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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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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可要快点强大起来哟,否则我随时会抛弃你的。”她笑得邪邪的,细长的丹凤眼斜挑上去,闪动着让赤姬心里直打鼓的光芒。
“残风拜托过我,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做的啦,那就是要用最快的方式教会你一切。”她向她伸出手,白嫩如玉的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信任我的话,就跟我来吧。”
赤姬犹豫一下,便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她。
当她握住手的刹那,无尽的金红色火莲向她扑过来,她惊得差点尖叫时,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好像飘浮了起来,天旋地转间,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人厮杀,有火、有水、有七彩斑斓的光芒,还有无穷尽的黑暗。
梦里,有个声音为她解说着她所见到的一切事情,她渐渐的明白,什么叫结界,通神密教的来历,赤姬是谁,赤姬要做什么,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
当她醒来时,她拍拍手,清脆的三声后,墙刷的打开,三位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女正恭候在门外。
她笑吟吟的招手要其中一位过来,然后当她靠近时,她冷不防翻手变出一团火向她攻击。而她脸色未变,只是轻轻眨眼,火就消失无踪。
她嘻笑道:“阿正你真是的,总是这么镇定,害人家乱没有成就感一把的。“
此言一出,方才被火攻击都波澜不惊的脸上顿时表现出无数的情绪,惊呆、不敢置信、狂喜、双目含泪。万年金牌铁面侍女阿正全身伏在地上,激动的全身打颤:“小姐,真的是你么?”
她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门边刷的拉开,完全无视门两侧端坐的侍女,向庭院走去。侍女们急忙起身冲上前,欲将她拦住时,她回眸,黑色的眼珠在光的作用下竟然转成浅金:“做什么?”
侍女们首先为她的眼珠颜色所震,然后又被她吐出发音准确的扶桑语而愣住,阿正急急赶出大声喝斥:“放肆,小姐就在面前难道认不出来吗?”
见两名侍女泪眼朦胧,赤姬没好气地哼道:“真是的,我又不是死了,只是暂时沉睡,你们干嘛像哭丧似的。风呢?”
压住心中的激动,阿正毕恭毕敬地回话:“残风大人的管辖范围出了点事,他去处理了。”
一声轻笑,化为红光的朱雀停歇在赤姬肩上,咕咕的说着她的鬼主意。想起残风走时的命令,阿正正想劝阻赤姬不要随便出去,赤姬轻轻的拍拍阿正的肩,俏脸笑成花:“阿正,我睡了多久?”
阿正想了想:“二十五日吧。”
“记得真清楚,”赤姬从来就对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女不吝赞扬,但阿正知道,小姐越是夸奖,她想干的事情就越是恐怖:“那么你给我算算,樱花开了多久了?”
大气也不敢喘,阿正惶恐的仔细计算后回答:“从见到第一朵樱花开放到今天为止,是五十六天。”
啪啪啪,“计算得很好,”呆立两旁的侍女也侍候赤姬好几个年头了,被“小姐回来了”这个事实震了几分钟后,立刻按照她的喜好送上杯温度正好的清茶,赤姬接过啜饮:“阿正啊,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梅,就喜欢樱。好不容易今年的樱花开了,我从南方一直朝北走,就是为了观赏一路盛开的樱,可是偏偏又沉睡了这么久,”柔美的声音骤然放低,似乎快要哭出来样:“你就忍心看着我期盼了一年的愿望落空么?”
