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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赐永昌伯爵府嫡小姐孙梓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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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几分夜间残留的凉意还弥漫在空气中。
街边已经架起了蒸笼,热气从中飘出,带着一丝面食特有香味,让早起的商贩行人忍不住看去。
大路中间,马车轿撵络绎不绝,甚至还能看到骑着毛驴穿着官服的大人。
他们前去的方向一致,是这座城中最为富丽尊贵的地方赶去。
一辆低调的马车也在其中,细微的馨香之气随着晃动的车帘从马车中溢出,让人发觉这辆马车的不同寻常之处。
马车停在皇宫门口,在众多前来上朝的大人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当车帘掀开,车内的人下来时,本来还有些交谈之声的宫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嘉柠一身靛蓝织锦华服,头上戴着大婚时皇上赐给她的赤金点翠红宝石头冠,整个人端庄艳丽,站在巍峨的宫门前,竟让人感觉出一丝可与之比肩的错觉。
珍珠将牌子递给宫门口的侍卫,便陪着赵嘉柠等在一旁。
来往的官员时不时看向赵嘉柠,彼此之间眼神交流不断,显然都猜到赵嘉柠是因何而来,至于赵嘉柠要做什么,却是让他们有了不少猜测。
李尚书本要上前慰问一下,却见赵嘉柠隐蔽的同自己打了个手势。
他虽不理解赵嘉柠到底要做什么,但见此还是尊重她,转身往宫门内走去。
皇帝如同往常一样早朝,却在朝堂之上被御史告知了个惊天消息。
数个御史齐参顺宁侯不修私德,宠妾灭妻,竟还在岳丈家中宴席上与永昌伯爵府嫡小姐厮混。
因着这件事,永昌伯也被顺道参了一本,说他教女不严,纵的嫡女跋扈无礼,竟敢在他人宴会之上勾引有妇之夫厮混。
皇上面色阴沉,开口问道:“顺宁侯何在?”
“陛下,林侯爷告假了。”总管王公公低声说道。
皇上心中一突,扫视了下首的臣子一眼,发现赵家和孙家也都不在,心更沉了几分。
“赵大将军和赵侍卿呢?”
“启禀皇上。”吏部侍郎上前回答,“赵大将军告了病假,赵侍卿要侍疾,便也一同告假了。”
至于永昌伯,皇上已经不想多问了,想来是根本没脸出现!
皇上气的能拍了下龙椅,斥道:“放肆!”
满朝官员连忙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就听皇上略显阴沉的声音响起:“让顺宁侯来见朕。”
有内侍领命退下,低着头快速朝外面走去。就在他迈出殿门时,一个小内侍低着头,急匆匆的进来。
小内侍在王公公耳边说了什么,便低头退到一旁等待。
王公公看着皇上阴沉的脸,心也有些突突,但此时人就跪在殿外,若不及时告知皇上,这罪责估计更大。
王公公硬着头皮上前,躬身道:“陛下,顺宁侯夫人跪在殿外…说是…来请罪……”
这话说完,王公公也直接跪下了。
大殿之上静的出奇,就仿佛无人一般,听不到一点呼吸之声。
皇上平息了下怒气,尽量平和的问道:“她来请什么罪?”
王公公小心的说道:“顺宁侯夫人说,闹出这样大的丑闻,是她无能,有愧于陛下当初赐婚的期望……”
赵嘉柠跪在殿外,看着逐渐升高的日头,感受到蒸腾起来的暑气,缓缓吐出一口气。
身后响起脚步声,听得出来,是来人故意弄出来的。
一道阴影打在赵嘉柠身上,为她遮挡了一些毒辣的阳光。
赵嘉柠抬眼看去,虽然逆光,但还是看清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
“你来上朝?也迟到太久了吧。”赵嘉柠收回视线,见庚诏帮她遮挡了一些视线,连忙抬手将额角滑下的汗擦去。
“谁想不开来上朝啊!”庚诏在赵嘉柠面前蹲下,打开折扇帮她遮着太阳,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该不会想借着这事,跟父皇提那个请求吧?”
