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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县令夫人我靠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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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戚磊很坦然诉说回忆。
六岁,已经记事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是被扔掉的,不是走失,也不是被人掳走。
正因为此,哪怕记得回去的路,哪怕摸回了陶家村,他还是选择在外流浪。
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气性,若是再来一回......不不不,戚磊连忙甩掉这个危险的想法。
系统语重心长道:【宿主,你对他再好,他也是要走的。】
【我知道。】
【知道还做无用功?图什么?】
【正因为他会走,才更不应该留下遗憾。做什么都得有所图吗?那我图自己问心无愧。】
【他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系统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实在舍不得,可以想办法把他留下。本系统相信宿主你能做到?】
【你真是我遇到最可爱的系统了。】假寐着的戚渺忍不住发笑,引起戚磊注意,但他很快又被车厢外的风景吸引。【但,我凭什么要把他留下?他就应该回到郡尉府,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系统的注意力全在前一句:宿主你到底有过几个系统?
次日,蒙学。
再见王虎,他全然换了一副面孔,简直可以用谄媚来形容。“磊弟,这是爷奶和二叔二婶托我给你带的东西,还让我问问,下次旬假你回不回去?”
戚磊身子抖了抖,赶忙往旁边挪。
“怎么了?”王虎眯着眼笑。
他的同窗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其扯远。“让你和颜悦色些,没说到这份上啊?怎能没了文人风骨?”
“戚磊是我堂弟。”王虎实话实说。
对方负手而立,眉峰隆起,无声回答:你看我信不信?
“......”
直面他时,浑身不自在的戚磊,放学归家后,脚步轻快,眉飞色舞。
“少爷今日很开心?”
“你看出来了?”
张翠芝笑。
于是,少年将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被宁箐舟教导过的张翠芝听完,没忍住提醒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少爷莫要被蝇头小利所迷惑。”
戚磊垂眸,若有所思。
戚渺路过,疑惑地看向沉默不语的两人。
“小姐,是我多嘴了,惹得少爷不快。”张翠芝欠身解释。
戚磊摇头,认为她提醒得没错。
“人心本就善变,与其敬而远之,何不为己所用?”戚渺意有所指。
随即边走边念了句禅语:“一念执着,万般无奈。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戚磊和张翠芝似懂非懂,但好像又悟出了什么。
反正后者,开始坦然享受王荷香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了,虽然她心里很清楚,对方如此,更多是因为亲爹不在。
但,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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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画雀楼老鸨找东家告你状了,县令会被小妾吹枕边风,你那义庄可能办不成了。】
【我等得花都谢了,怎么这么慢?】
【你很期待?】
【并不,只是最近有点无聊。】
【......】系统无语,它不该体谅宿主的。【寻平县县令左值与其夫人白苒是青梅竹马,早年感情甚笃,后从寡母愿纳了房小妾后,夫妻离心,前者白日治下,夜宿小妾屋,后者除了按例接见官吏女眷外,几乎不在外露面。
只是想让左家多几支香火的寡母郑氏悔不当初,每逢十五,都到城外缘来山缘来寺烧香拜佛求转机。
这月,她会因为轿夫在下山时踩空跌落山谷,昏迷不醒。等被仆从们找到,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宿主你提前去蹲守,第一时间骑马将人带回医馆。救命之恩,必有重谢!县令左值还会把你供起来,寻平县没人敢再找你麻烦了!】
戚渺扶额。【蹲山谷等人掉下来,也太那啥了。我们试试,防范于未然吧。】
【那啥是啥?】系统追问。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好吧。】人类真复杂。
十五之前。
戚渺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重金拜了个木匠为师,学起了手艺。
美其名曰,寻个乐子。
系统暗暗吐槽:不务正业!