明知道小姐总是来这招,可是……阿正在心底挣扎了许久后,终于“小姐最大”的情感占了上风,但残风大人虽然平时脾气极好,可是发起怒来也很恐怖,阿正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惹。为两边平衡的结果,是阿正:“小姐,请让阿正陪同。”
“哎,阿正你要一起去?”朱雀已化为人形,趴在赤姬肩上扮着鬼脸:“我不要。”
阿正毫不受朱雀挑拨,刚刚对赤姬的热忱,在转向朱雀后立刻翻成了冷面:“你这只鸟不要胡乱说话,禽兽就该有禽兽的样子,你只是小姐的玩物,这里轮不到你发言。”
朱雀气得化成红光向阿正袭去,阿正动作极快的闪过红光后也没见她怎么动,几道寒光从她身后激射出,红光巧妙的避开寒芒。两人就这样在赤姬身边左右打斗,如果此刻有外人见到定会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吧,因为她们无论怎么打,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基本位置。这样的身手,如果是出自闻名的剑客倒也容易令人接受,可是阿正只是名小小的侍女,竟拥有不下于其的好身手。
不理会朱雀与阿正的争斗,赤姬走进屋内吩咐侍女侍候她更衣:“真是的,这衣服一看就知道是风选的,只能在当木娃娃时穿,怎么能在平时穿呢。”
换下长长的单衣,赤姬穿上件白底蓝竹的夏季小和服,长长的头发挽成辫子垂在身后,她走出屋,从走道跳到泥地上,白嫩的赤脚随便趿双草拖后对仍打斗不休的一人一光说:“阿正,如果你再不换衣,我可就要走了。”
熟知主人性情的阿正不敢恋战,对红光冷哼声后极快的冲到她住的房间,只听到急促的衣物摩擦声音。赤姬对已化为人形的朱雀说:“别把阿正欺负得太过了,她可是会对风告状的。”
朱雀吐吐舌头,对赤姬露出得意的笑容:“没办法,就像你说的,阿正的反应实在是太好玩了,想让我不欺负都难啊。而且你要我别太欺负她,根本就是因为你没有办法欺负她吧。”
赤姬单头托颊作出哀怨状:“就是说嘛,看你和她玩得那么开心,我真的好羡慕啊。”
就说话的这短暂时间,阿正已经换好了一套短装,还不忘带出纱罩给赤姬戴上:“小姐的尊容岂是随随便便能给那些低等人看的。”虽然赤姬并不介意挖几个乱看她容貌的登徒子的眼珠子,但考虑到残风的反应,她还是乖乖的戴上纱罩。
“阿正,”在阿正为赤姬戴上纱罩时,赤姬似漫不经心地询问:“另一个灵魂是什么样的?”
阿正毫不犹豫地回答:“胆小柔弱,生性害羞,对什么都畏畏缩缩,是个与小姐绝对相反的性子。”
“哦,那难道她就没有优点吗?”赤姬的脸藏在纱罩之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忠心的阿正从不管她的表情如何,如实的汇报主人要听的话是她的一贯作法:“她很努力,虽然大多时候的努力都没用。她任何时刻都很有礼貌,这点看得出是受过良好的教养,与小姐只有在打坏主意时才有礼貌的个性是完全不同的。其实,”她笑盈盈地说:“除去太过害羞这点,她倒是当初我对小姐的期望是一模一样啊。”
“阿正。”冷不防被阿正取笑,赤姬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阿正这个贴身侍女啊,是个正统的冷面笑匠,有时候还会说出些一针见血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话。可是每当她想逗逗阿正时,阿正又变成了一副忠仆样,令她无功而返。
直接地说吧,最捏得住赤姬的,就是阿正了。
因为带着阿正,赤姬和朱雀不能做长时间的逆空飞行,于是她们只飞出奈良便改为在地面行走。朱雀抱怨声声,认为靠这样走根本就无法赶上樱花最后的绚丽开放,而阿正则坚持赤姬的身子虚,不能行使会耗费大量体力与精神的飞行法术。赤姬乐得她们去吵,等她们争得面红耳赤,忽然想到为什么赤姬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不说话时,才发现赤姬早就偷溜得无影无踪了。
见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阿正,朱雀决定再欺负她一下:“别看我,你也知道赤姬体内有两个灵魂,这极大的影响到我对她的感应,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赤姬在哪里。我看,我们还是分头找如何?”
