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渡》乾九九

15、好巧

　　李祺和李荣成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两个不速之客就已先关上了门，跑到他们桌侧的罗汉塌上。

　　罗汉塌有纱帘，随着他们用力一拽，纱帘飞舞，直接整个盖住了罗汉床。

　　“不是，这......”李荣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怔了三秒，怒骂道，“我说让你们进来没有，要是小爷我正在兴头上，岂不是给你看光了？”

　　罗汉床上的两位不敢吭声。

　　正巧这时，有两个彪形大汉推门而入。
　　其中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问道：“刚刚有没有人进来了？”

　　李荣成毫不犹豫点头：“有。”

　　“没有。”李祺这时又道。

　　大汉看屋内两个人的话不一致，一时也分辨不出谁是真话谁是假话，又压低了嗓问了遍：“到底有没有人进来？”
　　即使压低了嗓，他的声音也叫人一听就听出了怒意。

　　李荣成今日是偷偷带着李祺上香芸坊的，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点头，可他一转头看着李祺对他摇摇头，那神情分明是要让他说没有，他又连忙改口磕磕绊绊道：“有是有的，但是是个姑娘。”

　　“姑娘？”大汉思考了下，环顾四周发现什么也没有，“那人呢？”
　　说着，他径直就要走向罗汉床。

　　“诶，”李荣成急了，伸手要去拦他，“大哥，别啊，姑娘走了。”

　　“走了？”大汉一听李荣成这话就是糊弄，甩开他的手。

　　另一名大汉见状，立马伸手拔刀架刀李荣成脖子上，李荣成瞬间秒变柔顺。

　　电光火石之间，逃进屋中的一人翻窗而逃。

　　李祺淡淡道：“你们再不追人就跑远了。”

　　大汉这时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被糊弄，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立马跟着翻窗追了上去。

　　李荣成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甩甩衣袖：“本大王真的好些年没有给人刀架脖子上了，这些人是什么人，真是嚣张。”

　　李祺看了李荣成一眼没有多说，而是对着罗汉床上的那位道：“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李荣成这才意识到刚刚这一切都是拜这个不速之客所赐，他跟着嚷道：“赶紧出来，让本王看看你的真面目，差点没害死本王。”

　　这时恰巧外头的风吹过，吹起满室的纱布飘舞，不速之客从后款款而来。

　　李荣成一下子就呆住了。
　　刚刚那人跑得急他都没仔细看，这一看，倒还是个风流倜傥的小公子，想必应该是调戏了哪家的姑娘才会被那二个大汉所抓。

　　李荣成的八卦之心一下就燃了起来，他看向不速之客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因为何事要躲刚刚那些人？”

　　“不是什么大事。”不速之客倒也随和，与他分享，“就是刚刚我那弟兄，没忍住，不小心碰到了底下的小姐。”

　　难怪，这香芸坊虽不是什么正经酒楼，那些服务也有，但底下站客的姑娘都是些艺妓，不走那派路，你调戏人家，可不得给抓住暴打一顿。

　　李荣成笑笑道：“公子第一次来有所不知吧，底下那些不能乱摸。”

　　不速之客点头道：“现在是知道了。”

　　李荣成又问道：“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不速之客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江湖小辈而已。”

　　李荣成意识到对方的姓名可能是不好透露，也没强求人一定要说，讪讪道：“那兄台今日可是头回来？”

　　不速之客点点头。

　　“这也难怪。”李荣成指的是他们刚犯下错的这一事，他又把目光落在人家的脸上，叹道，“公子你这样貌京都应该不少姑娘喜欢，想不到公子你还来这种地方啊？”

　　不速之客笑笑：“别人再多喜欢有什么用，我本不是京都人，定是才回京都姑娘小姐们看我脸生，才找我聊聊。至于来这种地方，你懂的，毕竟人不可貌相，单看样貌，可看不出来人是怎么样的，是吧？”

　　嘿。

　　李荣成这单听一句话还能听懂，这家伙越说越偏，怎么让他感觉越来越听不懂。

　　他正想问问这人是几个意思，这人又缓缓道：“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你，我也确实没想到。”

　　“我们今天是头一回见吧？”李荣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速之客笑笑没有讲话。

　　“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祝你们在这玩的开心。”

