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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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纸窗，不客气地照进了屋子。被温暖的阳光晒烫了脸颊，许筝无意识地在被窝里蹭了几下，这才张开了眼睛。虽然已经有了昨天的经验，但看着陌生的环境，许筝还是有些恍惚。
摇摇头，将刚刚涌起的那一丝惆怅甩出脑海。看了看周围，客房中一片明亮。自己看来是起迟了。明亮的蜡烛价格不低，只有官绅富贾们才能用得起。平常的人家只能点油灯照明。灯火昏黄，人们不能工作，又没有什么娱乐，所以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性。
许筝一件件地拿起搭在床头的衣服，照着昨天记下的顺序和方法小心地穿好。伸手拿过柜上的铜镜照了照头发，虽然昨天睡前万般小心，但躺了一夜，发髻还是有些凌乱。打理了半天也不见效果，许筝没有办法，只好勉强自己出去见人。
打开房门，客栈中的人果然都已经忙碌开了。一旁打扫的店伙计瞧见她，立即笑吟吟地过来道安，又麻利地端来了热水和简单的洗漱用具。
许筝大喜，连忙就着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脸，又仔仔细细漱了次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摸了摸头上倾斜的发髻，许筝转过身，笑靥如花：“小二哥，能不能再麻烦你找人来帮我梳个发式？我手笨的很，怎么也弄不好。”
店伙计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很快叫来自己的妻子。年轻的妇人双手灵巧，性子温和耐心，很快就教会了许筝几个简单的发式。许筝心中感激，她对许筝也很有好感，因此特别用心，最后不但为许筝盘了一个复杂别致的发髻，还给她细细的扫了娥眉，点了红唇。许筝对镜自顾，隐约见到一个眉目如画的清秀佳人，不免十分高兴。
许筝正向妇人道谢着，听见店伙计叫了一声“方爷”，她这才发现方翼已经在房门口站了一会了。看见刚认下的妹子一副欢喜的神情，方翼也很高兴，拿出几个铜钱给了妇人当作谢意。妇人和小二推辞不过，只好高兴地收下离开了。
两个人来到前厅，客栈中客人不多，许筝一眼就瞧见那两位公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茶。
许筝跟在方翼身后，到了桌前先向弓身问安，歉然道：“许筝倦懒，劳两位公子久等了。”
赵及远温和地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刚才方翼已经跟我和中临说过，姑娘会与我们一路同去开封。既然大家有同行的缘分，就该互相照顾才是。姑娘昨日劳累辛苦，多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
一旁的陈中临听了，也微微向许筝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同伴的话。许筝又站起身来道谢，大家客气了一番后，赵及远才叫过一旁等候的小二，点了些清淡的米粥和小菜。
许筝一边斯文地吃着早点，一边看着这三个男子轻松地聊天。赵及远差不多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温文尔雅，脸上一直带着和善亲切的笑容。只是许筝观察了半天之后，觉得他虽然笑得温和，却不如同样爱笑的方翼那般令她有亲近的感觉，总觉得那笑容下面有着淡淡的疏离，若有若无地保持彼此的距离。至于那位冷冰冰的陈中临，则略显年长些，但也不过是二十二、三的模样。他不爱说话，但每次开口必然言之有物，倒也是一个很有内涵的男子。
吃完早饭，丝丝的凉风便吹了起来，消减了不少夏日的闷热。趁着这阵凉爽，四个人悠悠然出了客栈，准备到街上逛逛，也顺便买些本地特产和路上所用的东西。
见街上的行人慢慢增多，又有着凉风消暑，方才还无精打采的小贩们也立马就振作起来了。大声的吆喝声顿时在大街上此起彼伏，整条街道感觉活了过来。
“卖糖水啊。又香又甜，吃了生津止渴，不上火啊！”
“新鲜的瓜果啊，品种多，任挑选~~”
“步摇、手镯、玉佩，样样漂亮，件件精美，路过的小姐太太们，快来看看啊～”
“各种各样的护身符，这可是白云观的道爷亲自施咒，保证能保您身体健康，家宅平安啊～”
许筝见了这些既古老又新奇的小玩意，便来了兴致。在方翼的指引和陪伴下，她到金银店中，把一粒金豆换成了沉甸甸的两吊铜钱。口袋里鼓鼓的，心中底气自然就足。她拉着方翼一路东看西瞧，挑挑拣拣，买了些水果和新鲜的吃食，又买了些爱不释手的小物件，全都笑嘻嘻地交给方翼拿着。方翼只是温和地笑着，一边轻松地拿着许筝买来的东西，一边老练地帮她挑拣杀价。两个人渐渐就落到了后面。