朱雀说的头头是道,阿正无法反驳,两人便在十字路口分手,各选一方找人。此刻的赤姬早就飞岐阜,那里有她秘密栽种的樱花山谷。
“哇,没想到这片山谷的樱花还开得这样美丽。”赤姬坐在最高的樱花树上喝着水,飞到她背后的朱雀直接抢过她的杯子就喝。
“讨厌,空的。”朱雀不满地抱怨,赤姬笑咪咪的将茶壶打开,朱雀明白,赤姬这个懒鬼又要她弄水。
边开茶壶朱雀还不忘揶揄她:“你这样耍阿正,小心回去后阿正生你的气。”
赤姬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如果能让阿正生气,那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色啊。”
打开茶壶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朱雀瞬时怒火冲天,一记火掌朝赤姬飞去:“赤姬,你竟然又偷我的茶叶。”
茶叶,是从彼岸的大唐天朝传过来的,因极为难得故一两茶叶可谓天价,但对于赤姬和朱雀,这些东西还不放在眼里,想要的话多少都能得到,自是不会稀罕。朱雀会这么生气,全是因为赤姬泡的茶叶,是从她亲手栽种的茶树苗上所采。
朱雀生性爱玩,又只是只神兽,对“人”本没有多大的感情,故就算见到有人陷入危难之中也无动于衷,难以伸出援手。九年前她遇到一群被食鬼攻击的人,她本无意救助,但见到人群之中有个孩子宁死也不放掉其极宠爱的小鸟,那只小鸟其实早已死去,只是一具尸体罢了。鸟本她的同宗,她念其对这只小鸟的情意,才出手相救。被救的人中有个刚从大唐天朝留学归来的留学士,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允诺可将她看上的他家中的任何一物赠送于她。
朱雀对他家的东西又怎会感兴趣?但她感觉被人哀求收下东西是件很有趣的事,便大大故意刁难捉弄了对方一番,玩够后准备走人时,见对方极为心不安愧疚之相,便随便在庭院里指着一棵不起眼的小苗说要那个。
不料那竟是对方费了千辛万苦之力才从大唐天朝移栽过来的茶树苗,本来好不容易才活了两株,另一株却在前天枯死,独剩此株,主人爱若珠宝,视之性命,偏偏她当普通小草恰恰点中。主人无奈之下,只得忍痛割爱。朱雀本来对它也不感兴趣,但听残风说赤姬爱上饮茶,为了在赤姬面前炫耀,她便将这棵茶树苗偷偷栽种在某处,闲来无事便跑来照料。
赤姬得知此事后,想尽千方百计将这棵茶树苗偷到这个山谷里,朱雀发现茶树苗不见,大发雷霆。待她得知赤姬已将树苗偷种在山谷后,她已不能再轻易将它移走。为了不白白便宜赤姬,朱雀威胁四大长老助她,将茶树苗的精魂提前助化成显形的精灵,以便让她自己看护本体,不让赤姬轻易摘叶做茶。
可是赤姬是什么身份,她会被这小小茶树精给拦到?所以自茶树可以摘叶做茶后,在刚开始的三年内,每年赤姬都会在朱雀前先下手,把顶尖嫩叶给摘光光。
朱雀暴跳如雷,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可以采茶的季节到来前几日,她就抢先在茶树旁设好结界,以防赤姬偷茶。可是没想到赤姬不再偷摘树上的茶叶,而是改而偷她亲手制好的茶叶。
“你这个家伙!”看着茶壶里那一大团已泡变色的茶叶,朱雀差点滴下几滴眼泪。“明明就是个泡茶的外行,还胡乱糟蹋我的茶叶,你是故意的。肯定是知道今年小茶不能发芽,所以故意把我这去年仅剩的茶叶全部一次性泡掉,对不对?”
“朱雀大人,”没等赤姬开口,总是幽幽的悄无声息出现的茶树精小茶,这次也不例外的在无人注意她的情况下浮现:“对不起,我今年不能发芽了。”
若说朱雀最怕什么,大概就是小茶那张好像随时会哭出来的小脸。小茶满脸愧疚,仿佛她没有发芽是件天大的错误:“对不起,呜呜,是我不好,呜呜,呜,如果,呜,我今年能发芽的话,呜呜呜呜,就不会让朱雀大人和赤姬大人吵架了,呜呜呜,是我不好,哇呜呜。”
听到小茶的哭声,朱雀的脸都绿了一半,她手忙脚乱的安慰号啕大哭的小茶:“别别,我们只是吵着玩的,没有真的吵架。你别哭啊,你不能发芽又不是你的错。”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小茶可怜兮兮的看着朱雀,朱雀连忙点头,生怕点慢了她又大哭:“真的真的。”