　　他最后丢下一句话，起身往外走去。

　　李荣成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看着对面的李祺脸越来越黑，他后知后觉看了眼不速之客离去的方向，问李祺：“三弟，你认识啊？”

　　李祺没有答话。

　　这就奇怪了，李荣成收回视线，他不认识他，三弟也不认识他，那这人在跟谁说话？难不成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李荣成忽地感觉背后一凉，缩了缩脖子。

　　李祺的面色依旧凝重，倒不是因为这不速之客的身份，说起他的身份来，她还真是认识，不过她没有选择告诉李荣成，只是因为程凌刚刚所说的话。

　　他说：“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你，我也真是没想到。”

　　那语气，仿佛他们很熟络一般。

　　李祺本就对程凌的身份有疑，眼下更是疑心，为何自己开年的两次出宫，他都会出现在附近？

　　想至这，李祺站起身。

　　李荣成没反应过来，李祺已夺门而出，留下一句：“二哥，我们改日再聚。”

　　“哎？”李荣成不解，“你干什么去啊？”

　　李祺本欲追着程凌而去，可刚出门哪里还有什么程凌的身影，她在外头也不好多露面，从李荣成的马车那牵了匹马，驾马往皇宫而去了。

　　李祺今日出来坐的是李荣成的马车，她不好带人，身边就只有两个暗卫跟着她，她一回宫，王劲就急急忙忙围上来。

　　李祺一瞧人，只看见他急得要哭出来的表情，王劲都没来得及问殿下你去哪里了，李祺就先问道：“问你个事，我跟前太子长得像吗？”

　　王劲一上来就给问懵了。

　　李祺往殿里走去，王劲跟在她身边，思考了好一会，认真道：“殿下，这个....我可能说不大出来。”

　　李祺侧眸瞧他一眼。

　　王劲一哆嗦，不禁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这像还是不像，他其实说不大出来。他从七岁入宫时就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直到太子十二岁时的那场意外发生，他才第一次知道这前太子居然有同胞妹妹。
　　话说他第一次见现在的李祺时，也着实是吓了一跳。

　　王劲记得那时候的张皇后她还只是张贵妃，太子失踪案没过几天，有一天她突然告诉他先前的太子已遇害，接着她便把李祺带到了他的面前，告诉他这是太子的同胞妹妹，以后将会代替太子活下去。
　　那时他乍一眼看李祺，看脸确实没看出有什么分别，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但是单从身高看，王劲记得太子与他身高齐平，而李祺却比他矮了半个头。

　　当然，对那时候的他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皇后娘娘说，‘太子的身份是一个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到死也要保住这个秘密，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不光皇上会杀了你，我会要你生不如死’。
　　所以从此之后，他便一直带着这个秘密守在李祺身边。

　　不过这些倒都不是重点，而是李祺的行为举止与太子相差过大，他便开始一天又一天地教李祺。当然李祺本人也很争气，学得很快，那么多年过去也没给人瞧出端倪，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性子清冷，加上他经常在一旁刻意提醒，她都与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现在是除了他和江思以及皇后能看得出来，其他与太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就比方说李怏，还有宁王。

　　他们就从没对李祺起疑过。

　　想明白这点，王劲连忙点头：“像，我觉得是如出一辙。”

　　毕竟谁也没有见过前太子长大的模样，同胞所生，李祺什么样太子就是什么样，加上李祺一直以男装视人，王劲下意识就带入了这点。

　　午间的光撒在李祺脸上，她不由眯了眯眼。

　　“你确定？”

　　“当然。”王劲连忙点头。

　　“那你记得在我来之前，他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吗？”

　　李祺的这个他指的是前太子。

　　王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祺为什么这样问，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抬眼看向李祺的目光充满严肃。
　　“殿下可是今日跟宁王出去遇到了什么人？”

　　“嗯。”李祺淡淡点头，“我碰到程凌了。”

　　“程凌？”王劲意外，“殿下去什么地方了？”

　　李祺自然不好说是香芸坊这种地方，含糊道：“一个酒楼。”接着她又说：“反正就是我和二哥准备吃饭，他突然闯了进来，他跟我说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你，我感觉有些蹊跷，听他的语气，好像跟我很熟络。”

　　“会不会是殿下多虑了？”王劲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也许是程公子在跟殿下打招呼呢？”

　　“不会。”李祺笃定道，“应当就是与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