“姐姐,你在干什么?”见她将一应工具摊在亭子里,完成课业的戚磊好奇地拿起一个看了看。
“我在......”在要说出答案的前一刻,戚渺两眼放光地看着他道:“是时候检验下你的练字成果了,去写三个字给我。”
戚磊顿时后悔凑近了,他的字还见不得人呢。
“就写‘百家’、‘戚’三个字,知道吗?快去,我等着用。”戚渺吹了吹木簪上的木屑道。
“喔,好,我现在就去。”转身回书房时,忍不住琢磨起戚渺口中‘等着用’是什么意思。
足足写了十几遍,他终于鼓足勇气从中挑了一份,拜托王荷香帮他送。
因为,他怂得不敢亲自去。
待对方走后,戚磊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温习功课。
王荷香喜滋滋地将其送了来,戚渺接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晚给小磊加个鸡腿。”
“好。我这就去弄。”相处久了,她当即明白对方是要犒劳戚磊的意思,除了说到的鸡腿,还要添道他爱吃的菜。
待其走后,戚渺认真钻研起来,一连干了好几天。
第二件事,在绸缎庄等姚氏。
“小姐你可真是好眼光,李夫人绣的帕子,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批。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你稍坐片刻,我出去迎迎。”话音刚落,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传来。
掌柜还没反应过来,戚渺率先站了起来。“人来了。”
“呦!还真是。”
待两人商量好价钱,戚渺才近前。“李夫人,又见面了。”
“原来咳咳咳是咳你。”几天不见,姚氏的病更严重了,先前说几句话才会咳嗽一下,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掌柜不露声色地远离了些,对上戚渺了然的眸子,丝毫不见尴尬之色。
她大手一挥,买了姚氏这次拿出来卖的五条帕子。
都还没在铺子里放热乎,转手净赚几十文,掌柜乐得见牙不见眼,变成了褶子脸。
姚氏舌苔发苦,咳得都快断气了。
“李夫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戚渺拿上帕子先行一步出了门等着,待掌柜付了姚氏钱,她也出来了。
难受得紧,正想快些归家的妇人停下脚,回了个浅浅的笑。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一张口灌了风,她的嗓子就不受控了。
“外头风大,李夫人你的身子怕是吃不消,我们往那处走。”戚渺抬手指着济世堂所在。
几步路的距离,又是欣赏自己绣艺的女子,姚氏并无异议。
只是,怎么还往里走?
“不知李夫人可曾听闻百家镖局?”姚氏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点头回应,许是力道太大,闷声咳了起来。
“它的东家正打算开个百家绣坊,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绣掌人选。我第一次见李夫人你,就觉得你就是那个合适的人。实不相瞒,其实我是故意在绸缎庄,等李夫人你出现,想要聘请你成为百家绣坊的绣掌。”
“我?”姚氏不可置信地伸手指向自己。
若果真如眼前人所说,百家镖局和百家绣坊东家是同一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一应待遇都有?
可,女子真能同男子一样吗?
“是的,李夫人你是不二人选。”戚渺说完,话锋一转。“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先治好李夫人你的咳疾。”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入了济世堂。
药香沁鼻,姚氏感觉自己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不、不用,我回家休息两日就能好。”
“还请李夫人给我个机会,以示诚意。”戚渺郑重其事。
“请放宽心,我并不会以此强迫你当绣掌,我只是不忍李夫人你如此难受。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家中老小考虑,万一你倒下了,她们怎么办?孩子没有娘可不行。”耶,终于用上了。
姚氏离开的脚步一顿,她真的很难拒绝啊!
因为刚靠近医馆大门一点,喉咙就泛起阵阵痒意,哪怕手里攥着刚卖绣帕赚来的钱,还有婆母硬塞给她看病的,都不够现在的她抓药。
病越拖越难治,诊金也得更多些。
她先前来问过,半吊钱估计都打不住。
还有,是什么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愿意成为绣坊的绣掌?
那可比自己和婆母日日绣帕子熬瞎两只眼睛,又给各家各户洗衣缝补,才挣得的三瓜两枣好上太多了。
就这么的,姚氏如戚渺所愿,成了百家绣坊的绣掌。
当她在医馆喝了现熬的一碗药,大大缓解止不住的咳嗽症状后,又提了好几副药回家时,婆母正往外探头瞧。
“今儿怎的这么晚?”
“娘,外头冷,你快进屋。”
“你抓药了?”老妇面露喜色。
“抓了几副,到时候娘你也跟着喝小碗。”姚氏栓上院门,搀着她往里走。
“你紧着自己先,看你都咳成......诶,好像好多了。”从胡同口见着到这会,都没听她折腾了。
“是啊,我在医馆喝了碗现成的药,”
“医馆还帮着熬药?”