看着一个哭一边哄这热闹景象的赤姬偷偷在心底发笑:朱雀啊,你恐怕没有发现你自己这个样,和母亲哄孩子是一个样吧。
一阵清风吹过,樱花山谷处处飞起片片花瓣,从她们的位置来看,脚下是大片怒放的花海,而天空下着美丽花雨,缤纷绚丽,美不胜收。
赤姬起身笑道:“如此美景,怎能无酒,我去弄点来。”
朱雀白她一眼,明知道她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否则以她的功力,大可驱使式神或小鬼作为手脚去为她取来任何东西,又何需自己动手?倒是小茶颇为认真,怯生生地向赤姬请求能否带些好吃的糕点。
“哈,就是他们了,我就在想怎么会这么香呢。”刚飞出谷,赤姬就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是上好的清酒。她在空中低头搜寻,发现是从离山谷不远的高山脚下休息的几个人所带东西里传出来的。
“公子,根据那些乡野之民所说的位置,确定就是这附近无疑。”说话的两个人,那个说话很是恭敬的明显是仆人,而另一个人戴着纱罩,看不清脸,但从他身上的衣物及□□的马匹来看,非权则贵。
对那个在纱罩之下的脸很好奇,赤姬弄起一阵风掀去,“哇,大帅哥啊。”赤姬啧啧称赞。
对于皮相,赤姬向来是挑剔得很。在她身边的人,除了残风长相平凡,几乎都是近于完美的美形。在这种视觉审美疲劳之下,如果能让她夸赞,那便真是相貌与气度分外出众了。
赤姬贪念他们所带的酒,又想将那人的脸更看清楚些,她降落在地上,戴好纱罩,向他们走去。
他们一行大约七八人左右,骑在马上的有四人,还有三人下马拿着什么东西看着。赤姬慢慢向他们靠近,当离他们只有几步远时,下马的三人拔出剑喝道:“站住,什么人?”
赤姬心中暗自好笑,但声音却装出极为害怕的样子:“啊,请大人饶命,小女子只是从此经过,对大人们没有企图。”
“收起剑来。”纱罩被掀后,他并没有将它戴上,而是任由它留在侍从手中。
赤姬口中称谢,目光一转,已将那个仆人手中拿的东西看个清楚。
那个人高傲地对他的侍从说:“你问问她是不是当地人,有没有见过我们要找的东西。”
侍从几乎是从鼻腔里朝外喷气,凶巴巴地问赤姬:“你是当地人吗?”
赤姬微微点头,小声的说:“是。”
“那你知不知道到底在山的哪里才有盛开的樱花?”赤姬听到他的问话,心生一计。“樱花?不知大人问的是不是那个被樱花包围的樱花谷?”
那个侍从大喜,急忙回禀他的主人:“公子,这个女人她知道那个樱花谷。”
在如愿见到主子变好的脸色后,他转身再逼问赤姬:“你知不知道怎么去那个樱花谷?”
赤姬心高气傲,肺都快气炸了,但声音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啊,就顺着我走的这条路上山,然后在山顶向下看,有一条极不起眼的小路,从那条路上走到一个三岔道,选择左边的走就会到了。”哼,让你们去找吧,我还会帮你们多做几条路的。
他们大喜,领头的让一个侍从扔给她几个铜钱,算是打赏,然后一行人便赶马离开。当他们从赤姬身旁飞驰而去时,赤姬将他们所负的吃食全部拿走。
“哇,好好吃噢。”小茶高兴的吃着甜甜的糕点,朱雀舔着手上的屑渣说:“哪些倒霉鬼惹了你?”
赤姬将手中的清酒一仰而尽,笑咪咪的说:“遇到的几只虫子而已,没想到他们的酒倒真是极品,一点水都没加的。”
朱雀给自己续上酒,舔一舔,赞道:“是不错。你在谷外加设的结界里多了一层黄色幻界,是为那些虫子设的吧?”
“嘻嘻,没错,”赤姬摇摇手边的瓶子,遗憾的说:“真可惜,酒这么少。如果多点的话,我说不定会考虑让他们更享受点。咦,头怎么有点晕啊?”
眼看着赤姬忽然从树上掉下去,小茶差点吓呆了,拉着朱雀尖叫:“赤姬大人掉下去了,赤姬大人掉下去了。”
朱雀拈起块点心塞住她的嘴:“不用担心,她哪会摔得死啊。”
小茶探头一看,只见赤姬从地上坐起,手脚完好,只是好像有点不清醒的样子,这才放心,专心对付那块糕点去了。
“咦,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的?”站在树枝上的朱雀正欲跳到她的身边,嘲笑她居然只为区区几瓶酒就醉倒,忽然听到她揉着头发出的疑问,她顿住了身形。
她?是她醒了么?
呵呵,这下,又有好戏看了。朱雀偷偷轻笑,弹指,一缕金光飞向远处。