖地的嘶哑叫声逐渐扭曲,见此场景,其他秃鹫争相抢食,一哄而上。
梁祝用拳头在头顶不断挥舞,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往下流,一阵剧痛过后,她感觉自己的胳膊在逐渐失去知觉,耳朵在漫天尖叫声中被刺得发疼,发金属般的嗡鸣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恍惚中,她听到“滴”的一声,门好像打开了,一只强有力的手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带了出去。
“砰——”
实验室的门被重新关上,所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隔绝在门内,两人这才得以喘口气。
梁祝额头冷汗直冒,她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结果,转头一看,蓝霜比她更甚,背后一片湿意,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鼻腔之中。
“组长,”她立刻反应过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蓝霜伤得很重,T恤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露出整个被血染红的后背,梁祝匆匆瞥了一眼,看到蓝霜身上一道几乎贯穿整个背部的手术疤痕,她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已经脸色苍白的人身上,盖住了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一号实验楼,外面偶尔走过的研究人员似乎对这种受伤的行为司空见惯,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怎么样”就走了。
梁祝跟着蓝霜的指引,终于来到医务室。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上班,医务室很安静,伏案记录的医生听到门口有动静,转头看过来。
只是,在看清门口两个人时,淡淡的表情突然一皱,立即起身朝这边走来:“怎么又受伤了?”
梁祝主动把蓝霜交给医生,夏影赶忙扶着蓝霜走到床边,语气有些冷:“坐下。”
蓝霜并没有听她的,而是转身看了梁祝一眼,对夏影说:“先治她。”
这个时候蓝霜说出这样的话梁祝都觉得离谱,明明组长自己都要晕倒了,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她连忙摆手:“不不不,先给组长处理吧,我只是小伤。”
夏影皱眉看着蓝霜,语气坚决,不容置喙:“你伤得更严重。”
可是蓝霜也是个犟种,即使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但是说出的话却如此清晰:“我还能坚持,伤口久了容易留下伤疤,先给梁祝同学处理一下。”
“你一直这么固执,”夏影不甘地叹了口气,“你糊涂了,医务室里可不止我一个人。”
说罢,她转身拿起台式电话播了一个号码。
梁祝眼神复杂地看着蓝霜,接住从胳膊上滴下来的血。
蓝霜半睁着眼,满身是血,似乎对她刚刚的反应有些不满,仅仅对视一秒,随后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那里有纱布。”
梁祝还没有反应过来:“?”
蓝霜有气无力地又说了一遍:“那里有纱布,夏医生有洁癖,别把血弄在地上。”
反应了一秒,梁祝终于明白过来,她赶忙说:“好。”
夏影挂了电话之后,过来给梁祝包扎,她的手法很专业,丝毫不拖泥带水,几下就处理好了。
处理完成之后,夏影简单地嘱咐了几句,随后赶时间似的,朝蓝霜那边走去。
她对给蓝霜处理的医生说:“我来处理。”
蓝霜的T恤已经不能穿了,身前用梁祝的衣服挡着,露出完整的背部,梁祝主动转过身,默默盯着落地窗外摇曳的树影。
安静的医务室内,蓝霜突然“嘶”地叫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对着刚坐下来的夏影说:“把处理好的纱布从伤口上弄下来,你真是活阎王啊。”
夏影一本正经道:“你的伤口太深了,以后可能要留疤,我要重新处理一下。”
梁祝想起蓝霜背上那道陈年的伤口,听蓝霜淡淡地说:“习惯了,我自己看不到就行。”
夏影和蓝霜你一句我一句,梁祝听着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显然夏医生想说的话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半路止住。
她想偷偷溜走,便转身对蓝霜说:“组长,你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办公室里还有其它衣服吗,我去给你拿。”
蓝霜还没说话,夏影倒是先回答了:“没事,这里有。”
蓝霜也察觉到了她的尴尬,抬眸看向她:“你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一切等我回去后再说。”
“好。”梁祝逃也似地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