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同人]2006年之后短篇集》玄黎

6、花落之后

　　前面的废话：

　　弃坑太久了。当初的感觉早不知去了哪里。于是不准备继续丢在一边，勉强完成了。
　　那种神样的沙加不是某能写出的，所以继续人性了。
　　只是就怕这样也处理不好呢。

　　++++++++++++++++++++++++++++++++++++++++

　　“诸行无常，盛者必衰……一切都要归于死亡的怀抱……”
　　“……阿、赖、耶、识……”
　　曾经枝繁叶茂的沙罗双树此时落花依旧缤纷，一阵突如其来的山风吹来，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线，将满天满地的落花挟卷而起，也将一缕幽魂轻轻托起，扶摇直上渺渺碧空……
　　“呼——总算出手了……”望了一眼下面越来越小的三个人影，沙加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平常那么干脆的三个人今天偏偏婆婆妈妈，害我辛苦演了那么半天的戏……”
　　虽然游魂有游魂要去的地方，可沙加似乎并不急于离开。他在空中飘飘荡荡地等待着，直到随着众人凄厉的呼喊，紫发少女躺倒在血泊当中……
　　“我们走吧。”对那个匆匆赶到他面前的紫发白裙的女孩子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似乎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样顺理成章。
　　“我们要去哪里，沙加？”即使力持镇定，可当纱织紧随着沙加提出问题时，还是有些不安和惊魂未定从语气里透露出来。
　　“那还用说吗？”沙加回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要直接去冥府把哈迪斯打得落花流水啦！”
　　纱织愣了愣，静静跟在沙加身后许久，才迟疑地发出声音：“沙加……你不大一样了……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但你给人的感觉似乎变了许多……”
　　“雅典娜，人是不可能只拥有一个面貌的。在不同的际遇下，面对不同的人时，他们自然会表现出不同的感觉……而当人死去以后，因为失去了外在的伪装，他会变得无所顾忌。那么这时他所展现在人前的一面，一定就是他的‘本性’了。”
　　“这么说，沙加你现在所表现的就是你的……‘本性’了？”注意观察着沙加的侧脸，纱织禁不住好奇地轻声问道。
　　沙加不置可否地微弯起一边嘴角，独自走了一会儿，回头看看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的纱织，唇角一弯，竟然绽出一抹称得上是顽皮的笑容来：“你不走吗，雅典娜？”
　　“嗯……沙加，”静静看了他片刻，纱织歪着头笑起来，“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好。”
　　沙加垂眸，莫测的神情里，似乎也含了几丝迷惘。但他只是唇角一勾，带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撒加他们想必已经带着您的假尸体赶往哈迪斯城了吧？我们再不走，可要赶不及了。”

　　在其他黄金圣斗士的掩护下，他们不为人所知地进入了亡者的国度，穿过了“绝望之门”。
　　在二人商量过之后，决定先到传说中的极乐净土去寻找此次战争的罪魁祸首——冥界之王哈迪斯，比较稳妥的方式就是尽量不要动用小宇宙，沿着阿格龙河向它的支流列狄河前进。
　　刚刚才走了一段距离，沙加感觉纱织的脚步停了下来，同时感觉到几股熟悉的小宇宙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一瞬间燃烧到极点！
　　“这是……”纱织凝神感受着小宇宙越来越激烈地撞击，紧张和不安让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
　　沙加也仰起头认真感受着，碧色的眸重新被象牙色的肌肤覆盖住，微蹙的细眉将他的担忧透露出来。
　　没有事先商量过行动计划，但，从穆他们这么快就被冥斗士发现，以及童虎前辈和加隆并没有同时出现这两点看来，他们三个显然是自愿做了诱饵。
　　可是，尽管他们已经将小宇宙最大限度地燃烧起来了，但，由于哈迪斯结界的限制，他们在无法全力发挥实力的情况下，被附近的一个拥有强大小宇宙的冥斗士牢牢控制住，既无法突破，也无法逃脱……
　　“穆先生……艾欧里亚……米罗……”纱织已经双手合握，喃喃地祈祷起来。可是，她也知道这样无法带给他们真正的帮助，清秀的脸上布满忧愁。
　　沙加看了看她，目光转向三个人将生命之火旺盛燃烧起来的那个方向，透过重重黑暗，他似乎能看到三张染了血污的脸，眼神坚毅，即使被打倒千百次，也依旧要爬起来继续战斗……
　　——穆先生……
　　有着一头如同朝霞一般美丽长发的白羊战士是他心灵上的挚友。“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与他便是这么一种比水更淡的交往方式，但，不用多说，便能彼此理解心意的这种默契，却是旁人所无法比拟的。
　　思绪在回忆中徜徉片刻，蓦然就被远方小宇宙爆裂开的感觉攫住了心神。那种感觉只持续了刹那时光，随后一切……
　　灰•飞•烟•灭……
　　“沙加。”纱织向他转过脸来，苍白的脸孔上那对幽黑的眸子显得分外的大，里面荡漾着水光，但过了一会儿，却又仿佛被吸收了一般慢慢消失了。
　　沙加张开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强忍悲痛的紫发少女，等待着。
　　“我们……出发吧。”紫发少女最后终于止住了自己嘴唇的颤抖，向他发出了命令。
　　“遵命。”垂首拈出一个手诀，沙加向旁边退了两步，让女孩走在了他的前面，自己则随后跟上。
　　两个人起步向更加深广的地狱前进，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谁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八狱三谷十壕四圈……广大无边的地狱里弥漫着无穷无尽的黑暗，绝望的哀号伴随着沉默的两人走了好久。终于，纱织无法忍耐地捂住了双耳，晶莹的泪珠随着柔顺的发丝滑落。
　　“太残忍了……”她喃喃地说，无法苟同地摇着头，“哈迪斯……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已经死去的人类？”
　　这段路比较危险，所以沙加走在了前面。听到纱织的话，一直默然的他嘲讽地一笑：“不如此，又如何体现神的高贵？”
　　大步跨过了石隙，又转身搀扶着纱织通过时，他瞥了一眼下面苦苦挣扎中的人类亡灵：“对他们来说，人类不过是可以随意供他们耍玩的蝼蚁，可笑的是，他们离不开这些蝼蚁的供奉。”
　　“沙加……”纱织望着他，目光里满满的歉疚。
　　“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改变得了的，雅典娜。”不由得放柔了声线，沙加在这自己认同的年幼的女神面前还是会暂时放下自己的冷嘲热讽的。
　　说完，他向前方无限延伸的黑暗道路望过去——
　　在不知多少世之前，自己是不是也曾经在这条路上走过？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释迦牟尼的这句慈悲之语也曾由自己的某个前世亲身实行过。在熊熊烈火中，为解救一方百姓而安诵佛号的那个人去得无怨无悔。之后，被歌功颂德也好，被渐渐淡忘也好，沙加并不在意。一向如此，无喜无悲的心难以产生一丝丝波动，作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他高踞莲台，佛光万道，心中却又是那么空无一物……
　　万象皆虚妄，不闻不问，不观不想，闭塞了五识，却舍弃了大自在。
　　游离于神与人之间的自己被称为“最近似神的男人”，自己听到也只是淡然一笑——与其说那是赞颂，也许更接近嘲讽吧……
　　幼年时伏在佛前哀哀哭泣的男孩已成长为如今气质脱俗的高大青年，同样的疑问仍然在他胸口隐隐作痛，不过是加了掩饰，让人再也揣摸不到他的真正心思罢了。
　　“沙加？”旁边纱织的声音含有几分疑惑，“哈迪斯的灵魂应该在前面吧？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的小宇宙？”
　　纱织的问题猛然惊醒了兀自沉思的他，不由暗自摇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竟有闲暇发起呆来了……
　　被纱织这样一提醒，他也凝神感受起来……