走在前面的赵及远和陈中临，虽然没有什么购物的兴致，但他们得到的热情招呼却是许筝他们的几倍。两个年轻公子，一个和善、一个冷清。虽然气质迥异，但都有着绝佳的外表和气质。人们一旦注意到这两个男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将他们周遭的闲杂人等从视线中抹除了。
因此，街道两旁的小贩都卖力地向他们二人不断地吆喝，希望能够吸引心目中大主顾的注意。当然也有几个老成些的，压根就不向他二人招呼。光看两个人的穿着，就知道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年，自己小摊上堆的粗货次品，又怎么入得了这两位公子的眼呢。
陈中临冷淡地看着周围的喧闹，却不期然一个小小的身影闯了过来。及时地停住脚步，他这才看清楚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她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身上的衣物很是破旧，但却洗得十分干净。
小女孩被他冷漠的眼神看得有点害怕，顿时往后退了半步。她本来是打算向旁边那个和善的公子兜售的，但没吃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一个跌咧就撞到这个男子面前来了。
“公子，买花吧。刚刚摘下来的新鲜月季，红色的一个铜子两朵，粉色的和黄色的一个铜子一朵。”虽然对这单生意已经不报希望，但扣儿还是勇敢地迎上了陈中临冰冷的面容。
女孩递出的篮子中，还有一二十朵绽开的月季。每朵花儿都被小女孩细心地撒上了清水，如同带着晶莹的晨露，散发着鲜活的美丽。
赵及远看着女孩站得笔直的身体，心头一动，正要开口，陈中临却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把铜子，轻轻地放在女孩的篮子里。
赵及远先是一愣，然后又是轻轻一笑。陈中临淡淡看了好友一眼，便走开了。赵及远也笑着跟了上去。
等呆住的扣儿回过神来，他们早已经走得远了。
“出来一趟，你倒是越来越心软了。”赵及远轻笑着调侃好友。“以前可不见你这么好心过。”
陈中临也不理会他的取笑，淡淡地说道：“你不也一样。何况这外面的人可是跟家里的那些不一样，他们是真可怜，而家里的那些都是自己去找的苦头。”
“说得好啊，他们都是自找苦吃。”赵及远笑了，眼底却有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
大手有力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陈中临有着一点歉意。好好的，怎么又让他想起那么不高兴的事情来了。
两人相对一笑，男人之间的友情，不用解释什么，只是一个眼神，彼此都能够明白。温馨的感觉自然地在心底慢慢弥散，暖和了身心。
“啊~”一声惨烈的呼叫从身后远远传了过来。街面上渐渐乱了，后面的人群都朝着这边拥挤过来，边走边议论纷纷。
其中有两个年轻的读书人朝着他们这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不时回头朝着来处张望。
“这次说不定是要出人命了。那卖花的小丫头瘦瘦小小的，哪里禁得起几下拳脚。”
“那丫头也太倔了。洪家少爷看中她的花，给了不就好了，可她偏就死抱着花篮不肯放手。这不自找罪受。不过几朵花儿，又能有多金贵了。”
“唉，真是造孽啊。”
“其实那洪家少爷倒也没什么，也就是娇纵了些。但他手下的那些人可实在是太可恨了，仗着主子的势力，到处横行霸道，谁要运气不好得罪了他们，那可真的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这次他们打着替主子出气的名头，还不得加倍的折磨人。”
“那些莽汉子，哪里知道轻重。哼，等哪天真惹出了什么大事，看他们哭去。”
“去、去、去，你这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也没见到洪家的人倒霉。我看啊，咱们还是安安分分的，只要不惹着他们，就该叫声阿弥陀佛了。那些英雄好汉的白日梦，还是少做些为好。”
“可惜梁老爷这几年不怎么出来管事了。要是以前，这武城县哪里容得了洪家这么嚣张。”
“好了、好了，你也别义愤填膺的了。走吧，你媳妇可还等着你回家呢。”
“你这人可真是…… 明哲保身，你可真是学了个十成了。”
“明哲保身有什么不好，那可是圣人之言。”
那两个人高声说着，渐渐远去。留在原处的赵及远和陈中临，心中渐渐浮起了几分不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头同时想起了那个瘦小的女孩。虽然不过只是一眼之缘，但那孩子骨子里的倔强却给了他们很好的印象。
“我们过去看看。”赵及远刚说出口，陈中临便点了头，两个人一同朝着那处喧闹的地方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