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121、人鱼（2）

　　梁祝和季云山两人坐在营地不远处的小坡上，今天温度高，入夜后连地上的土都让人觉得燥热。

　　两人守夜，百无聊赖，东聊一句，西聊一句，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感情上。

　　季云山记得卫忘恩跟他说过，在湾海遇到他们，梁祝错把他和那个女生认成了情侣。

　　“你一天天的都想些什么？”季云山唇角带着明显的笑意看向梁祝，自从昨晚两人经历过老鼠潮后，季云山自认为彼此已经熟悉，至少他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而且他本来就自来熟，都敢和她开玩笑了。

　　梁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是，她想什么了？

　　季云山看着她一脸懵，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但是，在看到她黑色的头绳时，又默默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主动解释：“我只谈过两段，参加‘深渊’挑战赛的是我同班同学，她有男朋友。”

　　“你说的这个啊，”梁祝了然，看来卫忘恩都跟他说过了，那现在解释清楚了，“哦，已阅，下一个。”

　　季云山：“……”
　　“你呢？”他故作不经意地问，“你谈过几段？”

　　“呃……”梁祝笑了一声，“不告诉你。”
　　她移话题：“你们为什么最后分了？”

　　季云山叹了一口气：“物是人非啊……”
　　他倒是爱搞深沉，可梁祝并不吃这套：“你说不说？不说就算了。”

　　季云山赶忙道：“我说。”
　　他觉得梁祝越来越像欧阳流丹了。

　　他继续道：“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谈恋爱，最后因为异地分手。”

　　他决定说这些的时候，其实已经释怀了，对于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治愈，他也一样，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他正好应了那句老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低眸看向她。

　　“异地恋啊，威力这么大吗？”梁祝说，“我觉得既然你们都在上学，那现在暂时无需考虑经济状况，抛开这个因素，那可能就是不够爱，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或者是彼此之间的感情淡了，我觉得，都是不够爱了。”

　　季云山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他就是被甩的那个，外面的世界如此多彩，有人抵不住诱惑率先离开，归根结底，就是不够爱了。

　　“那你呢？”他问，“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因为异地不喜欢么？”

　　梁祝微愣，她现在还没有经历过异地恋，良久她就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季云山第一次小心翼翼去看眼前的人，此刻，那人正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着她殷红的双唇，微乱的额发，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梁祝睫毛微颤，她的脸顿时有些发热，脑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她没有回答。

　　季云山见梁祝如此反应，他也识趣，抬手摸了摸鼻子，自己的问题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之间的界限。

　　两人因为这件事都开始有些沉默，毕竟深更半夜，刚认识的普通朋友之间，谈论这些，确实不合时宜。

　　他们应该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青春活力、勇往直前、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学富五车、博学多才、风华正茂……心地善良、清澈脆皮大学生，怎么可以讨论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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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聊天中时间过得异常快，还剩下半个小时就可以换班了，此刻，四周寂静无比，以至于可以听到自己耳朵里莫名的嗡鸣声。

　　草丛里偶尔传来动静，沉默夹杂在两人之间，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你有没有听到歌声？”季云山突然出声。

　　梁祝的心猛然一颤，本来她全神贯注在想事情，不想被季云山突然的说话声吓到了。

　　“吓我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哥，大晚上的别吓人啊。

　　“抱歉，”季云山小声说：“你仔细听，好像真的有人在唱歌……”

　　话音刚落，周边再次安静下来，两人都仔细去感受。

　　远处波涛涌动的海面上映着一轮银色圆月，如真似幻，跟随海水荡漾，空灵婉转的低声吟唱于海面升起，悠远绵长，轻盈细腻，带着一种轻柔的安抚，随风飘远，传到了十几米之外两人的耳朵里。

　　两人无声对视，梁祝眉峰紧皱，寒意从脚底升起，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那是一首家喻户晓的儿歌，声音分不清男女，明明是空灵悠长的歌声，但是一想到荒郊野外那歌声能传那么远，梁祝就一阵恶寒。
　　如果不是人为，那更吓人。

　　更何况，谁会大半夜地在荒无人烟的海边犯神经唱歌？难道是过往的渔船？很明显，这个设想她自己都不信。

　　“是……女声？”她猜测。

　　季云山摇摇头，突然俯身靠近她，声音低到几乎只有两人可以听到：“可能是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

　　梁祝：“……”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她耳边吟唱声不断，即使捂住耳朵，歌声也会从其他地方侵入，躲无可躲，诡异至极。