　　几经辗转，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他们已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敌人若隐若现的小宇宙。
　　“不可能！是星矢和瞬！”纱织惊叫，仓惶地回顾默默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加隆和童虎不是也跟过去了吗？”
　　纱织的感觉并没有错，如果认真感受一下，可以发现紫龙和冰河的小宇宙曾经在稍微靠外层的地方显现了片刻，随后便消失了影踪。至于另外两个黄金圣斗士却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非常好，无法辨识他们的位置。
　　沙加轻轻蹙眉，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沙加……”闻声回眸的沙加瞥见纱织眉间难解的忧虑，不由露出安抚的笑容：“请放心，雅典娜，他们可不是普通的青铜圣斗士呢，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只不过……”
　　沙加沉吟着思考自己该怎样说出内心的疑虑，而纱织已经先一步说出来了：“我们去过极乐净土也找不到他，只能说明他在冥界最内层的神殿里吧？如今情势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看来我们要尽快赶过去才可以。”
　　眼前的少女不再有先前畏怯彷徨的表情，她那无意中流露出的威严气质令人心折，沙加赞赏地笑笑，随后深施一礼：“雅典娜，处女座的沙加将誓死追随。”
　　——不是因为责任，而是为了保护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
　　这种心情如此强烈，沙加不知自己已经有多久不曾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心情，就连他被选上成为处女座的黄金圣斗士时，那稚嫩的脸庞仍然是水波不兴的。
　　其实，那又有什么可激动的呢？以慈悲为怀的佛祖转世竟施杀戮之手为这本已污浊纷扰的世间添加一份血腥之气是何等讽刺的事。当年默默接受这种身份的自己内心也在冷冷地嘲笑着这一切，只是被他小心地隐藏。13年来，用冷淡的态度置身事外，用蒙尘的眼睛静静观望，直到遇到了一辉那一帮少年，才醍醐灌顶一般苏醒过来。
　　——世间有如此美好的情感，只是我……似乎从不在乎珍惜呢……
　　“谢谢你，沙加……”他的耳边突然传来匆匆赶路的纱织低喃的声音，不由愕然地抬头望向前方虽娇小此时却无比坚定的背影。背对着他的纱织仰了仰头，声音变得清晰：“谢谢你们。不管哈迪斯是怎样可怕的对手，我都要赢给你们看！”
　　这声音神奇地驱散了沙加心头的那份郁郁之情，他含笑：“嗯！”

　　生之后，便是死。而死，并不是真正的终结。它不过是一段新的旅程，容你走走看看。假若死去可以看清自己生前无法看清的事情，那，便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面向巨大的墙壁，那是自己本来想独自面对的困境，可现在，环视着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一种暖暖的情谊涌上心头。心灵干涸了太久，在猛然遇到这股甘泉之际，只顾贪婪地吸收，忘了言语。
　　“我们，开始吧！”童虎回头对众人说，嘴角噙着必胜的笑容。
　　沙加同样笑着点头，随后垂目。
　　“沙加。”是站在他旁边位置的艾欧里亚。
　　他抬眸，询问似的一歪头，笑容中暖意渐浓。
　　“真高兴我们成为同伴。”艾欧里亚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细细滑过，最后定在他的脸上。
　　没有说话，只将右拳抬起，艾欧里亚心领神会地与他轻叩一下拳头。目光扫向对面，穆也感受到注视似的回过了头对他微笑着轻轻颔首。
　　无憾了，这一生……
　　花落之后，会有再开的时候。兄弟们，愿我们来世再得聚首！

　　~THE END~ （完成于2007年9月22日 下午17：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