赵嘉柠无语的看了庚诏一眼,赶他道:“你别管!还有,你要没事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晃,不然让陛下百官见了不好。”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庚诏更迷惑了。
“今日之后,你就知道了。”赵嘉柠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自信的笑,让庚诏看的有些愣神。
“快走快走!”赵嘉柠再次赶人。
庚诏气的重重哼了一声,但还是快速将一个小罐子塞进赵嘉柠手里,这才起身道:“我去给母后请安了。”
赵嘉柠看着庚诏远去的背影,然后才收回视线,又看了眼手中的罐子,便将东西收好,继续安静跪着。
不久后,她就看见一个小内侍小跑着朝她过来。
内侍尽力稳住呼吸,恭敬道:“侯夫人,陛下宣您觐见。”
赵嘉柠扬起被晒的微红的脸,轻笑了一下,那笑容中透出苦意与无奈。
她颔首致谢道:“有劳公公了。”
小内侍不敢受赵嘉柠的礼,连忙躬身避开,心中对她也起了一丝怜悯之情,低声提点道:“朝上有几位御史参了顺宁侯,陛下大怒,已经命人去请顺宁侯了,夫人不必紧张。”
被珍珠玛瑙搀扶着起身的赵嘉柠闻言给珍珠使了个眼色。
珍珠会意,侧身将一个荷包塞进了内侍手中,见内侍有推托之意,连忙道:“公公收下吧。您肯提点我们夫人,这是天大的恩惠,。况且一会儿我们夫人进了大殿,我们姐妹二人也不能跟进去,还望公公能帮衬我们夫人一二。”
内侍见状,便也不在推托,收下荷包看见赵嘉柠鬓边的汗,又道:“夫人趁现在赶紧整理下仪容吧,不好在陛下面前仪容有失。”
赵嘉柠连忙用手帕擦拭着鬓边的汗,珍珠和玛瑙则是帮赵嘉柠擦去颈侧的汗水。
直到到了大殿门口,珍珠又小心的帮赵嘉柠检查了妆容,整理了衣襟,这才同玛瑙退至殿门一侧。
赵嘉柠垂眸站在殿门旁,等着内侍前去禀报。
很快,她就听到内侍那独特的嗓音唱和着宣她觐见。
赵嘉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迈步走向殿门正中,然后转身端庄的走入大殿。
这是赵嘉柠第一次踏入朝堂,这个古往今来都引人惦记,让人渴望的地方。是无数人寒窗苦读数十载,甚至不惜以命犯险都想争夺一席之地的地方
如今站在这朝堂之上的,不能说是国内最有学问的,但一定没有草包。
赵嘉柠就在他们的视线中,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靠近这个国家地位最为尊贵的人。
行至中段,赵嘉柠停下脚步,跪地叩拜。
“臣妇…”赵嘉柠微微哽了下,实在说不出林赵氏,最终也只是叩首道,“参见陛下。”
皇上看着跪在下方的华服披身的赵嘉柠,不禁想到她当年刚刚同父兄回京时的样子。
那时天真无邪,横冲直撞的小姑娘,如今却内敛沉稳,如同被打磨掉利刃的宝剑,失了生气一般。
想到这里,皇上眼中神色复杂了起来。
他轻叹口气,缓声道:“平身吧。朕都听闻了,这不是你的错。”
赵嘉柠却并未起身,叩首谢恩后,继续道:“臣妇知晓,这种事被拿到陛下面前说,实是污了陛下的耳朵……”
适时的停顿,让殿上的诸位大人都心知肚明的不做声。
皇上自然知道,这事如今闹的这么大,逼的赵嘉柠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请罪,想来是有所求的。
他无奈张口道:“你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来,朕定会为你做主。”
这糊涂事是他看着长大的外甥做的,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打杀了林以安,只能安抚补偿赵嘉柠,以求平息这件事。
赵嘉柠闻言,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她再次叩首,声音中已经染上了几分哽咽。
“臣妇恳请陛下下旨,赐永昌伯爵府嫡小姐孙梓婷……”
赵嘉柠话还没说完,有一些大臣已经皱着眉头站出来反驳道:“顺宁侯夫人,此事虽然因永昌伯爵府家小姐而起,但终归还是两个人的责任,直接请旨赐死未免太过了!”
“孔大人说的是,下官听闻这林侯爷和孙小姐都是被奸人所害……”
“赐死还是有些过了。”
“赐孙小姐为顺宁侯平妻。”
赵嘉柠的话混在几位官员的议论中,让那些出口帮腔的官员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在下意识劝着。
“侯夫人,下官知晓您受了委屈,但赐死这实在有伤人和……”
“是啊!这孙小姐被人所害失了清白,也是可怜……等等!您刚刚说什么?”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瞠目结舌的看着赵嘉柠,似是不确定自己刚刚听的是否真实。
赵嘉柠看似哽咽,实则不慌不忙的又重复了一遍。
“臣妇恳请皇上,赐婚永昌伯爵府嫡小姐,为顺宁侯林以安平妻。”
掷地有声的话,让大殿之上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赵嘉柠好似没发现一般,泪眼朦胧的看向刚刚帮着永昌伯爵府求情的几位官员,不解道:“几位大人为何以为我是要请陛下下旨赐死?”
那几位大人脸色乍青乍白的,嘴巴张张合合半晌,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若是仔细看去,几人的额头都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龙椅上的皇帝从震惊中很快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道:“这话都还没说完,你们倒是都自以为的为她补充好了后半句。怎么?这就是你们的为官之道?”
几位官员忙不迭的跪下告罪,说自己是小人之心,对不住顺宁侯夫人。
他们头低低的压在地上,根本不敢抬眼去看,直到听到那高处之人对他们的惩罚,这才齐齐松了口气,磕头谢恩。
罚俸三月,比起贬黜丢命来说,已经是很轻的皮肉伤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不愿起来的赵嘉柠,沉默良久,才问道:“发生了这种事,你还要为永昌伯爵府请旨?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