“赶巧了。这阵子感染风寒的病人实在多,医馆的药罐子都没空过,到我正好有热乎的。”
“那得不少钱吧?你手里够吗?”老妇语带忧虑。
“娘,我正要同你细说呢,快进屋里,我有好东西给你。”
“行。”
婆媳关上门掩住窗,围坐在熟睡的小豆丁床沿,看着几块碎银子出神。
姚氏像倒豆子般,说完前因后果,又掏出戚渺预付的月银,就变成了如今这一非静止画面。
老妇想要伸手去拿,又怕触之即没便缩了回去,舔了舔干巴巴的唇,欲言又止地看向满怀期盼的儿媳。
“阿芸,我不是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娘,是真的碎银子,你摸摸。”姚氏抓了一个塞到她手心,举起另一个压低声音道:“我偷偷咬过了,你看,这块上头还有牙印子呢。”
入手瓷实,要不是顾及婆母颜面,她也想上嘴。
“娘,我若是成了百家绣坊的绣掌,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一道绣帕子了,好好享清福便是。”说到动情处,又咳了两声。
“好好好。”
“娘,夫君那边......不知道允不允。”
“他敢不允?他那点俸禄,养活自己都难,这些年要不是你撑着这家,我这把老骨头早入土了。甭管他,按东家说的办就是了。”老妇给躺着的乖孙捻了捻被角,有了这笔银子,今年冬天可算是好过点了。
“嗯嗯。”得了婆母支持,姚氏底气十足。
第二天一早,收拾妥当,就去求见县令夫人了。
她只见过对方两面,因为夫君只是个小小衙役,离得远些看不真切面容,只知道夫人性子温婉,书香门第出身,既不嫌弃她们这些粗鄙妇人,还支持她们到绸缎庄卖绣品补贴家用。
是以,当戚渺让她来请教县令夫人,关于开办绣坊事宜时,姚芸激动更多,畏惧更少。
李公差为自己妻子捏了一把汗,但没有阻拦,毕竟先前也有妇人求见,县令夫人还为她主持公道了。
其夫被斥责后改过自新,还入了县令大人的青眼。
李公差隐隐也有此希冀。
听说有位衙役的夫人求见,白苒以为对方遇到难处了,忙收拾妥当唤人将其领了进来。
姚芸二话不说,先跪下磕头行礼。
戚渺:知道为什么我本人不来了吧?女儿膝下也有黄金的好伐?
“免礼,快起来说话。”白苒柔声细语,认真打量了姚芸一番,见她外露的肌肤都没有淤青,稍稍松了一口气。
“谢县令夫人。民妇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姚芸没有起身。
“你先说说看。”白苒柳眉微蹙。
“先前承蒙县令夫人指点,民妇得以借绣帕贴补家用,于昨日还得了绣坊掌事的美差,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她处境变好,白苒自是开怀,同样也好奇寻平县何时多了绣坊,怎的没有听绸缎庄掌柜提及?
是的,绸缎庄是县令夫人的产业。所以她才会那般提议,也嘱咐掌柜尽量给高价。
“只是,绣坊目前只我一个掌事,还未有一位绣娘。”
听到这话,白苒和贴身丫鬟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姚芸双手高举额前,俯首深深一叩,脆声道:“民妇尤为感念县令夫人当初的恩情,也能切身体会同为衙役女眷的窘迫和无力,是以,在自己脱离这番困境时,也想拉拔她们一把,特来请县令夫人示下。”
到这,白苒总算明白她的来意了,还算是个懂规矩的。
只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教她如此行事?
姚芸抬眼见上首妇人,没有露出不耐厌烦之色,视线里好奇和探究,心下大定,到这一步,就已然成功了大半。
底层女子为生计奔波,察言观色、待人接物的本事都是吃了一个又一个教训,硬生生磨炼出来的。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好。
姚芸何止经历了一次?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个时辰后,走出县衙后院,她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没有辜负东家的信任。
过了县令夫人这一关,还会有其余衙役妻子参与,她的绣掌之位,稳了。
接下来,便是于十五这日,同东家去城外缘来山缘来寺走一趟,给百家绣坊开张选个黄道吉日了,也不知道县令夫人最后那个笑,究竟是去还是不去的意思。
另一边。
【宿主,县令夫人之前都不乐意去,这次你就能保证她会跟着婆母出门?】系统问。
【她来,救命之恩是她的;她不来,是我的。】
【成她的了,还有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