　　现实中哪有什么美人鱼，她宁愿相信有人在海边放音响举行音乐会，荒郊野外有停泊的渔船，也不信海里有美人鱼。
　　如果有，那它一定不是个美人。

　　梁祝用眼神询问：我们该怎么办？
　　季云山摇摇头，他小声说：“你坐过来，我也害怕。”

　　梁祝：“……”
　　鉴于这歌声太过诡异，她便勉为其难地坐了过去。

　　“我们过去看看？”季云山说。
　　他现在的表情和周临与当时去废弃小区的时候一模一样。

　　梁祝：“……”
　　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过去。

　　“开玩笑的。”季云山眉头舒展，突然笑道。

　　梁祝：“……”到底是谁嘴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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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梁祝和季云山战战兢兢缩在一起听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歌，直到最后，见那唱歌的人始终没有过来，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她想问问欧阳流丹怎么办，这里太奇怪了，要不要半夜把大家叫起来，一起等到天亮。

　　季云山听到她这话，朝她竖了竖大拇指：“梁祝，你真损啊，我们等了半个小时都没事，现在那歌声也停了，说明它肯定过不来。”
　　最后他还不忘添上一句：“我甚至能想象到，半夜大家围成圈一起大眼瞪小眼的样子……”

　　梁祝（咬牙切齿）：“……”好，很好啊。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她耷拉着眼皮，毫无脾气了，她被歌声折磨了整整半个小时啊。

　　守夜结束，他们叫醒欧阳流丹三人。

　　看到他们过来，梁祝把刚刚发生的事跟欧阳流丹说了一遍。

　　欧阳流丹沉默片刻，说话声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没事，你们先睡，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大家。”

　　梁祝点点头，虽然还带着疑惑，但既然欧阳流丹说没事，那她便放心地回去睡觉。

　　躺进睡袋的那一刻，久违的舒适感随之而来，她觉得这一定是世界上最舒适的床。

　　刚躺下几秒她就陷入了睡眠，不一会传出她均匀的呼吸声。

　　迷糊间，她听到身边轻微的脚步声，但是她实在太困了，已经无力再去管到底是什么，无意识挣扎了一会，终于沉沉陷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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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祝是被早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她醒的时候看到大家正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她也赶忙收拾好跑过去凑热闹，结果刚一走近就听到季云山在讲昨晚发生的事。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只有斑斓默默坐在一边，看上去没有什么兴趣。

　　这些事昨晚她都经历过了，再听一遍只会觉得无趣，所以她就没有在听，自己去洗漱了。

　　季云山讲完后，欧阳流丹和卫忘恩回来了。
　　两人各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野果。

　　“我们今天十点出发，这附近的风景这么美，吃完饭去看看吧，”欧阳流丹说，“省得以后你们告我这个导游的状。”
　　正好她回来了，大家刚好问问昨晚怎么回事。

　　“我现在有点事，”她说，“你们的疑问，等会路上说。”
　　“对了，”她回过头，有些严肃地嘱咐道，“只能待在岸上，别下海，就算会游泳也别下去。”
　　“记住了吗？”

　　“我~们~记~住~了。”大家异口同声，拉长音调。

　　欧阳流丹无奈看着他们，自己真像在带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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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吃过饭后，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卫忘恩和季云山跟着欧阳流丹去采样，顺便学点知识，斑斓留在这里。

　　这时，尹苏已经率先跑到海边去拍照了，梁祝和林昭还在收拾东西，七点的船儿岛天已大亮，斑斓独自背着书包坐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发呆。

　　两人收拾完后，准备去找尹苏，但是，鉴于队伍里有一个一路上没有说过话的男孩，如果他再这样下去，可能对身心不好。
　　于是，她们决定邀请斑斓，一起去海边玩。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梁祝走过去，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斑斓这才收回目光，看向突然靠近的人，他看着梁祝带着笑意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海底的黑洞一般，深不见底，没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瞳孔微缩，一时间愣在原地，颇有些受惊的样子。

　　“你别害怕，姐姐没有恶意，我们和忘恩是朋友，既然你和他也是朋友，那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朋友呢？”

　　斑斓的脸上呈现出一丝疑惑，看上去是真真切切地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人说得太快了。

　　梁祝也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斑斓，她最近怎么老遇到这样的人？
　　神鹿好像也是——

　　良久，斑斓似乎才消化她的话，发现这是邀请，他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梁祝一愣：“好。”
　　“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吧。”

　　斑斓和梁祝熟悉之后，对着她欢快地点点头：“嗯。”

　　三人正准备背上包出发，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尹苏的叫声。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